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堂鋪設着精緻考究的瓷磚,而且花紋很是奢華,莫說是這些一直生活在農村裡的人,就是見過世面的於聰慧也有些心顫。
這該是什麼星級的酒店啊,她在墨城好歹也去過五星級酒店,可比起這裡差的遠了。
事實上這裡就是正宗的五星級,而墨城那邊所謂的五星級都是不正規的,不過就是掛着仰頭賣狗肉罷了。
許銳在前面幫忙引路,許寧則是和萬琳在後面照顧着這些人,將他們先後帶上12樓,兩人才跟了上去。
“定幾桌晚飯,他們做了一整天的車,估計肚子也餓了。”許寧道。
萬琳翻了一個白眼,“放心吧,你之前都和我說了,再說了,來我們酒店都提供三餐的,在能吃,也都在客房費用裡。”
“謝謝了!”許寧倒是理解她的脾氣,風風火火的,比她上輩子最瘋狂的時候,還要瘋狂。
因此至今都四十三歲了,卻先後被她踹掉了三任老公,現在和第一任丈夫有個兒子,她也不覺得有再結婚的必要,一直單身到現在,偶爾還能帶着小鮮肉去念歸堂吃飯,別提過的多瀟灑自在了。
“和我客氣什麼,認識十多年了,越來越矯情了你。”
“我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你別當真!”
萬琳:“……”
十二樓總共有三十個房間,這次來的人大人孩子加起來有四十五位,算上司機那就是四十六,房間很寬裕。
酒店房間都是標準間,配套設施齊全,至於裡面的東西如何用,許寧也不能一一給他們做示範,只是先交給了幾個年輕人,他們再交給家裡的長輩,這樣是最快的。
她在這邊陪着這位表姑和表叔說話,許銳自然這在旁邊。
兩位問了老太太的情況,然後也問了家裡的情況,說起自家的事情,兩人也都說日子越來越好,並沒有和許寧哭窮。
不過旁邊似乎有個媳婦問了幾次許寧有關家裡賺多少錢的事情,被表叔一個眼神給嚇回去了。
人多口雜,許寧也不是年輕的小姑娘,這種事情自然會當做沒聽到。
“大家都累了吧,餓不餓,六樓是就餐區,若是誰想吃東西,可以去那邊,在這邊吃飯的費用都是全面的,包含在房費裡,可千萬別餓着肚子,也不用不好意思,當然在餐廳吃不習慣,可以撥打客房服務,他們也會把餐點給你們送到房間裡來。”
老人家問了許寧一聲,許寧似乎知道他們緊張,笑着說今晚陪他們在這邊吃點東西,衆人這才說要跟着下樓吃飯。
用餐的時候有多混亂,許寧也不想提了,她並沒有嫌棄,畢竟當年在香山村吃流水席的時候,和現在沒什麼區別。
她並不認爲這樣有什麼丟人的,若是覺得丟人,豈不是否定了她的過去?
萬琳在這邊也陪着許寧許銳簡單喝了被咖啡,吃了一份甜點,知道許寧送這些親戚上樓後就離開,她也提早打着呵欠上頂樓休息去了。
五星級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孩子們在房間裡鬧騰,也不會打擾到上下樓客人的休息,這也是爲什麼許寧要了一層樓的原因。
將衆人送回房間,許寧對於聰慧道:“時間不早了,你招呼表姑表叔他們早些休息,明天我也來早了,你們都多睡會兒,快中午的時候,我再帶着你姑奶奶過來,早飯想吃什麼,你可以帶他們下樓去,只要帶着房卡,這邊吃東西都免費,別拘謹,不遲的話可不就虧了?”
聽許寧這麼說,於聰慧心裡纔算是輕鬆一些,倒也被許寧給逗笑了。
“好了,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許寧姐慢走。”
“嗯,你們別送了!”
衆人送許寧進了電梯,然後回到房間裡,或許是太過興奮,也或者是在車裡睡的多了,現在個個都瞧着很精神,隨後都紛紛三五成羣的聚在某個房間裡說話討論。
說的主要就是許寧姐弟和現在的住處,當然說到這酒店,自然不例外的也說起了許寧家裡的收入,衆人其實都好奇,許寧家到底是多有錢。
於家老姑聽着衆人討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嚴厲的說道:“我不管你們心裡都咋想的,在帝都這些天,若是誰財迷心竅的去打聽人家家裡有多少錢,可別怪我不給他臉面,一個個的都給我收起那心思,人家有錢是人家的,那是人家的本事,跟你們沒關係。”
“老姑,瞧您這話說的,我們這就是好奇,好奇……”
“好奇也不行,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見她有些生氣,衆人紛紛閉上了嘴,可心裡很多都不服氣的。
有人心裡嘀咕,許家既然有這麼多錢,給他們點能怎麼了,親戚不是嗎?
可到底不敢去踩老姑的雷。
至於各自回到房間裡怎麼討論,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至少現在是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了。
於聰慧是贊同姑媽的,畢竟許家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豈能沒點手段,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雖說沾親帶故,可這親戚關係,現在來說也算是淡薄了。
別說再等兩代,現在來說,也可以說根本就沒什麼關係,下一代差不多也就斷了。
人家許家有沒有他們沒關係,他們這家族若是有點心性的,也不回去死皮賴臉的纏上許家,況且許家這種人家,你纏有用嗎?
說什麼借錢,借了保證永遠都不會還。
誰家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兩家就站着點所剩不多的血緣關係,憑什麼白白的填給你們這羣貪得無厭,見錢眼開的人。
缺錢?以前沒沾上許家的時候,你們是一個個的都餓死了?
現在知道有這麼一門富豪親戚,就開始個個哭窮了。
於聰慧精明,她不想讓家裡人將許家給得罪了,至少還想着能和許家的親戚關係,維繫的久一點。
“許寧姐的老公,可不是普通人,咱們在這裡就是來探親的,可別到時候和人家哭窮,不然惹得許寧姐家裡人生氣了,人家稍微做點手腳,咱們的日子恐怕就真的要過不下去了。”於聰慧也不怕把話說得嚴厲點,比起中間有人暗中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不如現在先把他們給鎮住,“他老公可是上將軍銜,也就是軍人裡面等級最高的,叔伯嬸子若是不懂這個軍銜有多高,可以回去問問兄弟姐妹,但凡讀過書的,心裡都知道。”
“千萬不要心存僥倖,覺得人家是要面子的,你們借錢人家會不好意思就借給你們,若是會有那個膽量就儘管去試,反正我不攔着,到時候丟人現眼了,別怪我沒提前和你們說。”
“小慧這孩子說話咋這難聽呢?他們家有花不完的錢,借給咱們點也不關事啊。”
於聰慧看了對方一眼,是大伯家的三嬸子,“既然三嬸子想借錢儘管去,我也沒攔着。可若是因爲咱們這見錢眼開的窮親戚,熱鬧了許家,到時候人家厭煩了咱們一大家子,三嬸子能擔待的起嗎?”
中年女人縮縮脖子,被小叔和小姑的眼神給嚇得。
“現在家裡但凡條件好的,有幾個不是躲着窮親戚遠遠的,還不是怕這羣窮親戚都是無底洞,人家有錢是人家的本事,咱們沒錢是咱們自己無能,別把自己無能當成有理,人家不欠咱們的。我話說的難聽,可都是爲了咱們家人好,咱們和許家的親戚關係越來越淡薄,可以說本來就不親,畢竟明天可以說是第一次見面,老話還說遠親不如近鄰的,咱們連遠親都算不上。若是處的好了,說不定還能親近的時間長點,不然也就是這一回的事,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些長輩自然聽得於聰慧的話很彆扭,可於家叔爺和姑奶奶卻覺得很有道理,簡直就是醍醐灌頂。
“小慧說的是,你們最好是給我把皮繃緊了。”
最後又說了幾句,老姑才讓衆人都散了,回去睡覺。
其實於家老姑心裡也有點不舒服,他們來帝都是探望許老姑的,可現在卻住在酒店裡。
不過想想也就理解了,他們這一來就是四十多號,跟逃荒似的,家裡再大也住不下啊,不住外面住哪裡,難道誰在許家院子裡?
所幸明天就能看到了。
回去的路上,許銳對於家的所見所聞,略微有些不舒服。
“姐,你怎麼看?”
許寧對於家倒是能稍微理解,其實這裡面有人的心理,就是上輩子的她。
可許銳不同,他本身在香山村沒生活多久,事實上讓他說說香山村的事,幾乎都是大學時期回去旅遊的那點回憶,小時候的事情他幾乎不記得,當年來到帝都後,許銳年紀還小,能記得多少。
也因爲這樣,許銳算是個城市裡長大的孩子,或許記憶中他就已經是不愁吃喝,更不愁錢花了。
上小學後,家裡都是對他車接車送的,這在那個年代還是很少見的。
因此對於於家衆人,他纔會有些不太喜歡。
不是不喜對方的出身,而是不喜其中幾個人看他們倆時的那種眼神。
好似他們姐弟就是那閃閃發光的金子,都想挖了帶走。
許銳現在是頂尖地產公司總裁,人本身就很精明,看人的本事也厲害,這裡面誰真心誰別有用心,真沒有能瞞得住他的。
“不過就是遠親而已。”許寧看着車窗外飛速略過的燈光和建築物,輕笑道:“你姐我也不是爲了面子,就能妥協的人。”
許銳嗯了一聲,“這次恐怕要鬧騰幾天了,估計他們一家走了之後,奶奶心裡也就不會再牽掛了。”
“是吧!”許寧也有這個預感。
或許於聰慧那個小姑娘會從中勸着,但是也不看看這次來了多少人,孩子們鬧騰,老太太不會放在心上,可大人……
於聰慧不過是個年輕人,她可管不了家中的長輩。
其實若他們都是性子安分的人,許寧或許還能給他們幾分顏面,她連香山村的人都能回饋,難道還容不下沾親帶故的人不成?
回到家裡已經快凌晨一點了,許銳乾脆也沒回家,準備直接在這邊睡下。
“咦,姐夫還沒睡啊?”許銳跟在許寧身後進來,在玄關換了鞋子,然後疲憊的倒在沙發裡。
謝錚見狀,笑道:“怎麼了?”
“別提了!”許銳揮揮手,一臉無奈,“人接到酒店去了,裡面有不錯的,當然也有眼冒金光的,看到我和我姐,就跟看到金子似的,恨不得黏上來問我們一年賺多少錢。”
謝錚瞭然,之前聽說來了四十幾號人,就已經預感到了。
就算是從未見過的親戚,可也沒有誰家親戚,第一次上門就四十幾號人的。
這虧得許家財力驚人,若一般人家,不到幾天非得被這羣人給吃垮了不可。
但凡有點腦子,懂規矩的人,怎麼可能一次來這麼多人,說出去別人估計也不敢相信。
這知道的是來探親的,不知道的只以爲是許家發達了,他們拖家帶口來投奔的。
不是有句話說過嗎,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都有,這四十幾好人,自然也是有好有壞,說是這麼說,可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他們無非就是垂涎許家的錢財罷了。
只是依照他對於奶奶的瞭解,莫說是四十號人,就算是再來一倍,也休想在於奶奶身上沾到任何便宜。
那些給孩子們包的紅包,就已經是於奶奶最大的關照了。
她自己平時都不是糟蹋的人,再說許家能有今天也不容易,怎麼可能將家裡的錢,白白的送給別人。
哪怕這個別人是血緣親人,可於奶奶真正在乎的是兩位兄長,這些晚輩從未見過,一見面就說親的慌,那純屬扯淡。
“那邊長輩有什麼反應?”
“當然是使眼色啊!”許銳慵懶的將兩條大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隨着動作,露出一截小麥色的腳踝,“不過管不住,畢竟在這個世界上,金錢的魔力,是無可比擬的。不知道明天看到奶奶,他們會不會暴露這個心思,那結果可就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