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了,韓佳人一身薄薄的絨質小外套就跑了出來。這幾日一直在敖徵這裡住着,很多東西不知不覺地已經搬了過來,這麼猛地一出去,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加依賴他。
認定好自己的日後要自己努力,自己打拼,來到敖氏這麼大的一個企業很高興也很小心,期待着憑自己的執着能升職,畢竟保鏢這個行業,工資高風險也大,而且吃的還是青春飯,過了那個年輕氣盛的年紀,想聘請你的人就少了。
打算這幾年邊做保鏢邊將自己之前大學的專業重新撿回來來着,沒想到這個兼職漸漸地就變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所有的一切都在圍繞着這個保鏢的工作,而由於這個職業的特殊性,和敖徵也走得越來越近。他的特別照顧,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不敢接受罷了。
難道還真把自己當做了偶像劇裡頭的女主角了嗎,韓佳人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自嘲地笑了笑,罷了罷了,有時候還真心不能瞧不起那些電視劇裡頭的小三或者是先是當中那些靠肉體上位的人,自己不過與他們半斤八兩,敖徵給了幾個甜頭,自己還真快陷進去了。
“Neverbethesame……”正想着,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敖徵那傢伙,連鈴聲都幫自己改掉了嗎,真是霸道得不容人解釋。
看着車水馬龍的城市,韓佳人退到街邊便利店的牆角,蹲了下來。約莫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吧,心裡覺得很痛,難過得不知該如何站起身,不知從哪裡去汲取回家的勇氣。
電話鈴聲一直固執地想着,一個接着一個。
韓佳人無奈地掏出了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小澈嗎,怎麼了?”
“已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來?”韓澈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不是說這老總的媽媽一起出去吃飯了嗎,怎麼還沒回來,是爲難你了?還是說已經同意你們倆在一起,準備談婚論嫁了?”
“哪來的亂七八糟的傳言,”韓佳人愣了愣,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衝着電話那頭駁斥着:“你好好上學,姐姐工作方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回家了嗎,今天是週末,沒有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起在外面鬼混吧?”
“已經在家裡了,”韓澈的聲音波瀾不驚:“不是聽別人說的,都是我自己猜的,如果猜得不對,你也別放在心上。早點回家吧,我做了酒釀元宵,還挺好吃的。回來還有事兒跟你說。”
掛斷電話,韓佳人站起身,抖抖微微發麻的腿。感覺已經沒那麼冷了,總之,先回去吧,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明天就是胡曉回來的日子了。前頭曉曦好像發了航班信息給自己來着,呆會兒記得去看看。
出來得比較匆忙,韓佳人也沒有來得及把自己的錢包帶上,摸遍了身上的幾個口袋,只湊到了不到二十元,公交卡也沒有隨身帶着。
這幾年被錢禁錮着,丟失太多東西了。這麼晚也懶得跟那些出去遊玩回家的人擠一班公交車了,韓佳人跑到路邊,揮手叫了一輛出租:“信業小區。”低着頭,韓佳人沉悶地跟司機說了地名,車子裡的燈光很昏暗,什麼都看不清,可是她還是不願意擡頭,哭得微腫的眼睛,她怕人瞧見。
“信業小區?”司機大叔一怔,扭頭看了一眼後座低着頭的韓佳人:“那得過江了,位子很偏僻,回來的時候我可能拉不到人,多加一個過江路費吧,估計要七八十元的樣子,和去機場差不多。”
“行,我到家的時候讓我弟弟把錢送下來。”
到了小區,韓澈彷彿料到她會這樣似的,拿着一件小小的披風等在門口。
“你怎麼在這兒?”韓佳人下車,驚訝地問道。
“剛纔你公司的老總打電話到咱家來了,”韓澈淡淡地解釋着,一邊將手裡的披風遞給韓佳人一邊從褲兜裡掏出一張五十的遞給司機大叔:“上次我從那兒打的到這兒花了四十不到,今晚給你補個過江費,五十夠了吧。”
“夠了。”司機訕訕地接過錢,沒好意思再看韓佳人,一踩油門打了個彎,飛快地開了出去。
“我給你舀一碗小圓子吧,”韓澈開了門,換了鞋子,徑直走了進廚房:“鍋裡還熱着一小碗。”
韓佳人沒有拒絕,在外面這麼久,確實有點兒冷,能有碗小圓子暖暖胃也是不錯的。
“喏,”韓澈端着一碗酒釀圓子,擱在桌子上,自己則遠遠地坐在了韓佳人的對面:“可以吃了,溫度剛好。不夠再從冰箱裡面拿,還有不少剩下的。”
“你很早就回來了?”韓佳人雙手捧起碗,輕啜了一小口,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去打球?”
“我把學校裡的籃球隊退掉了,”韓澈有些慵懶地斜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着韓佳人,扯了扯嘴角:“上週就已經退掉了,你不在家,我沒找到機會告訴你罷了。還有,我這周運動會,退隊之後就沒我的事兒了,今天中午就回來了。沒想到你沒在家,不是說把週末的休息日又還給你的嗎?”
“是敖總的媽媽找我有事兒,”韓佳人低頭專心吃着小元宵:“柳夢梅是我們公司最大的股東,某種程度上比敖總還要有權力些,她找我出去,我總不能拒絕吧。不過,明天我倒是放假。”
說到柳夢梅,韓佳人心裡又是一揪,因爲她,如今自己已經背上了一個心懷不軌的罪名,在別人的眼中,自己也變成了一個狠心惡毒的女人,也因爲她,所有的真情和信任都變得不再真實。
“柳夢梅沒找你麻煩吧。”韓澈盯着韓佳人,意有所指。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消息的,”韓佳人撈光碗裡的圓子,將空碗重重地擱在桌子上,抹了把嘴:“不過我和敖徵之間是清白的,之前我幫他做一些事情所有走得近,這事兒你不用擔心,我還不是那種爲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
“要知道,男人沒幾個好東西,”韓澈看着韓佳人,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深邃:“咱們家和敖家實在是相差的太多了,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外面的風評也不會太好,因爲他祖上的光環,到時候你所有的成績都會被一個錢字給完全否定。”
韓佳人聽着韓澈一本正經的感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可是個男孩子哎,怎麼會有男人沒幾個好東西這樣偏向女人感慨,是不是在學校裡受什麼刺激了,還有,你那麼喜歡籃球,怎麼會突然想起來退隊,我籃球鞋都幫你看好了。”
“沒什麼,就是不想練了,”韓澈呼了一口氣,站起身子,從韓佳人的面前拿走碗筷:“對了,剛剛你們老闆打電話給你說你錢包和衣服落在他那兒了,讓你有空去拿一下,還有倪曉曦電郵你,我正巧在網上,就打開看了一下,說是胡曉是明早八點的飛機,讓你跟她一起去接。”
“行,我知道了。”
韓佳人將家裡的大小雜事兒全數丟給了韓澈。這小子做家務越來越利落了,有時候韓佳人回家的時候看到家裡的地板拖得乾乾淨淨,廚房也收拾整整齊齊的時候就知道韓澈一定回過家了,處女座嘛,有時候就喜歡糾結一些衛生上的事情。
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戴上強顏歡笑的面具了。
連外套都沒有來得及脫下,一下子就躺倒在牀上。看着牆紙有些剝落的天花板,韓佳人長長地嘆了口氣,一把抓起旁邊的枕頭,捂在自己的臉上。
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的局面,那麼之前那一切又算是什麼。受傷之後,敖徵對自己照顧得是無微不至,而且將消息瞞了下來,沒有跟韓澈透出一絲口風,將韓澈在外頭惹的禍也找了律師擺平了下來。
如果說那些全是看在自己中了槍的面子纔給的好處費,那麼,每天晚上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情話又是什麼,倆人在一個房間住着,這就算什麼?難道那人口口聲聲說的喜歡,說的愛,就是這麼蒼白無力的哄騙?
如果兩人真心相愛着,爲什麼,爲什麼連簡單的信任都沒有辦法做到?
明天先去看看柳夢梅吧,雖是她應得的報應,可是不管怎麼說,她中毒和自己是脫不了干係的。
“曉曦,”韓佳人撥通了死黨的電話:“我明天要去看敖徵的母親,可能沒有空去接胡曉了,你先幫我撐着,我一有空就過去,替我跟他說聲抱歉吧。”韓佳人帶着一絲歉意,很不好意思地跟曉曦解釋着,這事兒她倆老早就通知自己了,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我明白,”曉曦很爽快地答應了,韓佳人之前做臥底受傷的事情並沒有瞞着她,她完全明白韓佳人的處境:“你的傷口好些了嗎,已經搬回去住了沒?別老呆在那小子家,總覺得他不如我們老闆,不是個什麼好人。”
“好得快差不多了,”韓佳人笑笑,沒有否認曉曦的吐槽:“我有空去請你吃飯吧,明天就靠你了。還有點兒事,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