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我往牀上躺躺。”常玉荷吸着冷氣說道,“歇一會兒就好,沒事的,不用去醫院,以前也不是沒有試過。”
徐大媽只好趕緊把她扶到了牀上,這一胎已經去照過了,確定了是兒子,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徐大媽這樣想着,手腳非常麻利,把常玉荷扶着回了房間。
常玉荷躺在牀上,虛弱地跟徐大媽道:“媽,我可能是有些貧血,肚子隱隱地疼,不過不要緊,現在好些了,最主要是頭暈,上次去拿安胎藥的時候,醫生已經跟我說了,要讓我買些補品好好補補,我想着家裡現在這個情況,就沒有跟你們說,反正天天都買肉,我吃多兩口肉就好了,哪用得着買補品呢,沒想到這兩天這頭暈暈的,下腹又隱隱地發疼,哎……”
徐大媽聽她這樣子,恨得不行,“你說你,你是怎麼當媽的,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們說,要是、要是這孩子給折騰沒了怎麼辦?醫生說要買什麼?你說給我聽,我明天買了給你。
常玉荷瞧着婆婆的神色,她說這話的時候可乾脆利落了,而且隱隱帶了點兒豪氣的樣子,平常的婆婆哪有這麼爽快,就算是心疼孫子說給,也要說一堆的話,現在竟然這麼痛快他,常玉荷不由就試探道:“媽,你身上也沒有幾個錢……也答應給五百我們,我們哪裡好意思要你的錢?”
徐大媽詫異地看了這個兒媳婦一眼,平常這人恨不得往自己口袋裡錢,現在給她錢了,竟然這麼客氣了?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你肚子裡有我的孫子呢?我這給孫子買些補品是應該的,你放心,就算我身上沒幾個錢,但給孫子買些補品是有的,你說吧,醫生到底要你吃哪些?”
常玉荷看着她的神色,心下的懷疑更甚,嘴上卻是緩緩道:“醫生說,最好買些花膠燕窩這些補補,這些最是補人,又不上火,吃了不僅對孩子好,對大人的皮膚也好,只是我想着這些都是貴東西,哪好意思開口,省得你們以爲我自己瞎說的,不過媽,還是算了,不如買幾隻雞回來,給我燉湯喝就算了,現在這個環境,我們哪裡有那些閒錢去那些東西啊,還不如想想怎麼把這個的房貸跟鋪租交了吧。”
“花膠燕窩?”徐大媽愣了一下,“這些都是很貴的。”
常玉荷連連點頭,“可不是嗎?醫生的意思,也不是吃一兩次就行了,最好是經常吃,媽,你說這不是燒錢嗎?”
徐大媽沉思起來,“讓我想想。”
常玉荷觀察着她的臉色,過了會兒,她又是試探地問,“媽,你還是別想了,這樣有錢人吃的玩意兒,我哪能吃得了?還是算了。”
徐大媽這會兒想到了什麼,就道:“這個,我去想辦法。”
“你去哪兒想辦法?”
“我自有分寸,你這兩天好好養胎就行了。”徐大媽沒有多說什麼。
常玉荷臉上還是擔心的樣子,“媽,還是不用了,那個東西,吃上幾回,得要好幾百呢,都是我多嘴,媽,你千不會是去問你借錢吧?”
徐大媽愣了下,隨後點了下頭,“嗯,我問問平常在一塊說話的那些姐妹有沒有,怎麼說也得讓你的貧血給治回來。”
之前常玉荷還沒有懷二胎的時候,徐大媽對於她只生了個閨女是不喜的,再加上這個小媳婦比較精明小氣,兩人不怎麼處得來。
只是她心疼小兒子,想把他把這個家看着,所以纔跟二房一塊住。
“媽,你向誰去借啊?這借了的,終究是要還的,到時候咱們又是拿什麼還?到時候家裡又多了一張嘴,什麼都要錢,咱們這借了錢,也是還不上啊,那不是傷了大家的情分,還不如一開始不借呢,要不然開口跟人家說,兒媳婦要吃花膠燕窩才向人借錢,這事說出去,多不好聽,也會被人笑話的。”
“老二家的,我自有辦法,我只問一個人借,讓她不說就行了,你們還年輕,以後再慢慢還。”徐大媽像是打定了主意。
這時候,門外有人在敲門。
“誰啊?”徐大媽邊問邊走着出去開門。
門外是她的大兒媳趙三妹。
“媽,你們吃飯了嗎?”趙三妹問道。
徐大媽搖了搖頭,“沒呢,剛纔你弟妹說有些不舒服,現在準備吃,你過來接小東的吧?那得等他吃飯再回去。”
“弟妹怎麼了?要不要緊?”趙三妹關心道。
“大嫂,沒什麼事的。”常玉荷躺在牀上,虛弱地應了一句。
兩妯娌表面上沒什麼,但私底下卻是親近不起來。
常玉荷的牀頭正好對着客廳,所以這會兒一歪頭就可以看到客廳裡的情況,她首先打量着自己這位大嫂,這位大嫂在軍區其中一個食堂裡幫忙,倒是挺勤快一個人,容長臉,長得並不漂亮,比自己大三歲,但是因爲臉色紅潤,看着比自己這個滿臉蠟黃的人還年輕些,最主要的是,常玉荷留意到她今天穿了件新衣服,一個醬黃色的羽絨服,以前沒有見她穿過,應該就是新買的,說起來這個大嫂因爲孃家窮,節儉慣了,很少會添新衣服的,過年的時候都沒見她添新衣服,現在竟然添了。
想到這裡,常玉荷臉上有些難看。
“大嫂,你這身衣服挺漂亮的,以前怎麼沒有見你穿過,這是新買的?”
趙三妹愣了下,然後笑道:“不是的,是我旁邊住的那嫂子給的,她說穿着這件衣服顯得臉色比較黃,所以就送我了,還挺新的是吧?我就不講究那個臉黃不黃,這麼好的衣服竟然不要了,那得多浪費啊。”
說到臉黃,又是戳到了常玉荷的痛處,她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說是別人送的,誰信啊?人家就算是送也不送她一個鄰居吧?人家沒有個親戚送?這麼一件衣服,在商場賣還得百來塊吧?人家會送她?
“大嫂,正好你過來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常玉荷拿了枕頭給自己背後墊着,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