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程素衣不下逐客令,洛北辰也不想多待。
但是說真的他很少看到程素衣那種模樣,想把他吞食入腹噬血的模樣,哪怕他之前找人欺負她,對她惡言相向,她也沒有恨過他。
直到回到巳辰宮,他才冷靜下來。
既然這女人如此不聽話,他也沒必要留情面了,他要好好計劃,然後天衣無縫的解決她。
就算是棋子,也要利用的有價值。
程素衣打了個寒顫,目光正好瞥到蕭妃送來的薄禮,未免有些感慨。
從前的蕭妃,是最不屑做這些事的人,從未打點過這些不說,就連收禮也是不稀罕看一眼直接丟到一旁。
程素衣從心裡感慨一聲,人啊!真的只有在落魄時,才能試出人心,也只有狼狽過後纔會成長。
對於蕭妃,作爲旁觀者她只是有點感慨,作爲靖王妃的知己她真沒沒法同情。
畢竟如果蕭妃無辜,那靖王妃呢?無辜被欺壓就不算無辜嗎?自己和程家又何嘗不幸?
自己是永遠都不可能像程素衣一樣怯懦,既然自己揹負着程素衣的命運,那他們所虧欠的,被埋藏的真相,自然是一定要查到,欠的債也要一一討回。
程素衣把玩着洛北辰送來的瓷瓶,用力將瓷瓶扔到窗外。
見蕭墨城回來了,連忙吩咐:“墨城,明日我要拜訪蕭妃娘娘,你代替我去王府給王子桓喂藥,要加一味鳳尾草,你早些去,別誤了時辰。”
她可不想再被王子恆抓走,看見自己的手槍還在,程素衣安心回了臥房,時間不早,她自然是要好好補充睡眠。
蕭墨城答應完,程素衣便回了屋子休息。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蕭墨城一人,他的表情也黯淡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是想要將那些欺負她的人碎屍萬段。
可他不能,以他的能力,現在又可以做什麼,只能看着她去復仇,儘自己所能去幫他,這麼看來他還真是沒用。
他可以爲她捨去一切,但他不忍冒險,如果失敗,只剩她一人,他又怎麼捨得讓她獨自承受?他不能,他只有忍耐。
他愛她嗎?當然愛,所以爲了她,他只有咬緊牙關撐下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只爲讓她如願,他也相信會有這麼一天。
等她報了仇,他就和她表明心跡,若她也心悅他,他們可以擁抱在藍天白雲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若她不願,他也可以守護她。
如果等不到那一天,即使面前是修羅地獄,他也會義無反顧的陪她走下去。深吸一口氣,露出平常的表情,蕭墨城也回房休息。
當晚,這二人是截然相反,一個一夜無眠,一個一夜多夢,程素衣又夢見原主說她沒用不能還靜姐姐清白,嚇得她一身冷汗。
第二天一早,交代完墨城要辦的事情,程素衣起身去看望蕭妃。
入秋時節,宜園內更顯冷清,沒有侍衛,就連婢女也只剩下雲兒一人,香菱偶爾來看看她們已是不易。
程素衣竟不習慣如此冷清,打了個寒顫走了進去。
“素衣!快過來坐!”蕭妃沒有看她,直到腳步聲近了,纔出聲喚她。
“民女程素衣拜見蕭妃娘娘。”程素衣見蕭妃如此,以爲她又要東山再起,連忙施禮。
“娘娘......”蕭妃悽慘一笑,連忙扶起程素衣,語氣也有些無奈:“我早就不是什麼娘娘,你若是不嫌棄,喚我一聲嫺姐姐吧!”
程素衣沒有回答,她不是不願意,只是她這樣做了的話,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原主。
見程素衣不答話,蕭妃料想她也不願意,長長的嘆了口氣:“你不想也是對的,我之前仗着家世,做了些錯事,我不求得你們的原諒,只希望你們平安。”
程素衣聽了這話只覺得蕭妃比往日更加憔悴,張張嘴想說些寬慰的話,卻發現那些虛僞的話一句都說不出。
蕭妃看程素衣有些爲難,勉強露出笑容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安慰我,這是我應得的,我只是擔心你,你做了這麼多事,真的覺得你會贏嗎?這皇宮,可是吃人的地方,趁着還沒踏進來,趕緊抽身才是明智之舉。”
“娘娘在說什麼,素衣不懂。”程素衣握着蕭妃的手,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知道蕭妃是好意,可如今的情況,她放棄復仇,他們就能放過她嗎?更別說原主屢屢託夢給她,她也想放,可她不能。
“三皇子的事就是個警示,孩子,你不夠狠,若是要斗的話,就無法回頭了。”蕭妃擔心的看着程素衣。
“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他做了那麼多缺德事,怎麼還能全身而退。”程素衣目光堅定的看着蕭妃。
程家落得如此下場,她不可能輕易放下,報仇只是個藉口,她其實恨洛北辰,她想拉他下馬,如果有得選誰不想平安的活着呢?
“唉,這宮裡不是非要誰生誰死的,更多人是無形中丟了性命,不知那句無心之失就得罪權勢之人,每個人都拼命的往上爬,到頭來做了枉死鬼,都是何苦呢?”蕭妃說這話時,悲傷的閉上眼睛,重重的嘆了口氣。
“蕭妃娘娘,靜姐姐她......到底是怎麼死的?”程素衣還是壓不住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此事不是你該管的,若想活着,就別再問了。”聽到靖王妃三個字蕭妃才睜眼。
眼中有一絲怒火,似乎只有提到上官靜,她的表情纔會和那時如出一轍,但轉瞬即逝,之後便又變得平靜無波。
氣氛一時冷到極致,程素衣不語,蕭妃也沉默。
過了一會蕭妃才緩緩開口:“記住,以後除了自己,誰都不要相信。”這是蕭妃第三次說這句話。
但任憑程素衣再怎麼冰雪聰明,也不懂蕭妃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蕭妃又繼續說道:“宮裡的實際情況要比你想象和了解的實際情況複雜得多,一定要小心皇后。”
“小心皇后?”皇后是有些奇怪,可言行舉止並無反常之處,程素衣更是茫然。
想追問些什麼,蕭妃卻將自己的首飾盒遞給她:“這些錢你以後用得着,我這算還了人情,之前的事情,對不住。”蕭妃說完之後便讓雲兒和香菱打發她走。
程素衣直到回到程府也不明白蕭妃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而當她再想去看望蕭妃時,蕭妃卻閉門不見。
香菱神色慌張,見到程素衣也是慌忙避開,言語更是支吾。程素衣見香菱慌慌張張的還跟太監拉拉扯扯,雖然心有疑問,卻也只能放棄。
少了些時間去看望蕭妃,程素衣自然有更多的時間從王子恆那打聽消息。
她趕緊去了王家,她總不能讓王家的人覺得她是個仗勢欺人的主,更何況王子桓能不能醒來還是未知數。程素衣將袖口的銀針收好,通傳之後由小廝引見進入王府。
踏入王府大門,程素衣就覺得有些異樣,偌大的王府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程素衣吞了吞口水,佯裝鎮定的進入偏廳,這氣氛讓她有些沒由來的慌張,其實她有點害怕,害怕她今日能進這王家大門,沒法活着走出去。
剛到正廳,更是一片寂靜,看見一個婢女,程素衣快步上前問道:“敢問姐姐,今日這府中爲何如此冷清?”
婢女之前的表情很難看,看到程素衣卻笑了出來,不得不說這笑在此刻說不出的詭異。“大公子正派神醫給二公子診脈......”
後面的話不用那婢女說,程素衣也明白她爲何笑,不就是想看她被出醜?程素衣定定神,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神醫嗎?我就看看你如何能治好。
還未走到廂房,面前的路早已被婢女僕人圍的水泄不通。
程素衣完全不明白髮生什麼,隱隱約約的看見那人收下金錠,說了句二公子的病一定會痊癒,之後這些人自動爲那人讓路。
這時程素衣纔看到婢女口中的神醫,頭髮花白,眉宇間有一絲正氣,看樣貌也是一位隱士。
可是他說王子桓的病會痊癒讓她有些不解,自己也不是質疑這老者的醫術,而是以她現代人的身份都未必能斷言一定會醒,就憑他一句話?
而且他不醒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人爲干預,可能是得罪了某些人,或者知道了某些秘密,有人想殺人滅口,卻因王子桓身份複雜只能使其昏迷。
這讓程素衣不免懷疑這老者只是來騙錢,可......若是醒了,她程素衣還有些好處,若是不醒,她可真就成爲替罪羔羊,她不敢冒險。
此時老者已經走到程素衣面前,與其說是走到她面前,不如說只有她沒讓路,老者打量着她,皺了皺眉。
“先生這是何意?先生不妨說說,二公子倒是個什麼病,也讓我們長長見識。”反正沒有讓路也是事實,不如先發制人。程素衣抱臂,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老者打量着她,再次皺了皺眉。
“天......天煞孤星。”老者顫抖地指着她,身子轉向王子恆道:“恕老夫直言,二公子的病一直未痊癒,怕是也跟這天煞孤星脫不了干係。”
“這......”王子恆有些猶豫,畢竟程素衣也曾經救過他弟弟不是?可這程素衣身邊的人也實屬不幸,可也不能......此時此刻王子恆也不知該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