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火鍋吃到最後的時候,趙國士和韓子佳算是徹底沉默了,趙國士多少是知道點李三生現在乾的事情牽扯到了哪些方面,既然李三生真有把握對上海的老地頭蛇夏侯家動手,那黃浦集團倒下之後拉出來的大魚小蝦足以忙活一段時間了,這雖然不怎麼漂亮的政績算在二舅的頭上,但還是實打實的政績,也算是加大了他入主中央的概率,更能讓人看清他的能力不僅僅在於改革,對於腐敗同樣毫不手軟,很容易博得一些健在的老人們的好感,只是唯一的不好之處,就是將東南這邊徹底得罪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政治不是牆頭草,當不得八面玲瓏,只有下定決心,才能走的更遠,因爲何家的事早已經得罪了,那就不在乎得罪的徹底點。
而韓子佳是在擔心李三生亂來容易讓家裡人指責,對於上次的事情,家裡這些同輩們就頗有微詞,這次要是再來這麼一出,估計李三生和家裡的關係就有點僵了,雖然不從政不參軍,但多少有點搶風頭了,再者,她也擔心三生的安危。
本打算着和趙國士好好交心談一下,畢竟有些事情到時候沒有政府的支持很難成行,夏侯家暗地裡的一些產業他和蘇妲己能斬草除根,明面上商業的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黃浦集團不倒,夏侯家也不算是死的徹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三生不想離開上海後,還被夏侯家的人惦記着,斬草必要除根,不然春風會吹又生的。
趙國士沉默只是低頭吃菜,李三生只能作罷,打算改天再找這個能力和城府不可小覷的姐夫談談。
吃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韓子佳便結了帳,衆人出了海底撈,趙國士來的時候是從市委市政府的晚宴直接過來了,開了輛掛着市委機關牌子的奧迪a6,韓子佳和胡嫣是開着韓子佳在上海的紅色a5。
一頓飯,李三生也吃的很是心不在焉,但掩飾的極爲好,就算是子佳表姐和趙國士詢問的時候也都巧妙的推了過去,可失蹤的三十怪蜀黍和暴走的小司徒卻讓他真沒什麼心情,中途抽空去了趟洗手間打電話問小七現在情況如何,小七神色凝重的說道,三十怪蜀黍還是沒有消息,至於小司徒,上海佘山夏侯家發生了一場大戰,應該是小司徒,但奈何夏侯家的安保現在十分嚴格,他們也不能走近去看。
此刻的李三生只想着早早回到江南會所,這種突然無法掌控的局面讓他確實很蛋疼,這次上海之行他可是勢在必得,不管怎麼樣,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夏侯家剷除,不然接下來的局面將會變的更加複雜,別說東北了,長三角就夠他頭疼了。
韓子佳從包包裡面掏出奧迪a5的車鑰匙直接扔給了李三生,意味深長的說道“時間還早着,三生,蟲蟲明天早上就要回北京了,今天晚上你帶她好好玩玩,你們年輕人不是喜歡夜生活嗎,上海據說有幾家酒吧不錯,蟲蟲也沒去過,你就帶她去吧”
一句話瞬間讓準備殺奔離張楊路只有數條街之隔的上海江南會所的李三生蛋疼了,李三生的表情要多複雜有多複雜,趙國士無奈,韓子佳視而不見,胡嫣已經上了a5,還好看不見,心裡卻多少有點期待,再說雖然來上海的次數也不少,但上海的夜場還真沒去過,在北京的時候,每次都是和朋友們一起去後海三里屯等等,因爲家教的原因,一個人沒有獨自去過,更沒有和一個男人獨自去過,今晚算是一個第一次吧,女人總喜歡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喜歡的男人,胡嫣也自然不例外,再驕傲的女人也都還是女人,她們需要的是能征服她們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自然是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你們不去?”李三生極其尷尬的問了一個很是傻.逼的問題,韓子佳輕輕一笑,看了眼趙國士說道“你們年輕人玩吧,我們就不去了”
這還真是一個理由啊,李三生算是被子佳表姐給秒殺了,他知道,自己只要敢說個不字,以後少不了麻煩,最後只能心一狠,死就死吧,再說了,自己和胡嫣也是朋友,跟朋友逛夜店,也沒什麼問題,這就是李三生給自己找的臺階,可他忘了,這個朋友是個女的,還相對來說很是曖昧。
掛着上海市委牌照的奧迪a6先行離開,李三生輕聲給已經上車的胡嫣說道我打個電話,便只能再次折騰起了小七,讓他不僅僅要關注夏侯家的動向,順便看看那隻九尾狐狸在幹什麼,今天晚上這麼大的動靜,蘇妲己不可能不知道,他可不希望自己成爲陳九鼎那樣的角色,那不免有點太打臉了,不過他也相信蘇妲己還沒那個膽量。
打完電話之後,李三生這才上車,香車美女,李三生卻坐懷不亂,目不轉睛的開車。
據此不遠的四季雅苑別墅,身處鬧市,這裡卻難得清靜,這估計也是蘇妲己總是喜歡住在這裡,而不是湯臣一品豪宅,或者上海佘山紫園的超級別墅的原因,平時晚上這個時候,要是沒有應酬或者一些特殊活動的話,蘇妲己早早的便會睡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是,這個繼大上海灘時代之後再次一統上海地下世界的女人的生活過的很是簡單,對生活沒有一絲要求,也許到了她這個境界,一切真的就是浮雲了,今晚,蘇妲己罕見的沒有早睡,而是獨自一個人在二樓的陽臺上泡茶看書,書是一本古籍,是上海市圖書館典藏的翁氏藏書中的宋福建刻本《邵子觀物內外篇》中附的《漁樵問對》一卷,上海圖書館的二把手親自送過來的,她纔算得上上海真正的地頭蛇。
一壺大紅袍,一卷《漁樵問對》,品書喝茶,頗有意境,蘇妲己自娛自樂,等到一壺大紅袍衝到第四次的時候,永遠只會是一種表情的木訥閻王終於上樓了,蘇妲己自言自語道“大紅袍的妙處在於泡了七八回之後仍然能讓人覺得喝着沁人心脾,這壺從武夷山九龍壁巖老茶樹摘下的大紅袍,自然更禁得起時間的考驗,有人說女人如同這茶葉,生活是白開水,有些女人煮一兩次就索然無味,有些女人便如同着這壺大紅袍,決不可視作俗物,其實男人也一樣,相比於將男人比喻成酒,我更願意將男人比作茶,酒烈茶醇,真正的男人是上善如水的”
木訥閻王一言不發,站在後面聽着他跟着三十多年的女主人說的這番話,他自認爲自己是莽夫,茶、酒,只要有便去喝,從來不去挑剔好壞,用他的話說‘不好不壞,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但上海從來沒有人敢把木訥閻王當做莽夫。
“這個男人,怎麼看?”蘇妲己沒有給木訥閻王倒茶,這個男人跟了自己三十多年,從來沒有和自己坐在一個桌子上,任何時候都會保持一定距離,有所禁忌。
“重劍無鋒,溫潤如玉”數秒之後,木訥閻王說了八個字。
用一根價值連城的玉簪子扎着頭髮的蘇妲己喝了口茶,輕聲說道“很高的評價,這似乎是你給出年輕一輩中最高的評價了,上海那幾個頗有城府的小兔崽子你都沒有這麼高的評價”
“做人,得心存善心,城府再深,心機再重,小成就可以,但越往後越吃力,最終會止步,這個男人不一樣,看一個男人怎麼樣,要看他對自己身邊的女人怎麼樣,他當得這幾個字,至於城府心機手段之類,從他對我們至始至終的佈局就能看來,不比老狐狸差”木訥閻王回道。
蘇妲己嘴角一彎,那平靜的容貌瞬間便驚豔了起來,站了起來,哈哈的笑了起來“李家的男人果真沒有一個會讓我失望,他的父親是,二十年多年前的李炎黃是,如今的他也是,我真懷疑那個老人有什麼獨門秘方,你說,李三生現在是不是等着我們出手啊,我們要是做的稍微不稱他意,這個小狐狸心裡就要打轉了,你說他會不會過河拆橋?”
“不會”閻王很直接的說道。
“爲什麼?”
“明知故問”木訥閻王平靜道,卻直接惹的蘇妲己嬌笑了起來,她的笑容不禁讓閻王走了神,一個女人的笑容居然會有如此大的魔力,看來也只有蘇妲己了,停下笑容的蘇妲己好笑道“最近的你很有趣啊”
閻王沉默不語,有趣這兩個字似乎不屬於他。
蘇妲己緩緩起身,走到陽臺前,看着遠方的東方明珠塔,世茂大廈以及環球金融中心,她待在這裡已經二十年了,也該出去走走了,轉身說道“去幫他找找那兩個怪物吧,一人殺進夏侯家,這個小孩身份不簡單啊,那個敢和納蘭家黑夜對壘的男人也不簡單啊,我越來越對李三生感興趣了,比對李炎黃更要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