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皇帝召見濟國公世子的事,當夜就傳到了各大官員耳中。
次日的早朝上,官員們一個個像蚌殼一般,沒人冒頭,生怕引炸年輕皇帝這個火藥桶!
年輕皇帝在朝堂上沒找到發脾氣的藉口,下朝後,氣呼呼地回後宮了!
蔣御史叫上陳大人,李大人到蔣府小酌:“昨日,蘇娘子給我們府上送來幾罈子雲州出產的果子酒。咱們幾個一起喝一杯!”
李大人笑道:“蘇娘子也給我們送了,雖然這果子酒,價格低廉,但禮輕情意重!”
陳大人笑眯眯地跟着去了蔣府,他纔不會告訴這倆人,這果子酒味道美極了!能蹭蔣御史的就先蹭一蹭!
一出皇宮大門,三個人就無聲大笑。
這一次,年輕皇帝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原本大將軍顧南夕駐守邊關,擔任雲州刺史之職,雖然有朝廷的任命,但限於她的性別,多多少少有點不穩當!
這一次,年輕皇帝直接給顧南夕封侯,別管出發點是什麼,總之都替顧南夕掃除了隱藏的障礙!
以後,從爵位上來講,顧南夕不再是永城侯夫人,而是忠義侯!
而大將軍顧南夕的反應,恰恰提醒了年輕皇帝和朝堂上的相公們,他們爲了看笑話出了一個昏招!
結果就是,他們不僅沒有看成笑話,反而讓大將軍在雲州呆得更穩,更名正言順!
這侯爺之位,可不像其他官職,隨便找個錯處就能擼下來!
尤其是是在封賞的時候,聖上是以軍功進行封賞的,這種實打實出來的榮耀哪能那麼輕易擼下去?
蔣御史歎服:“不愧是大將軍,我們被情緒衝昏頭腦的時候,她還能保持冷靜!”
陳大人也感慨:“若是我,恐怕當場就要撂撅子辭去官職,拒不受這忠義侯之位!”
李大人點頭贊同,聖上的行爲實在是太侮辱人了。
若是個脾氣暴躁的,肯定要辭官。
即便不辭官,學會埋怨幾句,這就會給反應過來的年輕皇帝一個收回賞賜的理由。
大將軍這個應對,纔是把好處牢牢的抓在手裡,還把對方氣個半死!實在是高手!
三個人來到蔣府,夫人早就備好酒菜,蔣光海陪坐。
蔣御史端起酒杯,先是看了一下酒杯裡的酒水顏色,不像普通果子酒那樣渾濁,反而十分清亮:“大將軍是想靠果子酒要解雲州的財政危機?不知這果子酒定價幾何。”
李大人負責各種採購知識,自然對物價熟悉的很:“果子酒一斤不過三文錢。最貴的是嶺南的荔枝酒,一斤三百文。不過嶺南荔枝本就少,路途還遙遠,價格貴一些也正常。”
“一斤兩百文。”
“嗯?!”蔣御史端酒杯的手一頓,看向剛剛說話的兒子。
蔣光海:“我聽蘇娘子說的,一斤二百文。”
李大人跳腳:“搶劫啊,這怕是賣不出去呢!”
陳大人莫不吭聲地喝完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如果是一斤二百文,我倒是願意花錢買。”
蔣御史和李大人齊齊看向陳大人,見他絲毫不解釋,只自顧自地喝酒,便明白,這果子酒肯定不是普通的果子酒!
將御史輕輕抿一口,眼神瞬間瞪大,原來如此!
如果這果子酒是這樣的品質,確實能賣到二百文!
“我滴個老天爺啊!這居然是棗酒!”李大人恍恍惚惚。
年前,雲州商隊還沒有運來果子酒,從京都去雲州的商隊也沒提過這茬子,那就說明,至少在過年前,這果子酒還沒有釀出來!
依照大將軍的性格,如果真有這樣好的果子酒,她肯定會事先爲果子酒造勢,爭取把結果子酒賣得更貴!
然而她沒有,這就說明這果子酒是臨時出來的!
“大將軍這是招攬到能人了啊!”
蔣光海不免對李大人刮目相看,看着笑呵呵,沒想到腦瓜子這麼靈活:“李叔父,您說對了!據說,這釀酒的方子是大將軍的老鄉送給她的!”
“胡說八道!大將軍生長在京都,京都要是有這麼厲害的釀酒人,不可能不傳出來一點風聲!這肯定是大將軍爲了保護好此人,特意使得障眼法!”
好奇方隱年身份的人還有不少!
京都,永昌侯府,蘇雲煙打算在商業街開一家酒肆,專門賣雲州的果子酒,百味飯店也可以順帶銷售一下。
“義祖,你少喝些酒水,莫要貪杯。”
蘇雲煙瞧着崔三論,一口接一口喝個不停,不由地皺起眉頭。
崔三論卻像個小孩似的,趁着蘇雲煙不注意,偷偷藏起來一小罈子,不小心被一旁的蘇玄明發現了,還衝蘇玄明吹鬍子瞪眼睛,示意他不許吱聲。
蘇玄明無奈笑道:“義祖,小妹也是爲你好。你的咳嗽剛好些,大夫說過,不許再喝。”
崔三論不想聽兄妹二人的說教,便岔開話題:“你阿孃可在信中說過,這果子酒是哪位人能人做的?”
蘇雲煙:“沒有提這事。但聽濟國公世子提起過一嘴,說是阿孃的老鄉。”
“噗嗤!”崔三論沒好氣道,“你們家有八百個心眼子,淨長你阿孃身上了!小云煙,小心你阿孃把你賣了,你還替她數錢!”
蘇雲煙一點也不信這話:“阿孃最疼的就是我,她賣誰也不會賣了我。”
崔三論衝站在一旁的小廝使眼色,讓他把剩下的那點果子酒搬到自己的院子中去:“你阿孃在雲州修官道,想來缺錢的很,雲煙,這個果子酒就得靠你了!”
“放心吧!”蘇雲煙已經想好怎麼運營這果子酒了,光靠自己的商隊,那肯定是賣不到大周各地的。
所以蘇雲煙打算把果子酒廠和自己籌建的百達快遞相結合,這樣可以減少一部分物流成本。
除此之外,蘇雲煙打算在各個州縣找代理,可以低價把果子酒給代理,由代理負責區域內的銷售。
這樣雖然會少賺很多錢,但是能儘快地鋪開市場。
雲州果子酒的關鍵在於如何把原本渾濁的酒液變得清亮不苦澀,這項技術雖然目前牢牢掌握在阿孃手中,但如果有個萬一呢?
財帛動人心,誰也不知道對手會採取什麼樣骯髒的手段!
蘇雲煙所做的,就是爲這個萬一做準備!
即使對手拿到這項技術,但大部分市場已經被蘇雲煙佔領,對方想要奪回這些市場,肯定要花費幾年的時間!
這幾年時間,蘇雲煙通過果子酒賺的錢應該夠阿孃用了!
蘇雲煙準備找代理的消息一放出去,永昌侯府的門檻就快被打破了。
穆尼爾也再次拜訪永昌侯府:“蘇娘子,許久沒見,您越發光彩動人了!”
蘇雲煙叫下人們奉上茶水:“原來是穆掌櫃來了,我還是老樣子,也許是您許久不登我們永昌侯府的門,這才覺得我變化頗大吧。”
穆尼爾像是沒聽出蘇雲煙話裡的諷刺,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
京都水土養人,穆尼爾在京都呆了短短几年,整個人就胖了一圈,連肚子都鼓了起來。 “蘇娘子,我給自己取了個漢人姓,姓蒲,以後您可以叫我蒲郎。我是真心仰慕我們大周,我的兒子們也都全姓蒲。”
蘇雲煙聽到這話,只淡淡一笑。
這穆尼爾是在跟自己顯擺,他在京都關係深厚呢。
畢竟外族人想來京都做生意很容易,但是想在京都落下腳跟,想取得中原的戶籍,卻是很難的!
蘇雲煙纔不管這穆尼爾想姓穆,還是想姓蒲:“蒲掌櫃,您來永昌侯府就是爲了這事?”
穆尼爾中氣十足:“當年,我和忠義侯合作愉快。我憑藉大食商業街得以在京都立足,忠義侯也收穫了一大片高價值商鋪。蘇娘子,別的我不敢說,從京都到雲州這一道,我能保證沒人比我更熟悉!聽說蘇娘子在招果子酒代理,不如把河中河南兩郡給我?”
朔州,河中,河南,相州這四個郡蘇雲煙肯定不會給外人!
相州會給九哥宋知州。
李大人這陣子也在走關係,想把三哥李明德塞到朔州去。三哥有舉人身份,在比較偏遠的朔州,應該能混個縣丞。
至於河中河南,還有百川書院的其他師兄們。
穆尼爾這人口蜜腹劍,不值得信任,絕對不能安排在雲州和京都之間,免得誤了阿孃的大事!
電光火石間,蘇雲煙就做好了決斷:“蒲掌櫃,您晚來一步,這兩郡已經有人了。”
穆尼爾神色不悅:“還有誰能比我更適合這裡?”
“君子一諾,重如泰山,我雖女子,亦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只能叫蒲掌櫃失望了。”
見蘇雲煙態度堅定,穆尼爾拂袖離去。
被蘇雲煙拒絕的,不只有穆尼爾一個。蘇雲煙在選代理的時候,不僅要考察代理的背景能力,還要考慮他的政治立場。
不說完全倒向顧南夕,最起碼不能給阿孃拖後腿!
被拒絕的有當地豪門世家,也有京都高門大戶,他們背地裡沒少罵蘇雲煙。
“不過十來歲的女童,拿着雞毛撣子當令箭!一點也沒有把我們這些叔伯放在眼裡。”
“別人戲她一句蘇掌櫃,就把自己真當掌櫃了!顧南夕哪裡是把她當女兒養,分明是把她當管家養,偏偏她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跟她同齡的女子都定親了,就她還整日東奔西跑,跟個野猴一般!我看誰家會願意娶這樣的女子做媳婦兒!”
“等以後他大哥能繼承永昌侯府,他二哥能繼承忠義侯之位,就她啥也撈不着,說不定只能當一輩子的老姑娘!”
蘇雲煙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不過她並沒有生氣,而是付之一笑。
這些人罵的越狠,就越證明果子酒的錢途無量!
百味飯店和果子酒商鋪門前排的長龍就足以說明這一切!
雲州的果子酒品質有目共睹,但凡喝過的無一不說好。
百味飯店外排起一條條長龍,全是來買果子酒的!
就連本就紅火的百味飯店,也更加座無虛席,不提前三五天預定,都沒有位置。
畢竟在百味飯店吃堂食,不僅能喝到果汁酒,還能點幾罈子果子酒帶走。
反正買果子酒都要等,還不如坐在飯店裡,一邊吃飯一邊等!若是買的酒水多,了,那些雲州人還會騎着那奇奇怪怪的三輪車,把酒水送到客戶家。
這三輪車倒是有意思的很,可惜京都沒有人能仿製,不知雲州商隊離開京都時,會不會把這些三輪車賣掉?
百味飯店和果子酒酒肆生意紅火的,叫京都不少人都羨慕得眼睛直充血!
就連年輕皇帝聽聞後,心裡也極其不得勁兒,因爲這麼紅火的生意,京都卻收不上多少稅!
“去查查,雲州的果子酒是怎麼做的!”
這事兒從蘇玄明蘇雲煙和那些雲州人嘴裡肯定是打探不出來的,那麼唯一有可能知道情況的就是濟國公世子!
於是,濟國公世子成爲社交圈子裡最受歡迎的人,一天接到的宴會帖子趕得上以往一年的帖子!
濟國公世子被衆人捧得有些飄飄然:“你們問那給方子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知道他叫方隱年,朔州人氏,特意從朔州投奔顧南夕的。顧南夕把他護得嚴嚴實實,壓根就不出酒廠門!”
在座的所有人對視一眼,勾起脣角。
知道姓甚名誰,知道哪裡人,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說了!
這果子酒的生意,但凡有一些經商經驗的人,都能看明白是何等大的利潤!
而這一切賺錢的關鍵就在那個叫方隱年的人身上!
他們就不信了,比起破破爛爛的雲州,那方隱年會不願意來感受一下繁華的京都?!
破破爛爛的雲州的主人顧南夕,最近日子過得美極了!
隨着一罈罈酒水被運出雲州,回來的就是一筐筐銅錢!
若是能統計gdp,今年雲州的gdp增速鐵定能超過百分之十!
“大人,方郎君說他想找幾個鐵匠,幫忙打造幾樣東西。”
顧南,夕大手一揮:“給他!”
“大人,方郎君說他想尋些花瓣。”
顧南夕摸摸下巴殼,北方的春天來的比南方要晚一些,這時候還沒有開花:“把我暖房的那幾束花全給他搬去!”
綠梅:“主子,這不是您的心肝寶貝兒嗎?”
“給方郎君!”
綠梅懂了,這就是大寶貝和小寶貝的區別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