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翹搖頭,“誰的?”
“廠長兒子訂下的。”
宣紅霞神情不屑,難怪金副廠長說他無能爲力,還讓她鬧事呢,敢情是廠長兒子佔了她家的房子,幸虧她去鬧了,否則這啞巴虧她吃定了。
楚翹冷笑了聲,那個廠長兒媳婦架子可大的很,以前還想讓她做衣服呢,她拒絕了後,這女人每次碰上都翻白眼,看着就煩人。
“你小心些倪海棠,這女人心眼小的很,去年我沒給她做衣服,她現在看我還翻白眼呢。”楚翹提醒。
“我纔不怕她,我們家老壽勤勤懇懇幹活,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再說廠長過兩年就退休了,怕啥啊!”宣紅霞嗤了聲,並沒把倪海棠放在眼裡。
人走茶涼,廠長退休後,倪海棠兩口子在廠裡可沒這麼好過,誰還看她的臭臉色呢!
“還是小心些吧,畢竟現在還沒退休呢。”
“曉得,反正我不搭理她,再說她在辦公室,我在車間,都見不着。”宣紅霞沒放在心上,她行得正坐得直,憑本事吃飯,不怕這小賤人。
楚翹也沒太擔心,廠長雖然有點糊塗,但還算公正,要不然這次宣紅霞也要不到房子了,有廠長擺在那,倪海棠不敢太猖狂。
“倪海棠他們的房子沒了,還是住這兒?”
“那還能住哪,她一個小出納,她男人也只是副科長,級別不夠,沒資格分房子。”宣紅霞神情不屑。
這次分房子的政策很明確,科長和主任以上級別,還有就是工齡二十年以上表現優秀的老職工,再就是獲得市級勞動模範和三八紅旗手榮譽的生產標兵,纔有資格分房,倪海棠兩口子哪樣標準都達不到。
楚翹放心了不少,看來廠長這次還是秉公處理的。
三月下旬,春暖花開,機牀廠裡的花草樹木發芽的發芽,開花的開花,春意盎然,生機勃勃,職工們也都喜氣洋洋,因爲要分房了。
顧野已經拿到鑰匙了,在二樓,和宣紅霞上下樓,挺巧。
一拿到鑰匙,吃過晚飯楚翹就拽着一家人去看新房,比買了大別墅還激動,新宿舍樓有點遠,在廠後面,總共六層,看起來挺氣派。
楚翹開了門,聞到了新鮮的水泥石灰味,地上還有些施工垃圾,總體還是蠻幹淨的,白晃晃的大白牆,水泥地面,三室二廳,還有倆陽臺,以及一個小儲藏室,房子方方正正的,佈局採光都很好。
“這房子真好,明天我來搞衛生,再買些傢俱就能搬了。”
楚翹轉了一圈,太滿意了,這個時候的房子質量比後世好多了,都是實打實的好材料,機牀廠領導自己要住,肯定不能用差的。
最重要的是,這房子不要錢。
一分錢不用,白住的。
這纔是最讓楚翹開心的,而且她還知道,再過些年,這宿舍樓的房子會以三萬塊一套的價格,賣給職工們,當時好多職工還嫌貴,不肯買。
可買下後沒幾年,機牀廠就趕上了商業拆遷,這一塊要建設商業圈,商業拆遷的賠償款是最多的,機牀廠因此也因此富得冒油,那些買了房子的職工,也得了不少拆遷款,發了筆橫財。
前世的顧建設,也是因爲趕上了這個政策,才一躍成爲滬城的新晉富豪,否則他連根蔥都不是。
“嬸嬸,我睡哪個房間?”大寶期待地問。
他終於可以自己睡一張牀啦,再不用啃弟弟的臭腳丫子了。
“這間大的是我們的,剩下兩間,你們自個分。”楚翹笑着說。
大寶開心得跳了起來,兄弟倆跑去看房間,其實兩間房差不多大,但一間有陽臺,一間沒有,大寶想要有陽臺的那間,小寶也想要,兄弟倆爭了起來。
“我是哥哥,先挑。”
“我小,哥哥要讓小的。”
小寶不樂意,他想在陽臺上種花花,還想養只小鸚鵡。
“反正我先挑,我天天晚上啃你臭腳丫子,我都沒說啥。”大寶還是不樂意讓,其他東西他可以讓,但房間不能讓。
有陽臺多好啊,可以在陽臺上養只小狗狗。
小寶扁了扁嘴,委屈道:“哥哥你天天晚上放臭屁,臭死了,我也沒說啥。”
他每天晚上都被哥哥的臭屁薰醒,他都沒嫌棄,哥哥憑啥說他腳丫子臭。
大寶臉上有點紅,嘴硬道:“響屁不臭!”
“就臭,臭死了!”
“反正我要陽臺。”
“我也要。”
兄弟爭執的聲音更大了,誰也不肯讓誰,大眼瞪着小眼。
顧野走了過去,一人賞了一個爆慄,斥道:“吵吵啥,都想要陽臺,就還是睡一個房間,共用陽臺。”
剩下那間房當客房,萬一諸葛小舅子來了,有地方住。
“不要!”
兄弟倆異口同聲,嫌棄地瞪着對方,纔不要睡一起呢。
“那就抓鬮,抓着了就是誰的,不許哭鼻子。”顧野想到了好辦法。
兄弟倆猶豫了一會兒,同意了。
目前來看,抓鬮是最好的辦法了。
顧野從口袋裡掏出記事本和筆,撕了兩張紙條,寫下陽臺,另一張則是空白的,當着兄弟倆的面,紙條團成團。
“看到了,誰抓着陽臺那張,就住帶陽臺的那間。”
“嗯。”
兄弟倆使勁點頭,眼睛瞪得溜圓,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禱抓到陽臺那張紙條。
顧野將紙條扔在地上,問道:“誰先?”
倆孩子面面相覷,鼻尖都沁出了汗,誰都不敢先動手,怕結果讓他們失望。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顧野喝了聲。
大寶嚥了下口水,衝弟弟說:“划拳定先後,誰贏了先抓。”
“行!”
小寶同意了。
顧野翻了個白眼,嫌棄極了,一間房子而已,有啥好爭的。
兄弟倆一局定輸贏,大寶贏了,他激動地搓了搓手,還哈了幾口氣,這纔去拿地上的紙團,拿了一個,又放下了,再拿一個,再放下,糾結了半天,不知道拿哪個好。
“再不拿就別選了!”顧野不耐煩了,娘們一樣磨嘰。
大寶抖了抖,趕緊挑了個,雙手合十拜了拜,這才激動地拆開了紙團,還眯着眼睛,比看成績單還膽怯,小寶湊了過去,沒看到字,嘴角不由咧開了一點,等紙團全都拆開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