次日一早,一行人在羅巖的帶領下朝着內陸進發。
現代那邊的海州雖然不是一線大城市,也是沿海港口城市之一,比一般內陸地級市還要繁華一些,沿岸處處可見人跡,而這邊的海州沿海卻是人跡荒蕪,偶見村落民居也都是廢棄多年的,周圍還難免一堆堆殘破的屍骨無人收殮,顯然是當年突碌人入關南下之後大屠殺的遺留,真是白骨露於野,百里無雞鳴。
羅巖常年在淮北一帶經商,對這邊地形很是熟悉,再加上早就有南下的想法,所以這一兩年都在收集海州的情況,一旦時機成熟就帶着全家渡海南下。
至於走兩淮河道南下,這條路雖然更加便利熟悉,風險也比出海要小,但是沿岸金國看守嚴密,每年都能抓到不少南逃的百姓,被抓到最好的結局也是流放奴兒干以北苦寒之地與野人爲奴,弄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他們羅家世代經商,手底下倒是豢養了一批看家護院的打手,可都只是會些拳腳的凡人,根本不是普通金兵的對手,走這條路成功率太低,因此纔會選擇冒險出海。
好在幾十年前這邊還是大明國內的時候,羅家就是參與海上走私的坐商,這方面還有幾分門路,外加他舅舅在南邊台州沿海勢力不小,聯繫上之後派人在海上接應也更安全。
就是有心讓人南下捎信給舅舅,又怕行事不密被金國官府發現,所以羅巖纔會冒險出海前去探路。
有三個騎士和車晨鄭銘這些職業者在,一行人很順利的沒有遇到什麼野獸,倒是遭遇兩撥大耳怪,結果都沒用車晨伸手,全都被新加入的兩個侍從砍瓜切菜一般解決了,又給他小賺一筆能量。
海州這裡有河流衝擊平原,有不似金州那邊多是山地,他們走的又都是荒廢的官道,所以速度很快,轉眼就離開了沿海三十里左右。
到了此處,官道兩旁已經可以看見一兩座木寨土堡,都是當地大戶或者百姓們結寨自保建立的聚居地。
因爲靠近人煙,野外的怪物就少了很多。
羅巖歸心似箭,衆人加快速度,沒有在海州的城池停留,終於在中午之前出了海州範圍,到達了淮安府府城一帶。海州自古大部分時期都是隸屬於淮安府,所以兩地相連,路途並不遠。
幾百裡地擱到現代也就是開車兩三個小時的車程,走高速可能還更快。
到了一片山坡前,羅巖停下身指着前面說道:
“此地名爲墜馬坡,相傳前朝一位大將在此墜馬而得名。是從海州方向到城北進入淮安城的必經之地,據府城只有三十里路。實則過去從海州過來往南從東門方向走更近,只不過那裡如今頗多兇險,少有人會走這一條路,寧可繞道十里從北門進城。”
“所謂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崇禎年起,這天下就亂了起來,什麼妖魔鬼怪都跑了出來,淮安城自古就是南北漕運樞紐,鹽運重地,這些年也不太平,自從突虜南下佔了淮安城,漢人百姓死的不下數十萬,全都被拋屍城東,這些年城裡無人認領的屍骨都被扔到那裡,形成了一片亂葬崗,其內晴天白日也是陰雲迷霧遮蔽,猶如鬼蜮,旁人避之不及,乃是淮安府有數的凶地,少有活人進去能夠出來的地方。”
“前面還有二三十里就到了,墜馬坡那處有個寨子小弟與寨主相熟,眼看正午了,不如我等到那寨子裡休整一番?”
羅巖對車晨鄭銘的一路護持十分感激。
要知道他常年行商,雖然不是那種手不能提籃的文弱書生,但體力也比不上自家死去的僕人,因此後面半段連他的包裹後來都是讓車晨的侍從分擔,才能走的這麼輕鬆,不然這半天功夫還不一定走出多遠呢!
鄭銘車晨對此自是亦無不可,客隨主便的跟着羅巖往那邊走去。
此地距淮安府城不過二三十里地,路上依稀可見人煙,山間道路雖然破敗,但是也寬敞了起來,隱隱可以看出常年有人行走的痕跡。
轉過前面山坡就看到一座小山寨。
劇羅巖介紹,此地爲淮安縣城外西北方三十餘里的地方,屬千里崗山區餘脈,山地內側大多是起伏相對和緩的丘陵,之前他們經過的那一片官道旁山林則是龍門山。
墜馬坡就在龍門山外圍,這個寨子建在這裡,而不是十里外就有的平原地區,估計也是爲了躲避戰亂和官府盤剝吧。
遠遠望去,山寨裡百十間木屋,籬笆小院聚爲村落,山間碎石鋪就的小路將這百十戶人家連接,外圍則是黃土爲坯原木爲柱的寨牆,不時還能看見孩童和土狗在寨子裡面玩耍亂跑,一派安靜祥和的情景。
“自從萬曆爺之後,這世間已是少見這般田園風光了!天啓爺雖然信用閹黨,但是咱們平民百姓也並未覺得日子難過,可到了崇禎爺時候,剷除了閹黨,大家都拍手稱快,可是換了那幫東林大老爺上臺掌權,這日子卻越過越難,天災人禍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小弟也是後來纔想明白,這文官老爺表面上兩袖清風,暗地裡比閹黨還貪,卻於國無用,只知黨爭誤國,大好的江山就被此等衣冠禽獸敗壞給了流民和突虜,以致甲申國難,丟了半壁江山。”
看到這樣的景象,書生心中的悲傷驚懼也淡了幾分,不免感嘆的說道。
而在車晨的眼中,這山間小村卻不一般。
他超出常人的目光能看到整個村寨都被一幢淡紅色的光芒所籠罩,儘管現在還是白天,中午太陽高高的,但是這紅光在他眼裡也十分顯眼。
“這是什麼東西?”
車晨心中疑惑,在心光視覺下,他能夠發現這紅光帶有淡淡的威嚴神聖的氣息,山間難免會有些一些陰祟和穢瘴之氣滋生,但是這些氣息一靠近那紅光,就盡數被驅散排斥,顯然有着一定的防護能力。
他可以發現,這紅光的源頭就在寨子西頭,那裡有一座青黑的三間建築,看起來像是一間廟宇。
“兩位恩兄,到了這裡就不用擔心了,寨子裡有神靈庇佑,尋常野獸和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鄭銘好奇問道:“神靈?不知這寨子裡供奉的哪位神仙?”
剛剛遇到劍仙,這就要來神靈了嗎?車晨沒想到自己剛剛穿越那些天連個蒼蠅都沒見到,怎麼一遇到這傢伙,就接二連三的遭遇各種事件,這姓羅的土著帶來的到底是黴星高照還是氣運亨通?
羅巖正要回答,就見五米多高的寨牆上,兩個穿着露着雙臂的短衣,渾身腱子肉年輕後生露出頭來,拿着木弓張弓搭箭對着下面喝問: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