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義還是沒有意義,現在下結論也許還比較早,於是,李三生便決定,那就且行且說吧,畢竟這條路多少也有自己主觀的意願,也是自己的選擇。
將小司徒放在雞鳴寺後,李三生便驅車直奔南京軍區總醫院,他上次離開南京軍區總醫院的時候答應過雪兒過年的時候一定來看她,對於這個堅強的面對生活的女孩來說,李三生會竭盡全力的滿足她的任何願望,就算是無理取鬧也會。
南京軍區總醫院離李三生住的希爾頓大酒店不遠,在中山東路西安門附近,只有幾站路,李三生將在南京負責情報的人給他找的車停好之後,便上了樓,輕車熟路的來到雪兒的病房門口,並沒有着急的進去,而是站在門外。
病房裡面,臉色越發的蒼白的林雪兒穿着病服躺在牀上看着她一如既往喜歡的時尚雜誌,只是眼神失落,因爲那些好看的衣服她以後再也穿不上了,病牀前坐着因爲年齡相近便和雪兒關係如同姐妹一般的林裴,林裴終於不再穿着ol套裝了,而是穿着一身巴寶莉的冬季套裝,旁邊放着筆記本電腦,一邊處理事務,一邊陪着雪兒聊天,生怕雪兒感到孤獨恐懼或者心情不好,一旦有這種情緒,對治療效果便有很大的影響。
病房裡除過林裴,還有李三生上次見過的林家第三代老大林海,林海站在窗前,三十多歲的臉上早已經沒了年輕的幼稚,更多的是成熟,林海看着林裴有點惱怒的說道“小姑,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個李三生,他和雪兒的關係全家上下都已經知道了,到現在他還沒有正式見爺爺和二叔他們的意思,有這樣的男朋友嗎?他是嫌棄雪兒得上這病了,既然嫌棄,那就別滿口的仁義道德,把自己標榜的跟個道德楷模似的”
坐在病牀上的林雪兒一聽林海這話,將手裡的雜誌直接摔在牀上,生氣的對着林河說道“不許你這樣說他”
林裴合上電腦,皺眉對着林海說道“他現在不來並不代表他永遠不來,他對雪兒的感情,姑姑能看的來,不像是假的”
“雪兒,你也別生氣,哥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小姑,我只是想說,他對雪兒多少有點不重視”林海看到林雪兒生了氣,搖了搖頭苦笑着說道。
站在門外的李三生將這一切都全部聽見,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作爲雪兒的家人,林海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病房裡,林裴看了林雪兒一眼,輕聲說道“他要真對雪兒不好,我們林家,不管怎麼都會讓他付出些代價”
林海點了點頭,不曾否認,家裡所有人最愛的莫過於雪兒,李三生真要對雪兒不好,林家絕對會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病牀上的林雪兒卻不答應的說道“我知道他愛我,這就足夠了”
我知道他愛我,這就足夠了。一句簡簡單單那的話,從此時的林雪兒嘴裡說出來,卻那麼的讓人唏噓不已,她要是沒得這病,自然不會讓別的女人搶走了李三生,在她的世界裡面只有李三生,沒了李三生,她活着便真沒意思了。
站在門外的李三生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推開病房的門,擲地有聲的說道“雪兒是我的女人,這輩子都是”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
林雪兒怎麼都沒有想到李三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如同從天而降,女人很容易被感動,她們也許會因爲愛人一個普通的動作,也許會因爲愛人一句普通的話,作爲感性的她們,就是如此,林雪兒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因爲這是她聽到最美的情話,理應高興。
李三生緩緩的走到病牀前,彎下腰,輕輕的撫摸着林雪兒的臉蛋說道“讓你受委屈”
林雪兒哭着搖着頭,因爲她知道,她很幸福。她的幸福,其實很簡單。當我失落、當我傷心、當我落淚,你會走到我身邊給我一個擁抱,毫不猶豫,這便是幸福。
林裴給林海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悄悄的出了病房,給這兩個數天未見的戀人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等到林雪兒的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李三生坐在牀上,摟着林雪兒的肩膀輕聲說道“我打算明天去見叔叔伯伯爺爺他們”
“明天?”林雪兒驚訝道,雖然早已經希望李三生能見自己的家人,可是當李三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雪兒多少還是有點驚訝的。
“嗯,明天就去,後天我得回北京,再不去,估計以後去了吃不了什麼好果子”爲了讓雪兒心情好點,李三生半開玩笑的說道。
林雪兒嗔怒道“我們家人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難道還能吃了你”
李三生看着林雪兒蒼白的臉色,不出意外,帶着帽子的頭上頭髮已經脫落了大半,這也是雪兒很煩惱的一件事,因爲他給雪兒說過,他喜歡長頭髮的女人。
“你在看什麼?”雪兒看到李三生怪異的眼神,用手指了指李三生的額頭輕笑道。
“沒事,對了我給你買的書都看完了沒有,看完了,我再給你買幾本”李三生轉移話題說道。
林雪兒想了想之後嘆氣的說道“看完了,很喜歡那本餘華的《活着》,雖然已經看過電影電視劇,但覺得看了書之後對我的震撼依舊很大,比電影和電視劇更加震撼,福貴的命運太慘了,但他每次面對打擊的時候都能坦然面對,特別是最後的時候,夕陽西下,福貴牽着老黃牛離開的時候那個背影,雖然只能看到文字,但誰都能感受到福貴那種淒涼”
李三生輕笑,面對親人的一個接着一個的離開,福貴不坦然接受,他能怎麼樣,難道要哭着喊着鬧着尋死尋活,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親人離開,可命運就是如此安排,他只能有時候對自己自嘲的說聲,活着多好。
而餘華的《活着》對李三生感觸最深的是,福貴在父母的墳前,抱着兒子有慶的屍體,心疼的哭不出來,那個時候李三生才知道,生活再苦也不算什麼,可是有種苦,是苦到說不出來哭不出來的……
“餘華是我喜歡的幾個作者之一”李三生笑着說道。
“三生,我希望我也能像福貴那樣,能坦然的面對死亡,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我只想珍惜我此刻擁有的,等到我走的那一刻,我回憶起我這一輩子,能說句,沒白來”雪兒看着李三生溫柔的說道,可這溫柔卻似一把刀,慢慢的在李三生心口劃過,一刀,兩刀,直到血流成河。
“傻丫頭,別亂想,都說了,你不會死的,我還沒帶你回我們李家,還沒讓爸媽見上一面”李三生抱着林雪兒,鄭重的說道。
正如雪兒所說的,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他只想給雪兒一個承諾,就算是那件事情真的發生了,也能讓雪兒有一段美好的回憶,微笑着離開。
聽着李三生的話,雪兒重重的點着頭,那就堅強的活下去。
李三生一直在醫院陪着雪兒到傍晚,天微微黑的時候,便給已經回到南京過年的黑子打了電話,問道你現在在哪。
黑子說,今晚金陵飯店有一個份量很重的新年酒會,省委省政府包括南京軍區很多大佬都會出現,他被家裡趕來了,問道李三生有沒有興趣來。
李三生笑罵道,你丫都去了,我還能不去。
李三生知道,人生本就是漸行漸遠的,對於從秦嶺走出來的那幫人,他不管別人怎麼樣,自己只能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