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嗓音有着男生特有的音質,現在還加上了幾絲不耐煩。
不是陳校又是誰?
“急什麼嘛!”只聽白薇薇嗔道,把手裡的裙子拿起來給陳校看,“你看這條裙子怎麼樣,是不是很適合我?”
陳校一把將裙子拽過來,“要買就買,廢話那麼多,你快點,我要回家了!”
聲音是從背後傳過來的,陳校就在我們身後,我明明知道那個人一定就是陳校,心裡卻突然有種退怯,就如同久離家鄉的人回來,一路都很期待和興奮,真正到了家門口卻突然又退怯了,擡起的腳遲遲不能跨進門裡。
現在我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心裡只盼着他們能趕緊離開,至於裙子什麼的,不要了!
汪姐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暗暗搖頭,汪姐也不說話了,身體側了些把我擋在後面。
我低着頭,假意拉着貨架上幾件衣服在看。
“你這麼着急回去幹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想溜回西越縣啊,陸阿姨都跟告訴我了,還讓我看着你,不許你亂來!”
白薇薇的聲音透着一股油然而生高高在上的優越,把衣服遞給老闆,“算了,我不買了,陳校,你陪我去看電影。”
“不去!”
“我不管,陸阿姨說了讓你好好陪我玩,我現在想看電影,你陪我去!”
兩人吵吵鬧鬧的,我聽見腳步聲慢慢走遠,暗暗鬆了口氣。
又想着自己也真是慫,見到了陳校竟然連叫住他的勇氣也沒有,說到底,我雖然很努力的掙錢生活,骨子裡還是有自卑在。
“姑娘,這裙子……你還買嗎?”女老闆手裡拿着裙子,眼巴巴看着我。
我搖搖頭,不知怎麼想到剛剛白薇薇碰過這裙子,心裡就跟吞了蒼蠅一樣噁心,“不要了。”
女老闆的臉色有些悻悻,似乎是想罵人,發泄似的用力把裙子抖開,重新掛了回去。
我對汪姐說,“走吧。”
汪姐深深看了我一眼,拉着我離開了。
她很體諒我,一直也沒說剛剛的事,我們兩個在京城的街頭逛了好久。
京城很繁華,尤其是中心商貿區那邊,人頭攢動,街道兩邊全是林立的房子,南北乾貨,衣服百貨,還有各種小吃,街上走的人穿的也很時髦,隨處可見燙了頭髮,揹着皮包的女人。
腳上穿的都是高跟鞋,走起路來婀娜多姿。
汪姐也說,“可別說,這女人穿着高跟鞋是好看。”
我說:“我們多看看,挑好看的買幾雙回去。”
“行,皮包也買幾個,我倒是很喜歡那皮包,揹着是好看,裝東西也方便。”
逛了一整天,我們兩個提了好幾個大包回了招待所,也是累的不行,尤其天氣也熱,我們一回來趕緊就洗了澡,又一人喝下一瓶冰汽水。
這才覺得像是活了過來。
房間靠窗那邊已經堆了半面牆高的東西,都是我們兩個買的,我們這纔到京城第三天,看着這堆東西,汪姐也在笑,“我們兩這是要把京城搬回去啊?”
我說:“咱們是要控制一下這購買**了,別看見啥都買,錢倒是小事,就怕到時候弄不回去,那纔是麻煩!出來之前我從照相館那邊拿了一臺照相機,明兒咱們再上街,看見好的就拍下來,回去自己研究去,要碰見實在喜歡的話,咱們再買。”
“成!”
汪姐爽快的同意了,她始終也沒問我陳校的事,這讓我鬆了口氣,可心裡同時又有種惴惴的感覺,像是害怕什麼,又在期待什麼。
後面一天我們沒緊着逛商業街,京城多的是歷史留下來的古蹟,既然過來一趟,怎麼也要去參觀走一走,那種恢宏的建築和我們生活的城市白牆黑瓦的風格很是不一樣。
我和汪姐玩了一天,都挺受到震撼的。
眨眼還有兩天我們就要回了,汪姐想訂飛機票,不過這個時候的飛機票十分難定,問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還是買了火車票,正好這些東西也能隨着火車託運回去。
最後的兩天,我惦記着各種衣服和皮包鞋子的款式,逛的要不是批發市場,要不就是高端一些的百貨大樓,看見時興的款式就拿相機拍下來,幸好之前從照相館那邊拿的膠捲也夠。
汪姐不知從哪邊聽說這邊有一種烤鴨特別好吃,說是既然過來一趟,怎麼也要去嚐嚐。
我們問了路找過去,那邊竟然還排起了隊,可見生意是真的好。
“既然都來了,排隊就排隊吧!”汪姐說。
我們兩個便也跟着隊伍,幸而好些人都是買了帶回去吃,很快就輪到了我們,汪姐要了一隻烤鴨,我們兩個在店裡找了位置坐,那烤鴨很快就端了上來。
外皮烤的金黃,聞着就有一股香氣,倒是十分的誘人。
汪姐嚐了一口,“裡面的肉還挺嫩,蘸了甜麪醬,拌着大蔥,還真的挺香,你別光看着,趕緊吃。”
我也夾了一塊,蘸着醬剛放到嘴裡,目光突然看到門口走進來的兩個人,跟嗆着了一樣,一頓咳嗽,趕緊低下頭。
“嗆到了?趕緊喝點水。”汪姐遞過來一杯水。
我伸手接了,目光不由自主朝門口看。
“這是看啥呢?”汪姐也回頭去看,這一看趕緊回過來,嘴裡說道:“也是巧了,咋到哪都能遇見這兩人。”
進來的可不就是陳校和白薇薇,隱約還能聽到陳校的埋怨聲,“又不是沒吃過,跑來湊什麼熱鬧,你看看,這麼多人,連個坐的位置也沒有?”
白薇薇說:“我是吃過,可你也沒陪我吃過,快,那邊有個位置。”
眼角餘光瞥見我旁邊的那張位置的兩個人吃完了站起來,沒來由的,我這一心就跟提到了嗓子眼,汪姐也不說話了,低着頭。
腳步聲很快接近,視野中已經能看見白薇薇的身影,她還是穿着一身白衣,走過來的時候身上還帶來了一股香甜的氣味,像是梔子花,味道又好像淡一些。
“就這裡吧!”她在旁邊站定。
“隨便!”
我聽見陳校沒什麼耐心的聲音,握着筷子的右手不覺攥緊,莫名緊張起來。
突然,耳邊傳來炸裂的男音,“孫靜,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