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一笑,後退兩步,“影兒,你變了。”難道他真的錯過了,他以前喜歡的那個影兒,三年裡徹底消失了。
“是的,我變了,我們都變了。再也回不去了。皇上是我的夫君,無論這是不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我都認命了。我只想好好陪着他,一直到老。”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俊美的臉頰有熱熱的液體流過,這是他生平第一落淚。他以爲他會給她幸福,把她帶出那個牢籠。可是他現在才知道他什麼都給不了,是他把一切想的太過美好。
目光追隨那抹倩影,眼中滿是不捨。
“影兒,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答應你。我會離開皇宮,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了。”
“但是我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就算全都負了你,至少還有我。我永遠不會負你。如果你覺得宮裡的生活累了,倦了,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會在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等你。”
說完這些話,深深的看了一眼,希望他能出來見他一面,哪怕是最後一面也可以。但是她沒有,他心中嗤笑,是他傻了,是他奢望的太多了。
收回視線,緩緩轉身,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奢華尊貴的大殿裡。
鍾幻影挑開幕簾走了出來,眼底有深深的不甘。爲什麼?爲什麼她會得到那麼多,爲什麼她可以擁有這樣癡心的男子。心甘情願,一生守護。如果她也能遇到一個這樣的男子,就算死也值了。
可是沒有,他們敬她,畏她,卻沒有人真心對她。連自己的親爹,都對她不理不睬。
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裡那張美豔的臉。芙蓉開面,貌若桃花,明明不比她差,爲什麼就這麼不公平呢?
拿起銅鏡狠狠的摔在地上,鍾月影,無論是不是你,本宮都不會讓你活着,不會讓你來搶走屬於我的一切。
鍾幻影,永遠都不是鍾月影的影子。
宇文子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太醫院的,他只知道他的心已經空了。就像是破了一個洞,有風呼呼的吹來,但是卻感覺不到痛了。
“子睿,你可算回來了。不好了,宮裡出事了。這裡的太醫就你醫術最高了,所以就只等你了。”
宇文子睿沒想到他剛踏進院裡,就有七八個太醫把他圍住。看他們急切的眼神,似乎是宮裡誰得了不太好治的病。可是這又跟他有什麼關係呢?他已經要離開了。他來是爲了她,他走,自然也是爲了她。其他人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關係。
“不好意思各位太醫,在下已經準備辭去太醫這個職務,離開太醫院了。”他淡淡的笑了笑,說完直接進去收拾他的東西。
衆人聽到這些話全都愣住了,這裡的人都不知道宇文子睿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醫術高明,連太醫院的院長都讚賞他。不過他爲人卻很低調,從來不會驕傲自大,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歡和他相處,向他討教醫學方面的知識。
大家對視一眼,急忙追了上去。
“子睿,你不能走。宮裡有人得了天花,已經死了好幾個宮女。但是現在沒有控制住,似乎還在蔓延。你也知道天花會傳染的,萬一擴散的面積越來越大怎麼辦?”院長已經親自開口了,如果不是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不用低三下四的求人。
“是啊,宇文太醫,你可不能走啊?”
宇文子睿臉上依然是平淡的表情,彷彿沒有什麼能打動的了他。
“但是在下已經決定了,這裡的事再與我無關,各位多保重吧!”
提了藥箱和書箱,毫不猶豫的就走。
這下衆人更急了,一個個就差抓耳撓腮了。想要再上前勸阻,這時一個小學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差點和宇文子睿撞上。
“院長不好了,後宮的襄嬪娘娘也染上了天花,讓太醫院趕快想辦法呢?”
這下大家沉不住氣了,一個個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這可怎麼辦啊?病情在延續下去,如果連後宮的主子都得了天花那還了得?”
“是啊,病情一再蔓延,就更加難收拾了。”
前面的身影突然頓下,“後宮的人也染了病,如果再蔓延下去,會不會她也……”
他不能走,不能給她留下任何隱患。就算要走,也要治好這裡的天花再走。
驀然轉身,把箱子放回了桌子上,吐出一句話,“我決定暫時不走了。”
太醫院的人,聞言全都鬆了一口氣。
入夜,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已經睡去。
將軍府的後院,有幾個家丁從柴房裡鬼鬼祟祟的擡出一個麻袋,丟到了外面的馬車上。
馬車一路前行,穿過幾條街,到了城郊的河邊停下。下來兩人,擡着麻袋,直接丟進了河裡。轉身兩人再次上了馬車,向來時的路上而去。
只是在他們走後,旁邊樹叢裡走出一人,向還在冒水花的地方走去。
小柳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她不是應該死了麼?爲什麼會在這裡?茫然看了看四周,發現牀邊熟悉的身影,頓時眼圈紅了。
“福叔,是您救了我麼?”
福叔是將軍府的管家,年輕的時候一直跟着將軍南征北戰,後來爲了救將軍受了傷,將軍就安排他做了府上的管家。
府裡這些丫頭都是她看着長大的,尤其是小柳,進府的時候還不到十歲,一直跟在大小姐身邊,忠心耿耿。對於夫人說的,她偷了夫人的東西,他怎麼都無法相信。但是夫人安排了人監視她,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原本想等晚上親自去問問那丫頭,沒想到會看到這些事,所以就跟了出來。也幸虧他跟了出來,否則這丫頭就沒命了。
“小柳,鍾府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看着福叔不滿的神色,還有眼中的失望,小柳不明所以。
“福叔,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做什麼了?”
“夫人說你偷了她的珠寶,給外面的相好。”
小柳一聽,頓時滿臉羞憤。“她竟然這樣說?她怎麼可以這樣說。福叔,你是看着小柳長大的,小柳是什麼人難道您不清楚麼?小柳從來沒有什麼相好,更不可能去偷夫人的珠寶。她是欲加之罪,故意陷害小柳的。”
福叔自然也是不信夫人的話,在府裡這麼多年,對夫人的脾氣還是瞭解一二的。她尖酸刻薄,別說對下人苛待,連大小姐從前都受了她不少欺負。如今聽小柳如此義憤填膺,他心裡也有底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爲什麼要這也對
你。”
想到真正的原因,小柳激動的一把拉住福叔的手,“福叔,我昨天看到小姐了,就在大街上。”
“你說的是大小姐?”福叔也驚訝的瞪大眼睛。
“對,就是大小姐。可惜我沒追上她。我本來是想要告訴老爺的,可是卻半路被夫人攔住了,她不許我見到老爺。”
說道這裡小柳氣的小臉鼓鼓的,“我一直懷疑小姐的失蹤跟夫人和二小姐有關,否則她爲什麼阻止我見老爺?”
福叔是值得信任的,小柳纔敢跟他說出這件事。以前小姐在府裡吃苦的時候,也只有福叔願意偷偷的幫她們。否則她和小姐恐怕早就被欺負死了。
福叔聽後也覺得這件事很值得懷疑,但是畢竟事關重大。沒有證據,也不能亂說。否則只會打草驚蛇。
“小柳,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告訴老爺的。但是你恐怕不能再回府了,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小姐走了之後,府裡也沒什麼可以留戀的了。我只是想着或許有一天,小姐能再回來,我好繼續伺候她。”想到小姐,小柳忍不住又鼻子發酸,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小柳,那天你不是跟小姐一起出去的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自從那件事後,府裡的人對大小姐隻字不敢提。夫人對老爺說大小姐跟人私奔了,連小姐臨別的親筆信都有。可是真相如何,誰也說不清楚。
“那天我陪小姐去赴約,小姐說是要跟宇文公子道別的。她說聖旨賜婚是不能悔婚的,會連累到鍾府上下,又怎麼可能跟人私奔呢?”她後來等不到小姐也去山上找了,可是什麼都找不到。
福叔點點頭,“大小姐是個明事理的,斷不能做陷老爺於不義的事。”
“對啊,小姐都明白,什麼都想到了,就更不可能於人私奔了。”
“你知道宇文公子是誰嗎?應該先去找他啊?如果找到他,不就知道大小姐的下落了麼?”
福叔的話讓小柳陷入沉思,她是見過宇文公子的。只是他的真正身份小姐卻沒有跟她提過,恐怕也只有小姐知道。
“沒關係,就算我不知道,也總會有人知道。大不了我找人畫了畫像,一個個找人去問。”無論怎麼樣,她一定要找到,小姐。而且她上次還差點追上她,說不定小姐就在京城。
“好,如果有什麼困難你就來找福叔。”福叔說着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塞到了小柳手裡。
“這個茅屋是我以前的老家,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這點銀子你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拿着銀子,小柳眼含熱淚,“福叔,這錢我不能拿。”
“好了,傻丫頭,福叔也沒什麼親人,就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大小姐,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如果再被夫人撞到,恐怕沒人能幫你了。”
小柳乖巧的點點頭,吃多少苦她不在乎,只是希望早點找到大小姐,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凌依依帶着九公主悄悄的回了宮,回到邀月閣看到小玉和小路子都在外面站着,以爲在等她,也沒在意。大聲吆喝着:“小玉快去給我弄吃的去,這一天累死我了。”
她以爲會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一踏進寢室,看到房間裡的大神,轉身就向外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