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伊然的印象裡面,葉家直系旁系數位男人中,老媽最不待見也最愛爭的男人便是二舅,因爲老媽和二舅的年齡相當,大舅是那種很隨心所欲的男人,大多數時候都是讓着老媽,但二舅不同,二舅從小便志向遠大,喜歡看書,看的書多了便有了自己的思想,很容易早熟,又是身處葉家這樣的紅色家族,可想而知他小時候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外公外婆沒走之前最寵的便是二舅,聽說,就連太爺爺在二舅剛出生的時候都說過,這小娃娃將來有出息啊,雖然是玩笑話,但現在卻成了真的。
二舅在葉家如此受寵,自然便成了比男孩都要好強的老媽爭強好勝的對象,小學,初中,高中直到大學,老媽都在暗中和二舅較勁,就想證明一句葉家的女人比男人更有出息,可惜,女人終究是女人,共和國政治版圖上又有幾個女人站在一定的高度,少之又少。
柳伊然皺眉按了通話鍵,電話裡熟悉而又溫純的聲音很是熟悉的說道,中午應該看新聞了,怎麼?舅舅都來杭州了,也不打算進進地主之誼,請舅舅吃頓飯喝會茶,跟柳家鬧翻了,難道還要和舅舅鬧翻。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柳伊然突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壓力一瞬間就化爲了須臾,二舅的聲音很有特點,記得自己小時候總是嚷着讓二舅給自己讀報紙讀書,有時候胡鬧起來還會讓二舅唱歌,二舅也不在乎自己的五音不全,就抱着自己唱歌,都是那個年代那羣人喜歡的老歌,現在想想,都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因爲父母的關係,到後來和大舅二舅的關係就生疏了起來,到現在每年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見面的次數只有那麼幾次,去沒想到二舅還記得自己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會看新聞這個習慣,只是照顧了大半天李三生,中午她確實沒看新聞。
柳伊然玩笑的說道“舅舅,我要說我沒看新聞,你信嗎?不過雖然沒看,但也知道新聞裡面說些什麼。”
柳伊然之所以知道,是因爲很容易猜到,懂點政治常識的人都知道,二舅既然到了杭州,那也就代表着正式入主浙江,新聞自然是全省某個級別以上的幹部大會,也算是正式拉開浙江省風波過後的清理行動,沒猜錯的話,中組部那位大佬也來了。
“呵呵,信”正在浙江省政府某個剛剛裝修一新的辦公室裡面,站在窗邊看着西湖方向的男人笑着說道“出來吧,跟舅舅見一面,有六個多月都沒見了,聽你姨媽說,都有男朋友了”
柳伊然點了點頭說道好,便給了二舅福叔茶樓的地址,男人掛斷電話隨即叫上秘書要了輛普通牌照的車向着西湖邊而去,而此刻浙江省府大樓數個窗戶都盯着男人的一舉一動。
掛斷電話後,柳伊然仔細一想,和二舅確實已經有六個多月沒見了,應該是從自己去年來杭州之後就沒見過,過年的時候,大舅帶團去了西歐學習,揣測着二舅剛剛話裡的意思,自己和柳家決裂和父母決裂的消息看來二舅早已經知道了。
客廳裡,小司徒席地而坐,正在打坐,柳伊然走了過去輕聲說道,小司徒,姐姐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你照顧好三哥。小司徒睜開眼睛,看了眼柳伊然,點了點頭,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柳伊然好笑的嘟噥了句,怪物。
進了房間,被小司徒從昨晚折騰到現在的李三生睡的正香,看見李三生平靜而又普通的臉,柳伊然不自覺的伸出手來摸了摸,換了套連衣裙之後便一邊往出走,一邊給福叔打電話,讓福叔停止營業,畢竟二舅的身份比較特殊,接到柳伊然電話的福叔雖然很是意外,但想也沒想便招呼着兩個回頭客,索性現在茶樓只有幾個回頭客。
半個小時後,一輛車牌很是普通,車窗上放着省委省府通行證的普通奧迪A6停在了福叔的茶樓門前,昨天到達杭州,中午便和包括中組部部長在內的一批大佬參加了浙江省委省政府的全省幹部大會,被正式任命爲浙江省省委副書記代省長的有着太子黨和團系雙重身份的葉家老四葉滿屏在秘書的陪同下上了茶樓,也沒顧忌什麼,因爲整個浙江沒有幾個普通老百姓能認出剛剛上任的他,在基層待過一段時間的他知道,普通老百姓很少去關心這些事情,能記住省委書記省長市長的名字已經算是不錯了,何況是記住長什麼樣,對於老百姓來說,這些東西終究是高不可攀,和自己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
柳伊然一直在茶樓上等着,穿着普通休閒外套的葉滿屏和秘書一上樓便能看見她,從茶房拿茶葉出來的福叔看見後想要打招呼,覺得這個中年人很熟悉,使勁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能笑着點了點頭,卻覺得這個中年人很有氣勢。
看見讓北京城不少年輕人惦記着的外甥女,葉滿屏故意半開玩笑說道“怎麼沒帶你男朋友,藏着捏着怕舅舅收拾他?”
看到雖然和老媽關係僵硬,但對自己一直都很關心的二舅如此的語氣和態度,柳伊然很是欣慰,淺笑着說道“沒經過舅舅批准,沒敢帶他過來,舅舅要是想見他,改天讓他親自去大院見舅舅”
葉滿屏指着柳伊然笑着說道“你這孩子”然後便向着裡面而去,看了看茶樓的環境,輕聲說道“好地方,一眼望盡西湖”轉頭又很是客氣的對着福叔說道“老伯,生意怎麼樣?”
福叔呵呵的笑了笑說道“生意還行,老了,閒不住,找個地方打發時間,都是些回頭客朋友”
福叔自然不知道這是找個男人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每遇見一個老百姓都習慣去問問他們的生活怎麼樣,慢慢的就自然成習慣了。
柳伊然生怕二舅一直問下去,趕緊帶着二舅來到了窗邊的位置,拿過福叔取的茶樓裡面最好的龍井,泡好茶之後,給二舅遞了杯,秘書則在一旁和福叔聊天。
從今天開始便將要在浙江待數年的葉滿屏喝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說道“和李家那孩子過的怎麼樣,聽說他還在浙大上學,你呀,總是做這些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情,京城那麼多優秀的看不上,卻偏偏選了個他”
柳伊然搖了搖頭說道“舅舅,我喜歡上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李家的後輩,也不知道他是劉家的外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那個時候便想到了會有和家裡決裂的這麼一天,後來這些事情大多都超出了我的預料,有好處,也有壞處”
“哦”葉滿屏皺了皺眉,關於柳伊然和李三生之間的具體事情他還真不知道,想到昨天小叔的那些話,卻對李家的這個後輩很是感興趣,想了想說道“有些事,你爺爺看開了,但不代表你父母和叔叔伯伯能看開,柳家第三代除過你都平淡無奇,爲了一個家族的可延續性,自然所有人都將希望寄託到了你的身上,畢竟這麼些年來,柳家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沒了後續力,將來可能就是人走茶涼,兔死狐悲”
“舅舅,難道你也是勸我回去?”柳伊然皺眉說道。
葉滿屏笑着搖頭說道“舅舅怎麼會勸你,只是想讓你明白你父母的苦衷”
柳伊然點了點頭……
就在柳伊然和葉滿屏在福叔茶樓喝茶聊天的時候,睡了不到一個小時便醒來的李三生赤裸着上身坐在牀邊,身上卻都是些火罐印子,和一些傷疤交叉到一起很是恐怖,叫了幾聲柳伊然沒反應之後便準備出去,卻突然接到了三十怪蜀黍的電話,三十怪蜀黍沉聲說道“嘉興那邊撤了,上海女人要見你?”
李三生愣了愣,沒想到會這麼快,問道“上海那邊,納蘭家和夏侯家動手了?”
三十怪蜀黍點頭說道“動手了”
李三生冷笑道“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