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罪呆立在病牀上，良久才嘆了口氣。如果他當時叫住江爍，然後跟他一起回去就好了。當時他就覺得不對，似乎透過鬼眼看到他印堂黑乎乎一片，渾身死氣沉沉。但是以前鬼眼都是沒有這種效果，所以纔會被他忽視。
難道現在鬼眼可以看出生死簿中，那些即將死去的人，分辨出他們是不是壽命將近？
看着手中這些照片以及相關死亡報告，裴罪突然覺得越來越沉重起來。他一點兒線索都沒查到，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
“人不是我殺的。”裴罪將文件照片遞給陳曉陽，心情沉重起來。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殺的，就你，宰只雞估計都能雞飛狗跳。那麼專業的解剖手法，你行嗎？”言語中赤裸裸的鄙視，卻讓裴罪有些感動。
“不過你還是有一些協同作案的嫌疑，雖然你是上級派來調查案件的，但是最近還是不要離開學校知道嗎？”陳曉陽尷尬一笑，沒辦法，這是他的職責。
裴罪點頭表示理解，這時，鹽水已經輸完了。叫來校醫拔了針頭，裴罪跟陳曉陽一同出了門。時至正午，兩人去學校食堂吃了午飯，下午一同出了校門。
現在是下午兩點鐘，陳曉陽正穿着便服和裴罪走在菜市場裡。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陳曉陽有些發牢騷，剛纔他居然一個不留神，踩到了個爛柿子，乍一看去就像是踩到屎一樣。
裴罪淡定的在前面領路，一邊說道：“買東西。”
“你要請我吃晚飯？”
“啊？”裴罪忍不住回頭看向陳曉陽，隨後嘿嘿一笑，目光不懷好意。“沒錯，今晚請你吃一頓史無前例的大餐！”
陳曉陽怎麼也沒想到，裴罪居然扯着他買了一堆五穀雜糧，順便還捉了兩隻雄壯的公雞。這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從一個旮旯裡淘了點硃砂、墨水！
一直等到傍晚，兩人才離開菜市場。再看裴罪和陳曉陽兩人全部抱着個黑色的麻皮袋子，裡面裝着什麼，大概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現在是夜晚十一點鐘，裴罪開始招呼陳曉陽翻牆。正在墊磚頭的陳曉陽表示很不服氣，自己堂堂警官，有門不走幹嘛非要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裴罪倒是也有一番說辭，“小日，你敢不敢跟我打賭，這個學校裡還有一股你和我都沒發現的勢力，我們今天就是爲了提防他們。”
既然都這麼說了，牆？爬唄！
裴罪身手不錯，一個衝刺就站在了牆頭，那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個老手。陳曉陽默默將麻皮袋子遞上去，暗自鄙視站在牆頭無比得瑟的傢伙。
兩人好不容易都進了校內，裴罪直接朝着那三號廢棄宿舍樓摸去。陳曉陽剛纔也聽說過這裡的傳聞，再看看裴罪帶的東西，不禁問道：“你今天是要來捉鬼作法嗎？”
“不是啊？”裴罪詫異的看向陳曉陽，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你別告訴我，又是五穀又是公雞，帶過來是給鬼燒飯的！”陳曉陽索性將麻皮袋子丟在地上，裡面蹭蹭動了幾下，一看就知道是活物。
裴罪趕緊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一番。“噓，我們今晚是去招靈！”
“招靈？”
“對啊，血腥瑪麗。”裴罪面色有些尷尬，隨後訕訕一笑：“第一次見到外國的鬼，帶點土特產啥的。”
陳曉陽聽了裴罪的話，心裡直抽搐。媽蛋，信你纔有鬼呢！
兩個人就這樣小心翼翼的來到了三號宿舍樓，整棟宿舍樓四周佈滿了建築廢料。光禿禿的水泥毛坯房，看起來黑洞洞的，陰沉沉地就像是怪物張開了巨嘴。
好在陳曉陽帶了個小手電，兩人藉着微弱的燈光，纔不至於被那些釘子水泥塊摔了個狗啃泥。
“你說我們這要被發現了，人家會不會把我們當賊打了。”陳曉陽嫌氣氛太過沉悶，開口道。
裴罪忍住將他踹飛的想法，默默答道：“你是幹什麼的？”
“警察啊！”
“那你怕個鳥！”
說來也對，陳曉陽沾沾自喜。兩人一前一後，這纔剛剛邁進宿舍樓的大門。
“裴罪，我今兒沒帶配槍，會不會不安全……”
“給老子閉嘴！”
裴罪一邊摸索着上樓，尋找個事發地點。一邊默默吐槽，多日不見陳曉陽這傢伙怎麼變得婆婆媽媽了。
水泥塊凌亂的散落在地上，還有不少破碎的啤酒瓶子，踩起來咯吱咯吱響。現在學校有些野鴛鴦還沒有回寢，所以裴罪他們不敢鬧出大動靜。無奈時間定在了午夜十二點，所以他們必須加緊腳步。
小手電的燈光很微弱，不過對於裴罪來說足夠了。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據說當時王曉雅一行人就在在三樓開始的招靈遊戲。
三樓其實就是個簡單的毛坯，青灰色的磚塊壘砌的還不夠完善，甚至有些地方連房頂都沒有。奇怪的是居然有個通往四樓的樓梯，可惜一看就能望見月空，上面應該是個不結實的平臺。
窗戶那便還倚靠着破舊的木板，一條走廊以及初見輪廓的隔間，裴罪一間一間的查看，終於找到了當時的事發地點。
那裡還殘留着一塊白色的布，半塊聞着都餿了的蛋糕。幾個蠟燭散落在地，還有一堆撲克牌凌亂的堆放在一起。
陳曉陽氣喘吁吁地上前，一不留神踢到了個易拉罐，一陣脆響打碎了這裡的寂靜。裴罪攥了攥拳頭，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咬牙切齒：“你再弄出點聲音，我捉個小鬼讓你玩幾天，你信不信？”
“這不是光線太差了麼！”陳曉陽有些鬱悶，他很專業的好吧。隨後不等裴罪吩咐，將小手電關了。
好在這裡有個還沒安窗戶的窗口，藉着月光並不是太暗。裴罪搓了搓雙手，打開兩個麻皮袋子，開始忙活起來。
墨斗、墨線、硃砂、銅鏡，對了，還有兩隻大公雞，也不知道裴罪對它們做了什麼，居然不動也不叫，就像是個標本。
隨後出現了五個瓷碗，分別裝滿稻、黍、稷、麥、菽等五穀，按照方位排成五行。
最後拿出幾片柚子葉，上面擺上一個紅底海碗，盛了半碗清水。像模像樣的儀式，讓一邊圍觀的陳曉陽，後背不由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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