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很安靜,安靜到氣氛有點壓抑。
肖站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探過來握緊她的一隻手。
“你還好嗎?”他的接近帶來了他的體溫,讓她忽然所有的感官復甦,兩個人之間這種荷爾蒙的變化很難讓人相信。
“我很好!”江小蕎眨眨眼,“你怎麼來了?”
她擡起頭對上一雙深暗的黑眸,不知道他盯着自己已經看了多久,她的臉頰微燙,轉瞬就低下頭。
就不能含蓄一點。
他開腔道:“小蕎,我在努力靠近你。”
她知道他可能是誤會了,以爲她不想見到他,那天那麼深入的懇談過之後,她其實也知道,走出這一步是勢在必行,都和人家滾在一起了,還假裝矜持,是不是太假了。
“你別誤會,我就是一下子還不太適應忽然多了一個人,你知道我也在努力適應,大概做的不太好,不過我在努力。”
車窗慢慢降下來,車內瀰漫着淡淡的菸草味道,他在抽菸。
他夾着那根香菸的修長手指熟練地打了一圈方向盤,車子已經緩緩駛離馬家大門口,勻速壓過黃色的減速帶,下到馬路,融入街道上的車流當中方纔加速。
她望着前面的道路,清晰地數着自己的心跳聲,竟然變得越來越快。
這窒息感大概是因爲他一直不說話,所以她就很難猜測他究竟在想什麼。
忽然對自己的孬種感到氣憤,江小蕎你不過是答應了一個男人交往試試,害怕什麼?矯情什麼?
如果相處得好,那便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相處得不好,大不了果斷的拒絕。
在這中間,如果因爲爲他的男色所誘惑而做了什麼控制不了的事,這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你是二十七歲,又不是十七歲,不是承擔不了責任的年紀。
你可是從一個男女關係相當開放的時代過來的,你有必要因爲不過是一次的荷爾蒙爆發就變得躊躇不決,這絕對不是你,江小蕎你行的。
肖站回頭,湛黑深邃的目光中盡是誠意,淺顯地笑:“一起吃晚飯!”打破他們之間沉默的對峙。
“好!”她很難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
“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我們之間都經歷的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這些個人的小習慣反而沒有了解,讓我們彼此的瞭解從這個開始!”他不介意自己放低姿態,如果說剛開始他對於江小蕎只是男人對於一箇中意的女人的身體上的吸引!那麼現在兩個月之後,他和她已經走過了瞭解的最初級階段,他想雖然還不一定是深愛如骨,可是他喜歡這個女人遠遠超過其他。
甚至於願意遷就她的習慣和小脾氣。
這大概是以前的肖站很難做到的,似乎改變就在一夜之間。
“清淡的菜吧,我想這裡你比我熟悉。”
肖站點點頭,“的確!”
車子到了餐廳,很意外,居然是一家巷子裡看不出來的小菜館,門面很小,要不是肖站帶她來,從外面路過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家餐館。
停好車子,肖站下車,給她打開車門。
“下車,這家的菜很好吃!老闆是私房菜大廚,只做熟客!”
江小蕎下車,他關上車門,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手掌心的乾燥溫熱讓江小蕎驀地擡頭,就看到霓虹燈下肖站那線條分明的臉龐,他的大手裹着她的微涼的小手,深沉的黑眸也凝望着她,他修長的手指像是不經意地穿過她的指縫,慢慢地收攏,跟她十指緊扣。他緊緊地攥住,帶了幾分無聲的溫柔。
這讓她忽然想起米國的那些日子,也是這樣的不經意的觸碰,他總在無時無刻裡入侵她的世界,可是她居然心裡有幾分歡喜。
無聲的握緊他的手指,像是一種承諾。
餐館裡不大,但格調很奢華,看得出這裡一天,供應不了多少客人,出品講究。
這一次和米其林餐廳的飯菜不一樣,肖站點了簡單的三菜一湯。
看着端上來的菜色,她才發覺自己是真的餓了,仔細想一想似乎早上在飛機上吃過一個小麪包,就沒有填過肚子,好像一直忙碌,回去之後又疲倦的睡着了,忘記吃東西這回事。
江小蕎心裡,籲出一口氣,拿起筷子吃飯。
清蒸桂魚,鮮嫩的讓人慾罷不能,沒想到小小的菜館簡單的菜色居然手藝這麼好,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特色,可是吃到嘴巴里纔會明白,同樣的菜味道絕對不一樣。
肖站伸手,拿起她的瓷碗,那着筷子給她把魚肉從骨頭上剔下來,直接夾到她面前的碗裡。
她微愣,看向肖站道:“謝謝。”
肖站搖頭,又給她夾了菜:“多吃點。”
“你怎麼吃的這麼少?”江小蕎看着肖站幾乎動筷子很少,不是他要吃飯的嗎?
她倒是吃得挺自在的,肖站其實只要不擺架子,還是很隨和的,也不是特別難相處的人,再說了他們在一起吃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她反倒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我不是很餓,來之前被逼着吃了一塊蛋糕。”他莞爾,這種事情還有奶奶會做,他是不能拒絕的乖巧孫子。
“那你還要我和你一起吃飯!”她說完這話,忽然啞然。
還能爲什麼!當然是肖站對她的體貼,這話顯然問的沒心沒肺。
肖站眉頭輕挑,沒說話,繼續給她夾菜。
用完正餐,是飯後甜品,和養生湯,吃得很好。
他將盛好湯的湯碗,擺到江小蕎麪前:“喝湯。”
一頓飯似乎真的就是吃飯,他甚至都沒有多說幾句話。
但是無處不彰顯着一種老派的紳士體貼,在他對待她的舉止中總有一種老式的謙恭與護衛。似乎每一件事都是爲了取悅她、滿足她而安排的,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切的周全。
而肖站對她殷勤備至,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使得她的這個夜晚過得十分愉快。
無論何時,他都使她覺得舒適自在,她只有一些理所當然的緊張,畢竟她已經五年沒有和人約會,而顯然肖站是重量級高手。
他傾下身,在江小蕎白皙的耳垂旁,薄脣輕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點頭,耳垂,微微發熱,泛紅。
她擡起手,將耳背後的頭髮,撥下來,遮住。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夜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