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 IT大亨
(http://www.cmfu.com/showbook.asp?bl_id=48285，《銷魂蕩魄》）
求白羣的經歷與陳愛武不同，他幸運多了，一直是我國IT產業裡的一面旗幟，論財富雖然比不上現在的許多IT新貴，但他的名字卻非常深刻的印在立文的心中。
立文根本不用查求白羣的資料，在大學的時候求白羣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立文熟悉求白羣的經歷，如同他熟悉全球首富比恣的經歷一樣。
求白羣是六零年代生人，大學畢業後曾在一個儀器廠工作過，後從儀器廠辭職，加盟北京四通公司，再輾轉到了香港銀山，在深圳從事軟件開發。約在八九年的時候，求白羣轉到珠海，開發成功國內第一套文字處理軟件WSP。
對，就是WSP。而立文這次去珠海的目的，也是爲了WSP。
在當年，WSP沒有做廣告，也沒有去評什麼獎，僅僅憑着口碑，就火了起來。WSP的定位很準，就是字處理，當時市場上奇缺這種東西。後來的王碼480、巨人6402都是WSP的模仿之作。求白羣對市場把握得很好。
九四年，求白羣在珠海獨立成立珠海金山電腦公司，自任董事長兼總經理。在同期出道的IT鉅子如CCDOS的嚴援朝、五筆字型的王永民、2.13的吳曉軍、CCED的朱崇君等人相繼從前臺漸漸隱去的日子裡，求伯君卻似一棵長青樹般屹立不倒。
可就是這麼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卻非常的平易近人。
立文在珠海找到了一個銀山公司在線遊戲的玩家，那玩家曾在一統寫過一本很紅的網遊，和他聯繫上後，得知他作爲傑出玩家的代表，剛獲銀山的邀請，有參觀銀山公司的機會，且會受到求白羣的親自接見。
結果立文便與那玩家一起去了。那玩家不能不帶上立文，在一統寫網遊的時候，他得到過千幻的親切指導。而千幻，就是立文介紹給他認識的。
參觀下來，立文對求白羣更是欽佩不已，銀山內裝飾以雪白爲基調，分爲銀山詞霸、銀山遊戲東山居、WSP文字處理等幾個部門，裡面的工作氣氛纔是真正的嚴肅活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職責，抱着爲公司發展服務的專業態度，與同事交談、交流、協商……立文將銀山公司的管理與當日的一統對比，羞慚不已。
會談結束，求白羣與雷均都來了，求白羣穿着一套貼身的中山裝，人到中年，稍微顯得有些胖，但臉上總是孩子般的親切笑容。雷均比求白羣稍瘦，是銀山公司的二把手，和求白羣是死黨，同樣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程序員。
聽着求總、雷總兩人的談話，立文想起了與大胖的關係……此兩人才是真正的親密戰友……，立文想到了更多。
求總、雷總說完後，便是這次來參觀的玩家暢談心得的時候了，在每個人都大讚遊戲如何如何好玩，比成達公司的遊戲更好玩的時候，立文吐了一句令在場人士驚愕不已的說話：“寫遊比網遊更好玩。”
就是這句話，令求總意味到面前的青年不是個一般人，他留下了雷均與衆人繼續座談，把立文帶到了他的辦公室密談。
立文很坦誠，開門見山：“我想要你的WSP源程序，要‘多事’版的。”
“多事”就是巨硬公司的操作系統，在巨硬沒推出“大門九五”以前，“多事”佔據了國內了絕大部分的個人計算機，WSP就是在“多事”操作系統上運行的字處理軟件。
求總一驚，源程序是一個程序員、甚至一間軟件公司的命根子，知眼前這人不是天才就是瘋子，笑問：“要來幹嘛？”
“要來爲你們最新版本的WSP打廣告、加速WSP的推廣銷售，最終戰勝巨硬公司的OFFICE系列辦公軟件。”巨硬公司的OFFICE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辦公軟件，WSP一直視OFFICE爲對手，也一直在想超越對手成爲世界第一，而求白羣也毫不掩飾自己想爲國產軟件爭光的野心，在媒體報紙多次說過志願，因此立文知曉。
“你到底是誰？”求總知道眼前這人不是瘋子了……。
“我姓鄧，叫鄧立文……。”立文笑道。
求總一驚，站了起來：“什麼？你就是一統原來的站長……？”伸出手來：“怠慢貴客了……。”
立文想不到居然連求總也知道他的名字，當下驚喜莫名，謙虛幾句，求總道：“鄧站爲何……其實你直接找上門來就可以了。”
立文慚愧：“敗軍之將、落難之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有仿效小賊般偷偷來見上求總一面了。”
求總大笑：“白手創業，把一統發展成爲第一大書站。如果你也是敗軍之將，那天下再無勝利之人了……。”
兩人細談起來，原來求總一直密切留意市場的發展，在一統崛起的時候求總也留意到了中文原創的市場，曾有心與一統洽談注資的事情，但兩人還沒聯繫上，一統就已被佩玉奪去了。而一統易帥，風格驟變，銀山也再提不起注資的興趣來。
求總怪他：“爲什麼一直不與我們主動接觸？怕我們出不起價麼？”
立文忙道不是，只是當時一統運作良好，加上時機末成熟，所以沒出售的打算……，正聊着，雷總也進來了，求總一介紹，雷總也說久仰大名。
三人出去吃了一頓飯，席間求總與雷總談笑風生，吐詞典雅，一派儒商風度，立文更知自己與兩人的差距。不過求總、雷總亦都猛贊立文後生可畏，說若不是劉佩玉收購一統，今天的晚宴當更開心。
吃過飯，求總不讓立文外出住旅館，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別墅。
立文的話題就從WSP說起：“求總，你的成功也非一時僥倖啊，WSP是我用過的最適合中文處理的辦公軟件了，OFFICE功能強則強矣，可始終因爲是西文軟件本土化，用起來感覺並不順手，感覺還有些過於強大了……。”
求總笑了：“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很明確，那時市場上字處理系統很缺，獨佔市場的是國處的WordStar編輯軟件，我想寫一個字處理系統取代 。爲了實現這個目標，我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裡寫了一年半，當中只要是醒着，就不停地寫。困了就睡一會兒，餓了就吃方便麪。期間肝炎發作了三次，第二次肝炎復發正是軟件開發的最緊要關頭，我把電腦搬到了病房裡繼續寫……。”
立文大笑：“我也經歷過這樣的一段日子啊……。”把最初閉門修煉，三個月寫四百萬字掙十三元萬的事情說了，不過沒提自己就是後來臭名昭著的孫大聖。
兩人這麼一番說話，更覺親密：“同路人！都是憑一技之長起家。”
立文笑了會，神色卻黯然：“我現在倒黴得很……。”
求總在吃飯時便聽立文說過一統的波折，安慰他：“不用灰心……，我也有過失敗的時候，這幢別墅雖然是珠海市政府獎勵給我的，可曾經被我變賣過。”
立文知道求總的經歷，笑：“你是說盤古組件失敗的時候？”求總笑了：“想不到你也把我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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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白羣的確也遇過一番大挫折，當年一路高唱凱歌的WSP，在一九九三年操作系統大變換的時候遇到了OFFICE的挑戰。求白羣主動迎接挑戰，做了一個 類似於Office的套裝產品，叫作盤古組件，裡面有WSP、電子錶和字典，可是並沒受到市場的歡迎。反而把求白羣早期積累的資本賠了不少進去，也因此被OFFICE牢牢佔領了排版編輯軟件的市場，從此WSP一直在追趕OFFICE的步伐……幸好求白羣也不泄氣，繼續開發WSP97，當時因爲資金緊張，求總把別墅變賣，用所得的兩百萬元維持了軟件開發，最終銀山公司憑WSP97重鑄輝煌，把與OFFICE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爲了證明眼前這年青人是否真的值得信賴，求總道：“你既然那麼清楚IT行業的發展歷程，那麼我考考你，當年盤古組件到底是因爲什麼失敗的呢？”
立文不慌不忙：“三個原因：其一、盤古力量分散，沒有發揮WSP當時 在字處理領域的領先優勢；其二、當時沒認識到品牌的號召力，沒有沿用WSP這個很有號召力的名稱；其三、盤古自身不夠完 善，雖然是運行在大門三點二和大門九五之下，但沒有充分運用“所見即所得”的先進技術，完全是‘多事’版的照搬。”他太熟悉IT行業的發展變遷了。
求總哈哈大笑：“說得一點也沒錯……不過，你還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其時剛成立的銀山公司沒有銷售經驗，銷售、宣傳、策劃，什麼都要自己做，一 時應付不過來。”心中對這年青人讚賞不已。
立文向他請教了關於管理方面的問題：“銀山公司是怎麼管理好程序員的呢？”
求總毫不保留經驗：“程序員就象你們文人一樣，都是有股‘臭脾氣’的……要尊重他們，讓他們自由發揮各自長處和特點……身爲領導，不能單做裁判，得發揮統籌、協調、服務的功能……。”一番話只說得立文頻頻點頭，再問：“可是……不建立權威的話，就不怕別人奪權冒頭？重現程序員的英雄經歷？”
求總是經歷了風風雨雨的人，雖然不是經濟出身，可對網絡經濟有最切身的體會：“這根本就不用擔心……，網絡經濟裡，人人機會平等，合作比競爭更爲重要，一個人真有才能，你是想打壓也打壓不下的……再說了，市場變化了，一切都不同了……十多年是個人英雄的時代，一個程序員憑着自己武林密笈一樣的源程序，就可以創辦公司， 成就自己的事業與聲名。但今天的軟件如此龐大，需要大批程序員通力合作方可完成。用今天的眼光看，個人橫溢的才華之於組織精良的軟件工廠 ，就像騎瘦馬挺長搶向風車發起衝鋒的堂•；吉柯德一樣悲壯……因爲Internet時代， 再小的軟件也必須經過全球的競爭，才能贏得用戶。另外，在這個講究包裝、企劃的時代裡，同樣功能的軟件，一個走紅市場，一個門前冷落的例子實在是 太多了……。”
立文越聽越驚心，聯想起小張的“夢工場”來……，仰天長嘆：“求總，早聽到你這翻說話就好了。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理論終需是要實踐驗證的，立文的經濟理論或許比要求白羣熟得多，但論到實際經驗如何能與求總相比？大胖做生意的經驗雖然足，亦始終擺脫不了個體戶的思維模式，並不能給立文什麼啓迪……從此以後，立文才真正的放開了胸襟，脫胎換骨，幹出了一番大事業來。
求白羣知立文心中定有隱衷，不過禮貌上不容他多問，其時夜深，兩人都是精力充沛之人，越聊越覺投機，竟都忘記了睡覺。
立文搖着頭，深悔自己往日的所作所爲，，喃喃的道：“求總，難怪你二十年不倒……你的本事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求白羣謙虛一番：“我的路和一般的程序員不同……我一出道就碾轉於四通、方正這樣的大公司，或許是這些公司的經歷使我開闊了眼界吧……你想要‘多事’版的WSP源程序不是？我這就給你。”求總已懶得再問這年青人要源程序來幹嘛了，聽他說話……恍如當年盤古組件失敗後的自己……。
立文深感不安：“求總……，這些都是你的一番心血。”看着求白羣打開手提電腦，裡面那十幾萬行的源程序……竟然都是用匯編語言寫的！立文佩服得五體投地。
“拿去吧。反正現在沒人用‘多事’了……我留着也沒用。”
“你就不問我拿去幹什麼？”
“你能用來幹什麼啊……是不是想搞個‘四通打字機’那樣的產品？”求白羣一猜就猜到了。
立文險些就叫他爲“天才”了，當下把構思和求總說了，求白羣深表讚賞，兩人聊了多天……。
立文帶着修改後的源程序回到城市，把求總的風采和大胖說了，言下之下不勝欽佩。大胖卻沒當一回事：“把自己多年的心血就這麼送人……大笨人一個。”
“不是白送的，是我把他說動的。”立文笑着：“你看到WSP的危機了嗎？銀山公司現在的主營業務已不單是文字處理器一條線了，還包括詞典、殺毒、網遊等等……。”
“危機？WSP不是出了最新版本嗎？還宣傳得轟轟烈烈的，說是民族軟件的一個招牌，不能倒。”
“唉，你沒看出真實的情況來啊。”立文有點憂心：“自從OFFICE成爲市場霸主以來，WSP一直活在陰影之下，新版本太象OFFICE了，求總說是迫不得已，得照顧用戶的使用習慣，必須兼容……我和他爭辯，既然如此相似，用戶何必使用你的WSP呢？”
大胖也道：“是啊，何必呢？這麼簡單的問題求白羣不可能想不到吧。”
“求總說了，WSP是想走這麼一條的路子，兼容OFFICE的習慣和文件，通過走政府訂單路線，爭取把用戶奪過來，再慢慢改變用戶的使用習慣……。”
“對啊，這才象IT大亨說的話嘛！”大胖一拍大腿。
立文微笑了：“可我把他說服了，我說求總，你不用急……我這就給你培養起一羣未來的用戶去……只要我的機器成功了，未來就全是你的WSP習慣的用戶了，求總大喜，當即慢慢給我分析了源程序，又按我的要求修改了一些功能，還把他在四通公司得來的經驗告訴了我……，大胖，這次真不是開玩笑的，有了大亨的指導，我們就等着數錢好了。”
大胖不大懂立文說的是什麼，卻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日後我們成功了，求總卻又後悔，引起版權爭議怎麼辦？”
“你能想到的問題難道我們想不到嗎？我是用一塊錢買下了WSP的‘多事’版源程序……，看這是合約，有求總親筆簽名的。”立文得意洋洋的：“大胖，你不要有仇富和自高自大的心理……只要你也努力，未來咱們完全可以過上求總一樣的生活的。”
大胖無話可說，立文問他工作完成得怎麼樣了，大胖道：“公司註冊好了……慢慢抽逃註冊資金吧，生產廠家也聯繫好了，不過他們說量大才能便宜。”
“嗯。”立文點頭，回憶着求總說過的“軟件工廠”的話語，喃喃的道：“我也真要調整思路了，教科書上說農業時代、工業時代、信息時代……，必須先經歷工業化大生產才能搶佔信息時代高級階段的制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