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丫開花店一定能賺錢,爺爺奶奶去幫忙,是老有所依、老有所樂,這是好事兒,你不要再說了,這隻會顯得你這個人心胸狹隘,看不得別人好。”
程月娥卡巴着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兒子,平時這兒子在家裡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小小年紀就送去住校了,跟她說話從來不敢大聲,這一刻,竟然突然站起來維持許知念!而且,還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
程月娥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喊道:“你小子,翅膀硬了?考試考不好,這裡有你說話的份?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胳膊肘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拐了!”
“寶丫是我妹妹,我向着她,也不算是胳膊肘往外拐。”
許知斌的語氣很堅決,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是許知念拼盡全力救她一命的。
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說許知念一個不字,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親孃。
“真是個白眼狼,關鍵時刻你往自己親孃身上潑髒水啊!”程月娥氣得直跳腳。
許知念不以爲意,淡淡說道:“花店開業,前期肯定有不少事要忙活,知斌哥,你要是沒有別的事的話,就幫幫爺爺奶奶吧。”
許知斌沒想到許知念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趕緊點了點頭。
這可把程月娥氣壞了——許知唸到底給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自己的乖兒子三言兩語就被她拐走了?
“我都想好了,填志願的時候,我就報農業大學,我學好了專業知識,也能更好的幫助寶丫,幫助我們村。”
程月娥現在臉紅脖子粗,她完全想象不到,兒子爲什麼會對許知念轉變態度,兩個人統共也沒見過幾面。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這次花房種植的各個品種全部達標,新店開業,我決定,給花房的五個工人發一筆獎金,其他四個人我都已經給村長了,這一份是三嬸的。”
許知念拿出了二十塊錢,遞給了張桂蓮。
張桂蓮沒想到還能有一筆橫財,頓時眼睛瞪得老大。
之前每個月能領三十塊錢的工資,而且活不累,還花香四溢,溫暖舒適,她已經很感激了——哪有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沒想到,許知念還給她發額外的獎金。
“哎呀寶丫,咱都是一家人,我這份就不要了吧。”張桂蓮嘴上這麼說,眼睛卻緊緊地盯着那兩張十元鈔票。
“三嬸,這是你應得的。”許知念把錢塞到了張桂蓮手裡,清楚地看到程月娥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雖然錢不算很多,可也是白來的,是獎金,作爲一個農婦,她這輩子還沒拿到過獎金。
而且,許知念整這麼一出,顯得她像是掉隊了似的。
現在全家人都圍着老大家轉,連自己的大兒子和小兒子也都被許知念給買通了,原先她還有自己堅定的盟友張桂蓮,現在連張桂蓮都不跟她爲伍了——在反抗許知唸的道路上,她落了單,孤軍奮戰,力不從心。
程月娥不想就這麼被許知念給打趴下,所以,她馬上搜腸刮肚地想出了一個離間計。
“桂蓮,你出來,我跟你說句話。”
程月娥也不管張桂蓮願意不願意,直接拖着她的手腕就走了出去。
兩人特意到了大門外面一個無人處,程月娥說道:“你現在也真是糊塗了,你之前掙着許寶丫的錢,我沒攔着你,可現在我看你是要叛變了你!”
“嘁,還叛變,你又不是皇上。”張桂蓮不再想跟程月娥同流合污,所以現在對她的態度也沒像之前那般百依百順了。
“糊塗啊你!一點小恩小惠你就服軟了,你背叛的不是我,背叛的是你親哥親嫂子。”
“這事關我親哥親嫂子什麼事兒啊?”
“怎麼不關他們的事兒,我知道,你之所以跟許知念關係好了,又到她的花棚去幹活,就是覺得許知念幫着你哥和你嫂子處理了那些破爛糧食,讓他們減少了損失,對不對?”
張桂蓮木訥地點了點頭,說道:“本來就是這麼個理兒啊,那場雨把糧食和糧倉都給泡得不像樣了,糧食如果不是寶丫給拉到城裡處理掉了,肯定是一分錢都換不來呀。”
“你知道個屁呀!”程月娥直接開啓了罵街模式,口水噴到了張桂蓮的臉上,惡狠狠地說道:“之前我以爲她心腸多好呢,後來我找鎮裡的親戚一打聽,合着她是跟向陽糧油商店一起合夥狠狠掙了一筆!這些糟爛糧食到了她手裡,都成了寶貝,一部分賣到了飼料廠,一部分拿去釀酒,還有一部分發酵完了送到南方做有機肥,這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怕你上火。沒想到你還真紮紮實實爲她賣命!”
張桂蓮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在她的認知裡,這些糧食是不可能賣得出去的,就算賣出去,也值不了幾分錢。
程月娥見張桂蓮快要被她說動,趕緊又烈火烹油,說道:“你也不想想,如果當初不是許知念擡高價格,又搞什麼合併收購,你哥會掏空家底去收那些沒有用的高粱和玉米嗎?從一開始,她就在下套!想想你哥你嫂子你侄女,你還能對許知念笑臉相迎?”
“這……”張桂蓮本來就是一根筋,不像程月娥肚子裡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被她這麼一說,汗都快下來了。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感謝錯了人?許知念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幫他們老張家?
她手裡攥着的二十塊錢,被她的汗水浸透,眼底滲出了一抹仇恨,咬牙說道:“沒想到這丫頭這麼狠!不爭饅頭爭口氣,這錢我不要了,明天我就從辭了工!絕對不給她幹活!盤剝人的資本家!臭不要臉!”
張桂蓮氣哼哼地扭身回到了老房子裡,將二十塊錢扔給許知念,說道:“以後我不跟着你幹了!你根本就不是誠心幫我!以後你發大財也好,遭大難也好,都跟我張桂蓮沒關係!”
張桂蓮完全不顧及公公婆婆的感受,發泄完一通之後,轉身跑了出去。
許知念看着那皺巴巴的二十塊錢,略一琢磨,就知道程月娥跟她說了什麼事。
程月娥得意地回來,許知唸的臉上仍是雲淡風輕。
正如她當時所想的一樣,這些人,識擡舉,就拉她一把,不識擡舉就自生自滅,對她來說,這些人都可有可無,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