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與西藏青海交界處的德格縣城東南54公里,綿亙巍峨氣勢磅礴的俄色拉山麓,有一座四山環繞,海拔3900公尺的小山崗。山上,巍然矗立着一座宏偉高大的寺廟,紅牆褚瓦,金頂閃輝,經幡招展,氣勢非凡。
在寺廟的大殿中,盤腿坐着兩個閉着眼睛沉思的穿着僧袍裙間有白色布條的僧人,氣定神閒,整個大殿裡面到處都是誦經聲,兩個僧人其中一個就像傳說中的得道高僧那樣的讓人癡迷神往,那種超脫世俗,無與倫比。
“索朗,是不是覺得我讓司徒走出德格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那個年齡比較大,應該已經有七十多高齡的僧人,睜開眼睛,看着大殿外來來往往的德格僧侶,用地地道道的藏語問道。
另一個年齡不怎麼大的僧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臉虐誠的看着上了年紀的僧侶,因爲在這個被外人稱作小布達拉宮的地方,這個上了年紀的僧人就像是佛一樣的被人們所膜拜。
“不經歷苦難,怎能有大智慧,重要的是這是他父親的遺言”他猛然睜開眼睛,卻滿是神光,有一種讓人醍醐灌頂的感覺,他是德格的真佛,他是小布達拉宮的活佛。.
李家老宅裡,李三生讓二龍又收拾出來一間房,畢竟薛幡是女人,老郭家的老宅早已經在文.革的時候被人給掀翻了,而老李家的不知道爲什麼,那個時候卻沒人敢動,好像是上面有人說話了,誰都不許動這棟宅子。
而被所有人所喜愛的如同神仙一樣的司徒卻墜入了凡間,此時卻正在廚房裡面和李三生做飯,司徒一板一眼的切菜的樣子讓李三生好笑,李三生很奇怪,一個看起來十八歲的孩子,只比自己小兩三歲,但智商怎麼只有十歲的樣子,老天爺總是不會創造完美的人,李三生從小就會做飯,以前都是老爺子做飯,等到他差不多大的時候,便自己偷偷的跟着老爺子學,慢慢的也就會做了,雖然只是一些家常菜,但味道還算不錯。
老爺子依舊沒有醒來,很出乎李三生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老爺子從來沒有如此的奢睡,每天的睡眠從來沒有超過十個小時,白天睡覺更是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從自己回來到現在就已經有一個小時了,老爺子卻依舊沒醒。
等到李三生開始炒菜的時候,司徒端端正正的坐在板凳上給鍋底下不停的添材,嘴裡喃喃有詞的,李三生聽見覺得有趣,便問道“司徒,你在念什麼?”
“三哥,我在念嗡、嘛、呢、叭、咪、吽”司徒轉過頭來,頭髮卻無風自動,眼睛閃着藍寶石的幽光回答道,然後轉過去又繼續燒火添材。
“六字真言?看來沒錯”李三生自言自語到,六字真言,又名,六字大明心咒。
等到飯菜都做好了,薛幡和二龍把房間也收拾好了,把買的用的東西都整理好了,南方一直在老李家的大宅裡面轉來轉去,充滿好奇,李三生也懶的理會,後面的院子偏廳什麼的,早已經因爲沒人打理而破落不堪了。
再次出乎二龍和李三生意料的是,飯菜上桌之後,老爺子還沒有起來,司徒卻跑進了老爺子的房間,李三生和二龍看見他們從小到大都不敢做的事情,司徒喊着“爺爺,爺爺,起來吃飯了,懶鬼,都睡了這麼長時間了,比司徒都能睡”
“嗯,司徒,不準拉爺爺,爺爺自己能起來”老爺子那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
外面的李三生和二龍兩眼瞪了起來,這膽子也太大了,小時候他們要是這樣做的話,後果就是被老爺子暴打一頓,而司徒卻沒有一點事,這待遇,嘖嘖,李三生都開始懷疑,到底誰是親孫子。
老爺子在司徒的攙扶下,拄着他那用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柺杖,上面刻有二龍戲珠,說起這個柺杖,就不得不起二龍了,小時候的二龍特別的調皮搗蛋,瞎子根本管不住,每次當老爺子甩起這柺杖的時候,二龍就乖乖的就範,二龍這個綽號也是這樣來的。
依舊是佝僂着身軀,步履蹣跚,一步步的在司徒的攙扶下從房間走了出來,李三生看見老爺子出來之後喊了聲爺爺,迅速的向前攙扶着老爺子,二龍叫了聲爺爺之後,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廳裡面,薛幡緊張的看着老爺子,生怕老爺子對自己不滿意,而南方卻不知名的不安了起來,如同遇見了強大的對手一樣,看着老爺子每走一步,他的心底都震撼一步,南方的異樣也同樣落入了李三生二龍以及司徒的眼裡,讓李三生和二龍更見意外的是司徒看見南方的異樣之後,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就變了,如何形容,就是剛剛還雲淡雲舒的天空,突然卻烏雲密佈,好像暴風雨來臨。
司徒那藍寶石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南方,只要南方有絲毫的異動,貌似他就會衝過去,氣氛變的詭異,千鈞一髮。
“年輕人,放輕鬆,這裡是李家”老爺子輕笑着對着南方說道,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卻將場上的氣氛化解,如同太極一般,四兩撥千斤,南方這才苦笑自己剛纔是怎麼了,看老爺子更是一臉崇敬。
等分主賓坐下之後,二龍這才恢復自己平時大不咧咧的樣子,看着老爺子,笑呵呵的拉着薛幡的胳膊介紹到“李爺爺,這是我女朋友”
“爺爺”薛幡很乖巧的叫了聲,就算她在公司裡面是女強人,在下屬面前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在西安城裡面見慣了大世面,可是在這個老人面前,她卻不知道爲什麼,一點底氣都沒有。
老爺子擡起頭來看了看二龍,又看了看薛幡,沒有二龍想象中的那麼高興,眼神中好像有種嘆息“嗯,是個好丫頭”
又對二龍囑咐道,或者是命令道“二龍,要對她好”
只有李三生聽見了老爺子聲音中的異樣,大腦中迅速在思考,老爺子從來不會錯,這是他一直堅信的。
吃完飯之後,二龍帶着薛幡參觀村子,南方聽說村子南邊有土城牆,雖然只剩下一點點,便說自己一個人去看看,也不想給二龍和薛幡當電燈泡。
老爺子又坐到了老槐樹下,背靠着老槐樹,拿着酒葫蘆,喝着杜康老酒,抽着一口土煙,拉着二胡,只不過今天卻多了一個人,司徒盤腿坐在以前從巷口在文.革中被拆了的石牌坊的石頭上,老爺子喊了聲司徒,給爺爺誦會《大藏經》。
石頭上盤腿而坐的司徒高興的笑了笑,看着李三生和老爺子說道“爺爺,今天到了經藏的密教部了”
“都到密教部了”老爺子笑着問道,司徒點了點頭,老爺子示意開始。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住如來加持廣大金,剛法界宮。一切持金剛者皆悉集會……”
司徒的聲音雖然帶着一絲稚嫩,但卻很有靈性,又是夕陽西下,又是破落古宅,穿着一身白色僧衣,留着烏黑長髮的司徒沐浴在從老槐樹穿過的夕陽下,如同大羅金仙一樣,佛光普照,李三生一陣神往。
剎那間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爺爺依舊是背靠着老槐樹,喝酒,抽菸,拉二胡,吼秦腔。自己也像司徒這樣,坐在石頭上,背誦着《道德經》,背誦着《菜根譚》,轉眼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一切都還是原樣,只不過爺爺早已經瘦骨如柴,身體貌似能被風吹到一樣,而自己已經長大了。
以前總覺得自己委屈,不容易,現在想想,爺爺是多麼的不容易,二十年如一日的,誰有這份定力和能力。一個人將自己撫養成人,這期間得經歷多少苦難。
李三生換了件大半截褲,也不知道司徒穿着那衣服熱不,如同小時候一樣席地而坐,坐在老爺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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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生聽着老爺子拉着二胡吼着《伐董卓》,另一邊卻是司徒在吟誦着《大藏經》,李三生靜靜的聽着,直到老爺子一曲吼完,聲音鏗鏘有力。
“三生,爺爺交代你件事?”老爺子睜開眼睛,喝了口杜康,看着李三生,說道。
“爺爺,什麼事?”李三生恭恭敬敬的問道。
“哪一天爺爺要是走了,司徒就交給你了,這孩子和你一樣,前半生命苦,但卻是出生就註定不平凡的人物,你得好好的照顧他,直到有一天他自己離開”老爺子很嚴肅的看着李三生,眼睛死死的盯着,炯炯有神。
“爺爺,有三生一口吃的,就有司徒兩口吃的”李三生雖然不知道爺爺爲什麼要說這話,好像把司徒託付給了自己,也沒告訴自己,司徒來自哪裡,是什麼樣的背景。
“司徒,過來”老爺子喊了神司徒,司徒笑得燦爛的從石頭上蹦了下來,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看似無力,卻瞬間爆發。
“爺爺,是不是司徒背的不好,怪不得老欽則不要司徒了“司徒撓着頭,撅着嘴喃喃的說道。
“司徒背的很好,只不過爺爺有事要給司徒說”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司徒聽見後,又高興的笑了起來。
“司徒,以後,爺爺要是死了,你三哥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你要替爺爺保護好他,不讓壞人欺負他,知道不”老爺子語重心長的摸着司徒的長髮說道。
“爺爺不會死的,司徒會好好保護三哥的,誰欺負三哥,司徒就收拾他,雖然老欽則不讓司徒打人”司徒想了想,貌似下了很大的決定,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老爺子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欣慰的點了點頭,司徒又回到石頭上繼續背誦《大藏經》,老爺子又喝了口酒,繼續拉着二胡,卻哼起了《王寶釧》。
三生,爺爺會和很多人一樣,看着你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