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源卿依然每週一到週五下午去小給小茹雲補課,扮演者魔鬼姐姐的角色。
不過那個在小茹雲口中經常不着家的哥哥,呆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多。
幾乎每次去白家,白遠晨都在。
有時候,上課休息的間隙,他會主動過來和小茹雲聊天,有時候也會和源卿聊天。
有一次閒聊,小茹雲給源卿說了一種花,那是一種在歐洲纔有的花。由於小茹雲把那花描述得太美好,源卿說了一句,“真想親自看看那種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個星期後,源卿來白家,在花園裡看到了那種花。
小茹雲見到她來,立馬手舞足蹈地拉着她往花那裡走去。
“這是哥哥找了很多關係纔買來的呢。”小茹雲炫耀地說道。
“真是個好哥哥。”源卿微笑着對白遠晨說道。
白遠晨問她,“喜歡嗎?”
源卿眨了眨眼,隨即微笑,“花真的很美。”
那花真的很美,源卿站在花的面前,人與花相照,清麗幽雅,溫潤沁人。他們在某人的眼中,成了一幅唯美的畫面。
看到她微笑,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付出多少辛苦都值得。
又過了幾天,源卿去白家給小茹雲補課地時候,發現白家的屋子多了一個人。一個女孩。
小茹雲說,那是她哥哥的女朋友。
源卿發現,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年紀和小茹雲的哥哥相仿,大而深邃的眼睛,漂亮的鼻樑,紅潤的雙脣,一頭如波浪一樣的黑色捲髮。有些混血兒的味道。若用花比喻的話,她就是一朵嬌豔動人的玫瑰。
她看到了源卿,知道她是小茹雲的數學家教,於是對她很禮貌的微笑。
源卿也對她回以禮貌的微笑。
坐在女孩旁邊的白遠晨,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源卿後,眼神變得有些不自然。
以前見面總會對她微笑的白遠晨,這時似乎忘記了微笑爲何物,只是眼神怪怪地看着她。
源卿沒有理會,拉着小茹雲去書房,開始她魔鬼姐姐的角色。
這天上課休息的間隙,白遠晨沒有一如往常那樣來和小茹雲和源卿聊天,因爲他和她女朋友出去了。
以前哥哥天天都在,現在忽然不在,小茹雲覺得家裡有些冷清,去花園裡伺弄花草的心思也淡了一些。
源卿見狀,只是微微一笑。
不過這天下午回家,卻還是白遠晨送的她。這倒讓源卿有些意外了。
按理說,見了女朋友以後,整個人的心情應該是快樂的。
然而,源卿看到坐在駕駛位開車的白遠晨,一臉的安靜。
車子開了一段時間,這個安靜的人忽然說了一句讓源卿意外的話,“我有個問題,可不可以請教你?”
源卿微笑,“我現在只是個高中生,遠晨哥哥確定要拿你的問題請教我嗎?”
白遠晨側頭看向源卿,他對她那雙不喜不悲的眼睛注視了一忽兒,然後回頭看向方向盤前方,“你雖然是高中生,但是你的眼神告訴了我,你的心智已遠超了你高中生這個年齡。源卿,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有一雙像巫女一樣的眼睛?”一雙,迷人的眼睛。
源卿微笑,“遠晨哥哥是想說,我是巫女了?”
白遠晨搖頭微笑,“你當然不是巫女,但你有巫女那種神秘的氣質。比如說,”白遠晨轉頭看着她,“洞悉人世。你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人的心裡。”
“那遠晨哥哥是說,我有當巫女的潛質了?”源卿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或許,有些問題我可以請教你。”白遠晨認真地說道。
源卿微笑,“那,遠晨哥哥想問什麼問題呢?”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幫助她,但是看在他是小茹雲哥哥的份上,而且似乎真的遇到了煩惱,她決定傾聽一下。
白遠晨看了一眼源卿,目光又回到方向盤前方,“我和我女朋友相戀了六年,我們從高中就開始戀愛,雖然其間有許多分分合合,但是,我們都一起走了過來。我們的感情一直很深,甚至,我有了畢業後和她結婚的打算。然而,最近我發現,我愛的人不是她。”說到這裡,白遠晨的神情有些暗淡。
“相戀了六年,卻在最後發現我不愛她,我是不是有病?”白遠晨苦笑地看着源卿。
白遠晨的話讓源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想了想,認真地說道,“也許是認識的時間的太長,所以你們的感情就被消磨掉了。遠晨哥哥要不先試着和那個姐姐冷淡一段時間吧,也許過了一段時間後,你們的感情就會又回來。”
就像她的父母,還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在叔叔阿姨他們那裡聽到父親在外面找小三的傳聞,但是他們兩個離婚以後,她居然沒有聽到父親在外找女人的消息,好像父親連二婚的對象也不打算找。這些年,一直在等母親回心轉意。
前段時間,父親聽到母親要與別人結婚的消息,還差點醉酒出車禍。
然而,白遠晨沒有接受她的這個建議,“不可能,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我就不會和她在一起了。因爲,我現在已經喜歡上了其他人。”
源卿有些意外,她想象不出還有誰還能比那個漂亮姐姐更值得白遠晨喜歡。
“雖然不知道遠晨哥哥喜歡的是誰,但我覺得遠晨哥哥會後悔。”源卿說。
“後悔嗎?”白遠晨迷茫地看着前方,此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來,白遠晨不再說話,又恢復到了之前安靜的模樣。
只是偶爾,源卿擡頭的時候,會發現一道注視着自己的目光,當她發現是,那道目光就會急急地避開。
那天后,白遠晨似乎接受了源卿的意見。他給他的女朋友打電話,說他想和她冷靜一段時間。不是分手。
之後源卿去小茹雲家的時候,還是能看到白遠晨,也能看到他的微笑。但是,他的情緒似乎沒有了以前那麼好,總是莫名憂傷。有時,他的目光和源卿交錯,他會急急的躲開,不明所以。
他的情緒變化,家裡的人明顯察覺到了,晚上用飯的時候,白老爹問白遠晨,“又和小璇鬧情緒了?”
白遠晨愣了一下,然而他沒有回答,依然低頭吃飯。
“哎,你們這些孩子。”白媽媽嘆氣,“一天就不讓人省心。”
“小璇說你想和她分手?”白老爹問。
白遠晨擡頭,此時,源卿已經回到了自己家,“我沒說要和她分手,只是想和她冷靜一段時間。”
“你們到底怎麼了?”白媽媽痛心疾首地問。
“我最近不知道在想什麼,心有些亂,我想讓自己靜靜。”白遠晨說。
白媽媽搖頭道,“真不懂你們這些孩子。不過,你最好趕緊想明白,小璇多好的女孩,要模樣有模樣,要本事有本事,她對你又癡情,你可不要辜負了人家。”
白遠晨低頭,沒有接話。
暑假快要過去了,源卿去白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首先開心的是小茹雲,因爲她再也不用見到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地魔鬼姐姐。不過,她又有些想念她,不知道爲什麼,她對源卿產生了某種依賴。
白遠晨則感覺悵然若失。
不過與他一樣心情不好的還有那個叫小璇的女孩。
白遠晨自從今年回家後,就變得有些陌生,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關注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放假就過來找她。他除了對她冷淡外,還對她說出了讓她不能接受的話。
冷靜一段時間?開什麼玩笑?她還沒對他的不理不睬找他麻煩,他就竟然敢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不行,她要和他問個清楚!
小璇怒氣衝衝地給白遠晨打電話,然而換回的卻是幾句不冷不淡地回答。
她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她了,他說不知道。
她問他爲什麼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然後他沒吭聲。
她生氣地問他,他是不是喜歡上了別的女人。他回答居然還是不吭聲。
我們分手吧!她一衝動,給他吼了一句過去。
然而,對方給她的回答卻是,別鬧了,行嗎?
掛了這個電話,小璇哭了。
其實那麼多年的感情她也捨不得分手,但是,白遠晨真的變了。
可她捨不得和他分。
最後一次課,源卿收到了白遠晨給他的一個禮物——那盆他費盡周折弄來的花。這是白遠晨以他妹妹的名義送給她的。他知道,如果以他的名義,她一定不會收下這盆花的。
“姐姐要好好的照料這盆花哦。”臨別時,小茹雲再三叮囑。
源卿微笑這點頭。
最後一次坐白遠晨的車,源卿發現,這個最近變得憂傷的哥哥神情更加寂寞。
把源卿送到家時,在開門的瞬間,他似乎有許多話想對源卿說,然而最近,只化成了深深的一眼。最後關門無話。
“小茹,你知道哪一種花的花語是絕望的愛嗎?”白遠晨回家後,碰到在花園裡的妹妹,一時觸動,於是問道。
這個問題對小茹雲來說很簡單,不用想,答案就脫口而出,“鳶尾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