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們的感情竟然輸給一個小三?”張羣的好朋友鄒敏問張羣。

此時,張羣已經離開了浙江,拿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贍養費後,張羣帶着小源卿投靠了一個青島的朋友。

“是,也不是。”張羣回答。

“什麼是,也不是?到底是不是?”鄒敏問道。

“如果他找的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那麼我會覺得我輸給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小三。然而,他找的卻是一個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的女孩,這算什麼?”張羣擡眼問她的朋友。

“這,確實有些讓人費解。不過,終歸,他還是找了小三啊。”鄒敏說道。

張羣擺擺手,“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愛錯了人,傷錯了心,只能怪自己當初太幼稚。”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鄒敏問。

張羣看了看窗外的房屋,樹木,還有藍天和雲朵。是啊,現在她有什麼打算呢。

“有一首歌,叫《盛夏光年》,你聽過嗎?小敏。”張羣回頭問鄒敏。

鄒敏搖頭,“沒有,我現在很少聽流行音樂了。甚至連電視也很少看了。”

張羣微笑,“以前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那些音樂人爲什麼喜歡用盛夏來形容我們的青春?”

“怎麼會想到青春這個話題?那可是離我們很久遠的事了啊。”鄒敏不解地說道。

“是啊,離我們很遠了。但也是我們最美好的時候,不是嗎?那時的我們生活太快樂,太任性,也太放肆,就像這夏天一樣。”張羣回憶着說道。

“是啊,那時的你耀眼得就像一個公主,享盡千般寵愛也不過爲過。那時的你和文濤……”鄒敏講着講着,忽然說不出話來。她看着張羣,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

然而張羣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悵然。

“美好的童話故事都屬於年輕人。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那些童話故事裡不描寫王子與公主老了以後的故事,因爲老了以後,王子可能會嫌棄日益醜陋的公主,然後重新娶一個美麗的公主。”張羣幽幽地說道。

“你們的愛情,原來是輸給了時間。”鄒敏嘆了口氣,似乎明白了什麼。

張羣沒有說話,只是越來越安靜,最後靠着窗子,一言不發。

“對了,你之前的問題還有回答我呢,你離了婚,以後的日子有什麼打算?陪着源卿在青島讀書嗎?”鄒敏看着張羣說道。

張羣眼光微微動了動,算是在思考,“有這個可能。不過也不一定。”

“不一定?意思就是你還有其他打算?”鄒敏微笑着說道。

張羣看着窗外的街邊流雲,思緒彷彿飛到了遠方,“源卿在這裡熟悉以後,過一段時間,我想離開她,去外面看看。我想看看那個被我隔絕了四年的世界。以前以爲家就是我的世界,文濤和孩子就是我的全部。現在,那個世界坍塌了,我也對它毫無興趣了。我想重新構造一個屬於我的新世界。”

“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源卿?她還那麼小,她在這邊的親人只有你,你能忍心?你能放心?”鄒敏不解地問。

張羣回頭,微笑地看着鄒敏,“我的孩子我清楚她是什麼性格,我相信我離開她的時候,她不會感覺孤單。她是一個獨特的孩子,也是我這七年來唯一的驕傲。所以對於這一點,我一點都不擔心。而且,我也不是馬上離開她,我會等她在這裡差不多熟悉的時候,我才離開。”

鄒敏搖頭地看着張羣,“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就算你家孩子再怎麼獨特獨立,她也只是個小孩子啊。”

張羣笑了笑,“到時候我離開了不是還有你嗎?我可以讓她和你一起住,反正你現在也是離婚,而且還是一個人住。”

“你知道我的情況,和我一起住可以,只是你不能離開得太久,否則到時候你家小孩就是我的了,你要還我就不會還你的。”鄒敏開玩笑地說道。

鄒敏和老公離婚時,沒有奪得小孩的撫養權,現在她一個人寡居。

“呵呵,美得你。”張羣白了她朋友一眼,微笑道。

鄒敏終於明白好友對女兒的評價不是白誇的,小源卿真是一個獨立又懂事的女孩。許多像她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吵着要吃冰激凌,要洋娃娃,要逛遊樂園。然而小源卿卻不是,她和她媽媽在這裡寄住的這段時間,鄒敏發現小源卿從來沒有這些脾氣,她也會喜歡吃,喜歡玩,但不會是無休止的索取,她有時候也會撒嬌也會哭,但那是對她媽媽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對別人,她總是安靜而有禮貌,不哭不鬧。她會做很多事情,會自己洗臉刷牙,會自己洗衣服,會整理自己的小房間。

“小羣,我發現你的女兒比你小時候能幹多了。”很多時候,怎麼會對張羣發出這樣的感慨。

“所以她是我的驕傲啊。”每到這個時候,張羣總是把頭擱在女兒的小肩膀上,笑眯眯的回答。

小源卿八歲的時候,張羣覺得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在青島熟悉了,於是決定離開青島,準備一人去西藏呆一段時間。

“又是西藏?你們這些都市男女,似乎除了西藏就找不到地方去了。”聽到好友要去的地方,鄒敏好笑的搖了搖頭。

“是啊是啊,我想去那裡尋找信仰,不可以嗎?”張羣白了好友一眼,說道。

“那你要去多久?”鄒敏問。

“頂多半年。受你上次提醒,我不打算去太久。我可捨不得我家寶貝女兒被你拐走。”張羣眨着眼對鄒敏說道。

“半年已經夠久了,源卿才上三年級,你這個媽捨得拋棄她半年嗎?”鄒敏說道。

“我這親媽走了,不是還有你這個乾媽在嗎?有你陪着她,我絕對放心。”張羣微笑道。

鄒敏嘆了口氣,“你這個親媽當的可真任性。”

在張羣對她的女兒說她要離開的時候,鄒敏對小源卿更加佩服。

人家的孩子,聽到爸爸媽媽要去哪兒呆上一段時間,無不哭的稀里嘩啦,滿臉的憂傷。

但小源卿聽到她老媽要去西藏半年,然後剩她一個人和乾媽住,她一點都不覺得難過。甚至還問媽媽,“媽,你會看地圖嗎?”,“媽,上次給你申請的QQ密碼你還記得嗎?”

去機場送張羣的那天,看着飛機起飛的身影,鄒敏低頭問小源卿,“媽媽坐着飛機走了,你難過嗎?”

“不難過。我一直覺得,媽媽就應該有屬於她自己的時間。”小源卿說道。

鄒敏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好友的女兒居然如此懂事。

這次鄒敏相信了好友的話,小源卿果然是個獨特的小孩。她好像,一個小大人。

好像張羣小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懂事精靈。想不到這脾氣居然也遺傳到了她女兒的身上。

鄒敏是張羣的發小,她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

那天中午她們坐車回去的時候,鄒敏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的一個追求着。

儘管離了婚,鄒敏看上去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她不像張羣,在婚姻裡變得心寬體胖,人越來越胖,她在婚前婚後都保持着自己的身材。也是因爲這一點,使得她在三十幾歲的年紀離婚以後,看起來依然像個二十五六的人。

那個追求者追了她有兩個月的時間,家世背景都不錯,但是基於第一次失敗的婚姻,她不敢輕易接受這個人。

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線,她忽然想,要不讓小源卿幫她看看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低頭對小源卿說道,“源卿,乾媽今天下午要去見一個人,到時候,你賠乾媽一起去,好嗎?”

雖然不知道乾媽爲什麼要帶自己一起去,但是小源卿還是點了頭。

下午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出現在鄒敏所住的別墅門前。那是來接鄒敏和小源卿的。因爲之前有了電話,所以跑車的主人知道這一次自己接的不是一個人。

“她就是張羣的女兒?”看到小源卿,跑車的主人,趙曉楠有些驚訝地對鄒敏說道。

“你認識我媽媽?”小源卿問道。

“我曾經和你媽媽讀一個大學,當然認識她了,她曾經可是和你乾媽一起,並稱學校的四大美人。”趙曉楠說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提。”鄒敏微笑道。

“若是你當初嫁給了我,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趙曉楠有些悵然地說道。

鄒敏顯然有些黯然,但她黯然的不是沒有嫁給趙曉楠,而是那個讓她傷透心的男子。

往事休再提!鄒敏告誡自己,然後重拾心情微笑道,“今天你帶我們去哪兒?”

趙曉楠看了一眼小源卿,“我帶你們去公園。”

“也好。”說完,鄒敏帶着小源卿進了車。

在進車的時候,小源卿看到在她座位前方的副駕駛上,有一根棕色的長髮。她眨了眨眼,看向鄒敏和趙曉楠,發現他們只顧講話,絲毫沒有注意到那根頭髮的存在,於是她沉默,不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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