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坐在車裡越來越冷,開着空調也沒辦法阻止那種寒氣,那是打心裡往出冒的,他甚至眼睛都不敢擡起看一眼後座上歪倒的女人,那是郝程瑜,那是被自己無意中殺死的人。
對於江小谷,以爲不是自己親眼目睹死亡的過程,只不過是一個動作,也許根本沒有那麼多心裡負擔,也不會做噩夢,可是現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親手死在自己手裡,尤其是他當時還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一想到也許那個時候,自己興奮的要命的時候,郝程瑜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他就想要噁心。
他不是一個天生的壞人,不是一個劊子手,這輩子的生命中要不是因爲走投無路,他不會接受郝程瑜的錢來殺江小谷,那麼也許他心底伸出的那種邪惡就不會激發出來,現在他就像是一個人,面對第一次的殺人,他會害怕,也會渾身發抖!更會惶恐不安。
手機響起。
他默默地注視着手機上的醫院兩個字,他知道是醫院來問醫藥費的事情,突然他就鎮定下來,他可以死,可以做任何事,可是不能讓妹妹死,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可以背叛全世界,可以仇恨全世界,但是唯有妹妹是不一樣的。
他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接起電話,“喂!”
“周凱,手術定了後天,今天手術費一定要打到賬上,否則我們只能取消手術,你明白嗎?”這是負責妹妹手術的主任,是很負責的一個人!可是也不可能爲了他們就不收醫藥費和手術費,這個主任已經盡力幫助他們爭取減免,甚至很多藥都爲他們考慮,多用可以報銷的藥,可是這樣大的一筆費用,主任也沒辦法幫忙。
“我知道,我現在就在銀行門口,只要一開門,我就錢打過去,我在外地,主任我實在趕不回去,希望您們能照顧好我妹妹,多給她請兩個護工,這些人錢我都給你們打到賬上,請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她,求求您了!”
“我知道,周凱,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要掙錢給妹妹治病,沒辦法分身,我理解,我也會照顧好你妹妹的,你放心,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飲食方面要注意,不要忙起來就忘記吃飯,你妹妹一定希望見到一個健康的哥哥。”主任是個好人,甚至還主動安撫周凱。
周凱掛斷電話。
呆呆的看着銀行的大門打開了。
他下車走進去。
十五分鐘之後走出來,他表情猙獰,氣急敗壞,銀行有規定,轉賬需要本人身份證,而他沒有郝程瑜的身份證,身份證扔在了山腳下的村子裡。
而按照規定,他一次最多可以轉賬五萬塊錢。
取現金也是五萬塊錢,否則就要身份證,他已經取了五萬塊錢,加在一起才十萬塊錢,離醫院的五十萬還差很遠。
他哀求了半天營業員,人家給他出了主意,讓他多跑幾家銀行取錢,這樣每次四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取,也能湊夠五十萬,然後就可以一次轉賬給人家。
周凱無奈只能出來,他只好想辦法去下一家銀行,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跑了好幾家銀行,終於湊夠了五十萬塊錢,給醫院打過去了。
周凱氣喘吁吁坐在汽車裡,這一次他正經的看了一眼後面的郝程瑜,他還需要錢,身份證必須拿到,還要消除自己被懷疑的疑點,再說了郝程瑜也不能一直在車後座上待着,周凱想好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麼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他開着車回到了村子,好就好在,村子到縣城的路撒了鹽,已經化開了,還有大雪已經轉成了小雪,看樣子明天雪一定停了。
他必須加快腳步,事情不能繼續等下去,否則一旦敗露,妹妹就可能受到波及。
周凱回到了村裡,這個時候大家還是待在屋子裡,外面不光是冷,還雪花飄飄,很多人都在睡覺。
他敏銳的注意到多了一輛越野車,看來有人來了,可惜他沒去看是誰,是誰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人注意到周凱的出現,周凱從郝程瑜屋子裡拿走了身份證,然後開車到了山腳下,抱着郝程瑜,爬上去一段路程,直接推下了馬路變得山崖,反正到時候人們找到她的時候都會以爲郝程瑜是死在山裡的,和他可沒什麼關係。
當然他知道還有韓總這個證人,可是他會讓他們都消失。
周凱已經看過地形,他大學學的是地質,這些東西對於他駕輕就熟,這樣的環境造成一個意外的雪崩,就可以埋了所有的人,村子裡的人和山崖地下的莫北野他們,這樣被人發現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他們全都死於雪崩,和他沒有關係,誰都不會懷疑到他。
周凱從山上下來,到了山腳下的車子那裡,迅速拿出了後備箱裡的東西,他買了很多二踢腳,因爲害怕威力不夠,它把所有的二踢腳都用繩子捆在一起,這樣一個着了,其他的爆炸足夠威力,這樣的數量,絕對會是一場精彩的雪崩。
史無前例的雪崩。
周凱點燃二踢腳扔到了山谷裡,然後迅速上車,加足油門朝着村外的路上衝去,他計算過時間,他必須在一分鐘之內衝上國道,否則他也會一起陪葬。
所以馬力加足了,周凱衝出了國道,從倒車鏡裡看着後面的雪浪排山倒海一樣涌下來,淹沒了整個村子和後面的大山。
帶來的氣浪讓他的車子都有些難以控制。
他終於衝到了國道上,開回了縣城,去銀行這一次從容的轉賬把剩下的兩千萬都轉走。
然後開着車,再一次回到了村子,這裡已經是物是人非,一片白雪的世界。
周凱把車子開進了山道,然後推下去,讓車子滑下山谷,才走回來,來到現場,這裡已經有幸運沒死的村民爬出來互相自救。
周凱加入到他們當中,開始挖雪,他知道得救的村民都是位置比較靠邊上的,地勢更高的,而他們的營地絕對不可能倖免。
他是最辛苦的,幾乎連停下來休息一下都不肯,不吃不喝的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