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哭成這樣了?是奕臣欺負你了?”
路邊的陳鈺白把車停了下來,把頭探出來,看着那個哭的傷心成淚人的丫頭。他剛纔開車經過這條路,沒想到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把車停了下來,搖下車窗。
夏心悠在哭,可是他卻覺得好笑。完了,不管這丫頭在他面前是哭還是笑,他都想笑,因爲每一次,這丫頭出現時,都可以惹得他開懷大笑。上上次跳窗戶,上次罵他王八蛋……每一次都是這樣。
夏心悠擡手抹了抹淚,她不想跟陳鈺白說話,沒理會他,徑直往前走着。
“曖,曖,曖,你別走啊。”陳鈺白急了,他開着車,用很慢很慢的車速跟着她在開,他不知怎的,脫口而出道:“妹妹你別走啊,跟哥哥我訴訴苦,我幫你出頭!”
夏心悠停了下來,她轉過眸子,突然就停止了傷心,冷眼看着他,道:“你在叫誰妹妹!誰是哥哥!”
陳鈺白自己心裡也納悶呢,怎麼每次遇見這丫頭,他就總有點莫名其妙的反應?他笑了笑,油嘴滑舌地道:“你比奕臣要小好幾歲吧?那不就對了嘛,我跟奕臣是同歲的,我叫你一聲妹妹,也是應該的。”
“不許叫,不許叫!”夏心悠突然激動起來,她惡狠狠地瞪着陳鈺白,把一腔怒火全部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你不覺得噁心嗎?整天嘴上哥哥、哥哥的叫着,可你真的把他當成你的哥哥?哪個正常的人會喜歡自己的哥哥?噁心!”
陳鈺白冷下臉,“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呢?我也沒把你怎麼樣啊,你這麼兇着罵我做什麼?再說,你這罵的都是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什麼哥哥妹妹亂七八糟的!”
夏心悠冷笑,“你聽不懂?你聽不懂還讓她一口一個哥哥的叫着?你個王八蛋,你就是吃着碗裡想着鍋裡!你喜歡她,你喜歡自己的妹妹,那你去找她啊!你個王八蛋,你混蛋你!你幹嘛非要把我留下來?你無恥,你齷齪!”
“你怎麼不識好歹啊!”陳鈺白沉聲怒了,他只吼了一句,夏心悠就突然蹲在地上,淚如泉涌地嚎啕大哭起來,“哇,嗚嗚……嗚嗚……”
她哭地那樣傷心,周圍看熱鬧地人都圍了過來,很奇怪,大家甚至都開始指責陳鈺白,“你這個小夥子是怎麼回事啊?你女朋友都哭成這樣了,你還呆在車裡不下來,不讓人家女孩子上去,你還是不是人啊?”
“是啊,現在的男人怎麼連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女孩子是要來哄得,要不然你還能娶得到老婆啊!”
“老婆是用來哄的,用來疼的,你這樣的,遲早分手!姑娘、姑娘,你別哭了,這種男人,分了最好,咬要着也沒有什麼用的!”
陳鈺白太陽穴上一突一突地跳,他下車把人羣弄散,“該幹嘛幹嘛去,少在這裡瞎摻和!這不是我老婆,也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妹妹!”
“切,現在的年輕人啊,怎麼都喜歡來這一套啊?一開始就是哥哥妹妹的,後來不都成情人啦?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倫理道德觀啊?爲了勾.引人家小丫頭,真是什麼下作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男人啊,嘴巴里就沒一句真話,要是信他們說的話,那真是老母豬都能上樹了!”
“你們這些人都怎麼在說話呢?走,都走,少在這裡瞎摻和!”陳鈺白把夏心悠拉上了車,踩油門,開出了一段距離後,他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了一想,剛纔夏心悠那番話,明顯就不是在對她說,她是太傷心難過了,所以對着他,在抱怨自己心裡的想法。
能傷她這麼深,讓她哭的這麼厲害的“哥哥”,除了莫奕臣,那還能是誰?
至於那個妹妹嘛……陳鈺白摸了摸下巴,猜測應該是陳思家。
停了車,他轉過頭看着已經止住哭腔的夏心悠,丟過去一包面紙巾,道:“哭夠了?說說吧,都發生什麼事情了,至於讓你哭得這麼傷心嗎?”
“沒什麼事,對不起,我剛纔情緒有點激動。”夏心悠擦了擦眼角的淚,想着剛纔發生的事情,有點糗得別開了臉。
陳鈺白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她彆扭得表情,他悶笑一聲,道:“現在知道說對不起啦?你和奕臣之間……是不是還是因爲那個什麼陳思家的事情在鬧?”
女人啊,就是小肚雞腸,一點點小事,竟然一直鬧到現在。陳鈺白在心裡感嘆:女人真是一個麻煩的動物!
“跟你沒關係。”夏心悠不想解釋,她拉了拉車門,發現拉不開,低着頭道:“你把門打開,我要下車。”
“你現在要去哪裡?我順道送你過去好了。”陳鈺白道,他補充,“那個陳思家……”
他本意是想幫着莫奕臣解釋解釋,可是夏心悠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人的任何解釋,她冷下臉,冷嘲熱諷道:“你爲什麼總是在提起她!你跟她是什麼關係?難不成她也是你的妹妹?對哦,你們都姓陳,說不定你們兩個還是親兄妹……”
“嘿!你這丫頭在胡說八道什麼啊?”陳鈺白頭疼不已,“我能跟陳思家是什麼關係?我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誰說沒有的?你們都姓陳,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夏心悠怒氣衝衝地喝道。
陳鈺白:“……”
這丫頭可真是伶牙俐齒的,無論他說什麼都是錯!
陳鈺白氣悶不已,開着車不想理這丫頭,可是他從後視鏡裡瞟了好幾眼,那丫頭滿臉淚水,臉色蒼白如紙,看上去着實可憐兮兮的,叫人心存不忍,他委婉地開口道:“你吃了午飯沒有?”
夏心悠別過頭看車窗外的風景沒說話。
陳鈺白自討個沒趣,他又道:“你看我到現在,連早飯也沒有吃,餓的胃都疼了,要不你大發善心地去陪我吃午飯?”
夏心悠看了他一眼,她心情鬱悶,又想到陳鈺白是莫奕臣的好友,她遷怒道:“胃疼?”
一般情況而言,女人聽到男人這麼說,都會很擔心、很感動,甚至要主動請纓陪他去醫院拿藥,陳鈺白幻想着夏心悠也大概會如此,他微微一笑,正準備說一句“沒關係”之類的話,不想夏心悠竟然冷淡地道:“疼死你活該!”
陳鈺白:“……”
得,他算是知道了,這丫頭心裡一定是記恨着莫奕臣,所以連帶着把他這個好友也遷怒上了,他黑了黑臉,把車開到路邊停了下來,轉眸看着夏心悠,道:“你是在這裡下車,而是讓我繼續送你?”
陳鈺白停車的位置時D市最繁華的市區,有時候等幾個小時都攔不到車,他這麼說,很顯然是在等着夏心悠對他認輸,可偏偏夏心悠有時候就是一個倔強固執得不要命的人,她毫不猶豫地道:“我在這裡下車!”
“好!”陳鈺白不太耐煩,把車門打開,冷眼看着夏心悠下車,一個人在路邊慢慢地走着。他給莫奕臣打了一個電話。
SKS總裁辦公室。
碩大的辦公室裡,陳思家坐在真皮沙發上,哭的淚眼朦朧,她愕然地凝視着莫奕臣,兩隻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襯衣,沉痛地道:“你說我根本就不愛你?我要是不喜歡你、不愛你,爲什麼要多次不顧尊嚴地哀求你?我甚至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對你表明心意,換來的就是你的質疑,你的羞辱嗎?”
陳思家心臟劇痛,臉色蒼白,她捂住心臟的位置,痛得連呼吸都呼吸不了了。多麼殘忍,他愛你的時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兒,不好也是好,不完美也是有點;可是他不愛你了,你的一切皆是醜皆是過錯,就連付出的情感也被人棄之如敝履,多麼殘忍!
莫奕臣薄脣淡淡抿着,他垂下來的手掌緊了緊,道:“思家,你太激動了,你先出去,等你平靜下來後,我們再談。”
“我不要!”陳思家睜大了眼,她苦笑着勾脣,孤注一擲,決絕地道:“你難道就不怕我像馨兒姐姐一樣,以死相逼嗎?哥,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看清我對你的感情?”
莫奕臣俊俏的臉色瞬間繃緊,陰沉無比,他近乎兇狠地瞪着陳思家,過於憤怒的口吻甚至帶上了咆哮,“你、你竟然敢這樣威脅我!”
以死相逼?
好一個以死相逼!
她明明知道,因爲莫馨兒的死,所有人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可是她現在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是爲了自己而活,不是爲了我!”莫奕臣冷怒地呵斥,他深吸了一口氣,絕情冷酷地道:“——所以,就算你要學姐姐一樣自殺,那又如何?我會傷心,爺爺會傷心,但是你的死,終究會成爲過去,我們將不會記得一個自殺的軟弱者,愚昧者!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與人無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