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鐵柱,你給我說說你和咱團長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我看咱團長對你挺好的啊,比對我們要好多了,你看今天還跟你聊天,我站在他旁邊他都不帶跟我問話的。”
鐵柱搖了搖頭:“我和團長沒啥關係啊?”
“沒啥關係?沒啥關係對你這麼好?我可是聽咱朋友說了啊,咱團長可是給了你兩盒進口的美國罐頭啊!你跟他沒關係,他能給你罐頭?我們營長都沒吃過幾次呢!能便宜你一個大頭兵?你別整這些虛的,快跟哥說說,到底啥關係!”
小六子貓着腰,慢慢的沿着街邊移動,賊溜溜的眼睛時不時的掃視着四周,嘴巴里還不忘套鐵柱的話,語氣裡滿滿的都是羨慕。
鐵柱抱着槍跟在他的身後,一臉的焦急想要催一催小六子,可是又不敢,這個六子在營裡也算是個小人物,平時拉幫結派的幾乎團裡沒有人不認識他的,別看這小子長的瘦瘦弱弱的,手腳可不弱。
而且這小子看起來人畜無害,人心眼十分的多,在背地裡下黑手,給人下絆子,打小報告的事情沒少幹。
團裡營裡的人恨的他牙根癢癢,但是這小子精於鑽研,在連長營長的眼裡不算是個好兵,但是不算孬,只要有領導在,他做事比誰都積極,領導一走立刻原形畢露。
平時這六子喜愛佔點小便宜,但是也沒有太大的壞心,所以底下的士兵大多數都不想得罪他,也懶得跟他計較。
“真的沒啥關係!六子哥,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就是一個大頭兵,我要是有關係我早就當官了,還當兵幹什麼啊?哎,六子哥順溜哥位置離我們遠嗎?”
“你說的也是,現在這個年頭啊,有關係全都發財了,就苦我們這些沒關係的,哎,你說順溜啊,不遠,不遠,很快就到了,就在前面拐角的地方,鐵柱啊,團長給你的罐頭吃了沒?味道怎麼樣?牛肉的還是魚肉的?我聽說美國罐頭可比小日本的罐頭要好吃多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嚐嚐,真是羨慕你啊,我要是能夠得到團長那一天賞識,要是也能有一罐就好了!“
鐵柱不傻,六子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鐵柱聽出了六子的意思,想要自己給他一盒罐頭。
鐵柱其實並不打算幫罐頭給他,這些他要留給順溜哥,還有身上的煙,但是看着眼前磨磨蹭蹭的小六子,鐵柱咬咬牙,爲了能夠早點見到順溜哥,從懷裡拿出一盒罐頭遞了過去:“六子哥,團長送我的這罐頭我還沒吃呢,這一罐你拿去嚐嚐味道!”
六子連忙的轉過頭,看着鐵柱手裡的罐頭後,直接一把搶了過來,生怕鐵柱會後悔,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嘖嘖,鐵柱你說啊,這美國貨就是美國貨,你瞧瞧這罐頭,外面弄的盒子都比小日本的好看,鐵柱兄弟啊,真的是太謝謝你了啊,這罐頭我就收下來,我看你也着急找你順溜哥,咱們走快點,萬一到了那裡你順溜哥又回去了,咱不就白跑了一趟?”
六子收了罐頭,心中暗暗的竊喜,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估計這個傻小子身上也沒啥油水可以撈了,六子慢慢的加快了步伐,話也比剛纔少了不少,走路明顯比剛纔快上不少,一路上偶爾時不時的回頭套套順溜的話,想看看能不能再榨點油出來,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
吃了一次虧的鐵柱也精明瞭很多,六子問他什麼他都在裝傻充愣,要麼說自己不知道,要麼就不住的點頭,至於他問自己身上還有什麼,鐵柱就掏出剩下的一盒罐頭。
六子一路上問了幾遍也沒問出什麼東西來,只好放棄,不再說話低頭趕路。
鐵柱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後,雖然知道自己被坑了,但是爲了早點見到順溜哥鐵柱還是忍了下來,不然這羅店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自己在這裡找一個人,給自己一天的時候都不夠用的,而且萬一六子帶着自己在鎮裡繞圈圈,隨便找個地方說就是這裡,自己也沒地方說理去,總不能拉着團長他們過來確認是不是這個地方吧?
拐角樓前不遠的地方
六子指了指不遠的地方:“你看鐵柱,馬上就到了,就在那地方,我跟你說啊,剛纔你順溜哥可是大發神威,一個人在一百多米一槍打了日本兵的機槍手,厲害吧!”
鐵柱點了點頭:“我順溜哥當然厲害,走吧,我們快點過去看看!”鐵柱現在十分的激動,看着六子指的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衝出去,不過被六子一把拉住了!
“看你着急的!跟着我,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這鎮裡還是有不少殘餘的鬼子啊,小心點,跟在我後面!瞧幫你急的!”
六子頗爲神氣的教訓了鐵柱幾句,抱着槍走在前面,轉過一條小路,指了指前面:“看見那棟樓沒,就是那棟樓,剛我看到順溜就是進那棟樓裡的!”
鐵柱站在他旁邊,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確認位置後,立刻衝了過去不再管六子,站在街道上大喊:“順溜哥,順溜哥你在哪裡?我是鐵柱啊!你出來吧!鬼子被打完了!”
“嗨,你這小子!”六子被鐵柱丟在原地,頗爲不爽的想要罵他幾句,不過看見鐵柱着急的樣子,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整個街道上空蕩蕩的,風吹過帶起一兩片落葉和紙片,夾雜着塵土飄揚,除了這些沒有人影,偶爾還有兩聲迴響傳了過來,寂靜的可怕。
鐵柱站在馬路中間喊了半天沒有聽見迴音,心中有些着急,慢慢的沿着街道往前走,走了大概幾十米,不遠處的地上躺着一個人。
“順溜哥!”鐵柱慢慢的往前走了過去,地上躺着的人他越看越覺得眼熟,眼淚已經止不住的往下流了下來。
一步步慢慢的走了過去,眼淚已經如雨一般的在臉上劃落。
“一定不是順溜哥,一定不是的,今天陣亡的人有那麼多,一定不會是順溜哥,順溜哥那麼厲害肯定沒事的!”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別的戰友,是別的戰友,不是順溜哥,不是順溜哥,對不是順溜哥!”
鐵柱走的很慢,真的很慢,短短的二三十米的距離順溜走了有一分鐘還沒有走到,整個人心情如同墜入冰窟一樣備受煎熬,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前面不遠的那具遺體並不是順溜哥的,一定是別的戰士的,順溜哥一定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