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染拿着那身淺綠色的丫鬟裝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張開笑臉轉了個圈,靈動的雙眸看向旁邊的兩個人:“怎麼樣?”
“丫鬟的服飾,嬪妃的臉蛋和身材。”那人上下打量她,開口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嗯。”好心丫鬟也頻頻點頭。
“哪有,”雲若染的臉頰上飛上幾抹粉紅,不好意思起來。
“君玉衡把你打入下奴院的時候一定是,”那人嘴邊掛起一抹嘲諷似的笑容,“腦子被驢踢了。”
“你!”好心丫鬟一下捂住她的嘴巴,東南西北都踮腳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人才長呼一口氣,心有餘悸地道,“你想死,也別連累我們兩個。”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也有我的責任,”雲若染不自覺地埋下頭,聲音沉沉地道,“如果我早點解釋清楚,就不會產生這麼大的誤會了……那天你說的話,我回去想了想,真的很有道理……”
雲若染低低的聲音盤旋在庭院裡,她擡起頭,規規矩矩地給那人鞠了個躬:“謝謝你。”
那人靜了半晌,嘴角的嘲諷漸漸化成無奈,極輕地說了句“傻丫頭”,拿過丫鬟衣服,轉身回房了。
雲若染“嘿嘿”兩聲,摸摸鼻子,對着好心丫鬟道:“今天我先去御膳房打探打探情報,你不用等我,先回去吧。”
好心丫鬟思索片刻,咬了下嘴脣,最後擡起頭,若無其事地對她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雲若染詫異道。
“我知道從這裡到御書房有條捷徑,”好心丫鬟走過來,奪過雲若染手中的掃帚,手一甩,將它丟在了庭院內的大樹旁,隨後拉着雲若染幾步走到窗邊,伸手抹了一層灰在雲若染白皙的臉上,“暫時先忍忍。”
雲若染點點頭,片刻後她恍若變成了一隻花貓,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又長又密的睫毛根根扇動,看起來真是萌得人心肝一顫。
“不行……”好心丫鬟撇着嘴搖搖頭,又抹了一層黑在雲若染的額頭和下巴,然後把雲若染的鬢髮弄得散亂一些。
“嗯,”好心丫鬟的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現在看起來終於像下奴一點了,她望望天,開口道,“走吧,現在時辰也不早
了,我們早點去早點回來,中午還要回下奴院吃飯呢。”
“謝……”
雲若染剛發出第一個音節,就被好心丫鬟給打斷了:“一會兒一定要冷靜,如果路上碰到了什麼人,我們就當自己是瞎子不要管,如果她叫住我們問問題,你一律裝懵,不要回答,聽我說就好了,知道嗎?”
“嗯……”
雲若染快步跟在好心丫鬟身後,她們兩個人埋着頭,一副匆忙趕路的樣子。
幽深的小道長長地陳列在前方,周遭清冷又安靜,唯有她們的腳步聲響在耳邊,雲若染不敢四處張望,視線裡只有好心丫鬟的腳後跟在不停動着,走着走着,小道的牆壁不復存在,只剩下更窄的小泥路,隱在與人身差不多高的雜草裡。
雲若染的身子擦過草叢,前方的好心丫鬟偶爾會倒回來給她遞把手,兩人就這樣又走了一會兒,眼前赫然出現一個密集錯落的灌木叢,相互扶持着穿過去,終於重新回到了青磚鋪成的殿外大路。
“御花園?”雲若染看清了眼前熟悉的景色後,忍不住驚詫地低聲嘆了出口,扭頭再看她們剛纔出來的地方,壓根發現不出有一絲異樣。
沒想到這個小小的灌木叢後面竟然有條小路……
雲若染拍拍那叢灌木,神色揶揄道:“深藏不漏嘛你!”
微風拂來,灌木叢動了動身子。
“若染!”前面的好心丫鬟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忙回過身,發現雲若染還站在剛纔的地方,她不由面色有些焦急,大步走回來,抓住她的手往御膳房趕,“快點走,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好!”雲若染看好心丫鬟眉頭皺得緊緊的,立時收起了玩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好心丫鬟身後,再也不敢有一絲懈怠。
兩抹深綠色的身影從御花園裡匆匆閃過,沒有驚起一片漣漪,她們輕輕鬆鬆地走出了御花園,向御膳房直奔而去。
大概是明天的宴會非常隆重的緣故,大家都在打掃寢宮準備節目,一路上她們幾乎都沒怎麼碰到丫鬟或者太監,嬪妃更是連個裙裾的邊都沒瞧見,眼看着她們就要走到御膳房的周圍了,好心丫鬟的心裡才鬆了一口氣,就聽見身後赫然響起一聲:“雲若染?!”
好心丫鬟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沒想到雲若染卻像完全沒聽到似的,繼續邁着步子往前趕。
“你們兩個!”惡狠狠的女聲越來越近,“給我站住!”
好心丫鬟和雲若染腳步一頓,都雙雙埋下頭,轉過身去,朝女子行了個禮,好心丫鬟裝作唯唯諾諾地道:“不知姑娘有何事?”
雲若霜顧不上回答,徑直走到雲若染跟前,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手腕一用力,一張土裡土氣的臉便映入眼底。
好心丫鬟立即焦急地出聲道:“姑娘,這是奴婢的妹妹,才生下來幾個月時便發了場高燒,落下了病根,從此不僅變成了啞巴,還有一些癲症,她說不了話,您有什麼事就問奴婢吧。”
雲若霜半信半疑地動動手,雲若染的腦袋便隨着她的手左右晃動:“她臉上都是些什麼?怎麼不洗乾淨?”
好心丫鬟的眼眶泛紅,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這是家裡的大夫給開的秘方,說奴婢妹妹的這病只有這樣敷着,才能減少癲症發作。”
話音一落,雲若染非常配合地開始抖動身體,一個勁兒地翻起白眼,雙手在空中胡亂舞着,張大嘴巴,喉嚨裡連續滾出同一個音節:“嗷!嗷!嗷!”
雲若霜嚇得面色煞白,趕緊鬆了手,柳眉倒豎道:“你不是說她敷着就不會發病了嗎?”
好心丫鬟急忙將自己的手臂放在雲若染嘴邊,朝雲若霜道:“這藥只能減少,不能根治癲症,嚇着姑娘了,真是對不起。”
“滾。”雲若霜嫌棄地瞥她們一眼,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
好心丫鬟行了個禮,然後拖着雲若染的牙齒繼續向御膳房的方向走去,等到終於走得夠遠了,雲若染興奮地小聲叫起來:“耶!你真厲害!”
好心丫鬟收回自己的手臂,拍拍胸口:“剛纔真是快嚇死我了。“
“嘿嘿,我們還是很有默契嘛。”雲若染朝她擠眉弄眼道。
好心丫鬟頓時哭笑不得,片刻後指着前方那座建築道:“那個就是御膳房,明天你就走這條路,記住了嗎?”
“嗯!”雲若染忙不迭地點頭,不自覺地砸吧了下嘴,喃喃道,“御膳房……我的故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