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想殺我麼？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他抖的話都說不完整了，但是意念卻異常清晰。他知道這個女人是恨他的，如果她現在動手，他沒有半點還手的餘力。就像上次一樣。
“我是恨你，但還不至於趁人之危。”也許女人都有種偉大的母愛光輝，她的確不想趁人之危。而且看得他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的恨也沒那麼濃了。
走到他身邊坐下，不顧他殺人的眼神，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冷的像冰塊一樣，急忙又縮了回來。
難怪他會冷成這樣，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怎麼回事？”
不知爲何，她坐在身邊心裡竟然有種安心的感覺，“是毒發。”
“毒？什麼毒？誰給你下的毒？”凌依依異常驚訝，竟然有人對他下毒？
“該不會是丞相吧？”一瞬間，似乎什麼都順理成章了。
她很聰明，龍熠辰從心裡認定這一點，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小拳頭緊了緊，凌依依眼中迸射出殺人的冷芒。不知道爲什麼，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痛恨宇文擎，如果說清朝的鰲拜是大奸臣，現在的宇文擎卻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這也是你爲什麼會懼怕他，任他作威作福的原因麼？”
再次點點頭，這次的仇恨她看清楚了，是憤怒，是鬱郁不得志的悲苦。原來這纔是真正的他，有志難酬，自己的命運卻掌握在別人的手心裡。
再看身邊這個男人，突然不覺得他有多可惡了，反而有一絲可憐。雖然他不併不希望別人憐憫他，因爲他是如此要強。他寧願自己受苦，被人誤會。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有結霜的徵兆，嘴脣都開始發紫了。再這樣下去怎麼了得，如果讓人拿火盆過來，一定會引起大家的懷疑。
無奈之下，她直接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裡，緊緊的擁抱住他，用自己的身子爲他取暖。
男人的身子一僵，眼中有不可思議。
“別怕，我在這裡。”面對兇狠冷酷的他，她可以跟他鬥。但是面對脆弱無助的他，她卻只想給他溫暖。哪怕明天過後，他又恢復到從前的冷血無情，這一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也許是她的話太真誠，也許她的懷抱太溫暖，他能感受到心底有塊地方在慢慢融化。出於本能的，他抱緊了她。想要她給的更多溫暖，想要把她抱的更緊。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但是以前每次都是被動，心裡多少都有些排斥。但是這次卻沒有，她一點都不排斥他的擁抱。自然在她心裡，這擁抱也不具備任何意義。只是本能的對弱者的一種保護，更像母親對於受傷的孩子的憐惜。
被子裡，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彼此之間沒有一點縫隙。此刻他們都只穿着薄薄的內衣，凌依依甚至脫的上身只剩一件布兜。抱着懷裡的大冰塊，感覺到自己也快被凍結了。有幾次她想放手，可是都堅持下來了。特麼的，這不是犯賤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血液也快凝固了。好在他的身體在慢慢回溫，總算沒辜負她一番心血。
“爲什麼？”
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似乎已經恢復到平時的狀態，只是沒那麼冷
了，卻多了一些疑惑。她不是應該趁他無能爲力的時候報仇麼？爲什麼要幫他？
是啊，爲什麼？她也說不清楚。只是在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這麼做了。
“你就當我腦殘好了。”媽的，手已經被凍僵了，就這樣維持這擁抱他的姿勢，竟然收不回來了。
一聲低笑從頭上傳來，某女老臉微紅，更加尷尬。
“那個，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抱着你想佔便宜，是手僵了，動不了。你怎麼樣了？如果能動的話，就把我推開。”埋首在他胸口，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腔裡有力的心跳。這種姿勢，似乎有點曖昧。
“我也僵了，動不了。”男子眼中含着淡淡笑意，竟然捨不得放手，就讓他做一次小人吧？
就知道這個女人嘴硬心軟，嘴上永遠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有時候也愛佔點小便宜，有點市儈。但是心卻很善良，從她對月凌風和小玉就能看出來。
有時候冰雪聰明，有時候又笨的無可救藥。
從來沒有一個人給過他這樣的溫暖，每次他毒發的時候，都不會讓任何人靠近。只有一次，被六弟發現了。也是從那一次開始，他才真正願意幫他。
這件事也只有六弟一個人知道，他的母親，他都沒有流露分毫。
“你這個毒有多少年了？”實在是這個姿勢太尷尬了，倒不如說說話，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龍熠辰默了一下，聲音中多了一些清冷，“十年了。”
心底一驚，驀然擡起頭來，對上他那雙淡漠的眼睛，他竟然能說的這麼輕鬆。這十年他究竟是怎麼過的？
“無藥可解麼？”
“沒有，解藥在丞相手裡。六弟一直在幫我尋找解藥，可惜一直也沒有找到，只能暫時用其他藥物壓制，卻無法根治。”
“是毒就應該有解啊？太醫院裡這麼多名醫，就沒有一個人能解？”她有些不甘心，也不知爲何不甘心。
“如果是隨便就能解的，丞相也不會這麼囂張了。倒是聽說江湖上有一位神醫，死人也能救活，號稱鬼見愁。只是這些年絕跡江湖。有人說他被仇家殺了，也有人說他隱遁了，總之就是找不到。”經過了剛纔的事，他已經對她沒了那麼多顧忌。
“這毒什麼時候發作？”聽到的越多，她感覺到心越沉重。
“每個月的月圓之夜。”
每個月的月圓夜，也就是每個月一次。這麼算起來，上一次毒發的時候，不正是她來的那次？
所以他纔會沒有抵抗力，任他胡作非爲。忍不住一陣低笑，難怪那時候他那麼氣憤，卻又無能爲力？當時一定氣壞了吧？
“哎呦……”太得意忘形了，被人在腰上擰了一把。
“那次是我毒發的時候，所以纔會給了你可乘之機。你知不知道，那是朕這一輩子，最恥辱的一天。”她竟然還偷笑，每次想到這件事，他都要嘔死了。
扭了扭身子，避開他作惡的爪子，沒好氣的回道：“你有什麼好委屈的，最後你不是都討回來了麼？現在我們兩清了，誰也不欠誰了。”
“你想的美？”兩清麼？不可能。這輩子他都不會放過她。雖然他也不明白這份感覺到底是什麼？只是知道不能放她走。尤其是想到她要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心裡就酸酸的難受。
“喂，你也太小氣了吧？”凌依依不樂意了，開口反駁，“上次是我不對，可是也是你先不仁的。把一個女人與老虎關在籠子裡，這是人能幹出的事麼？如果不是我有點功夫，早就葬身虎口了。”所以有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朕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所以才把她放進老虎籠子。不過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也不會覺得惋惜。因爲廢物就該有那樣的下場。
“其實那天你是知道有人的吧？”難怪她那麼快暴露了，現在她想回想起來才覺得不對勁。包括哪些野貓，這人也太可怕了。
“那只是給你一個教訓，沒那個本事，就不要當英雄。”他的手不經意的揉着她柔軟的髮絲，就喜歡看她氣的跳腳的樣子。
哼了一聲，雖然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太自不量力了，纔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知道我藏在喬下？”她藏的那麼隱秘，連水下的人都沒發現，他是怎麼發現的？
“你沒發現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別明亮麼？”真是一個小笨蛋。
她也確實笨蛋，怎麼就沒想到影子會反光呢？所以她的身影纔會出現在水面上。虧她還沾沾自喜，他卻在橋上看的一清二楚。
“你也不用太自卑，只能說明你遇到的對手是朕。”好笑的捏了一下她的小瓊鼻，看她那一臉懊惱的想撞牆的樣子，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似乎剛纔因爲毒發而帶來的不愉快，早就煙消雲散了。
某女確實很懊惱，但是她現在有一件更懊惱的事。“你的手已經能動了麼？”
額……某皇帝突然發現，自己也會做得意忘形的事。現在再說自己手僵了，還有說服力麼？
白了他一眼，凌依依發現自己的手腳也能活動了，頓時心情愉悅之及。終於不用再跟他做連體人了。
把爪子從他身上抽下來，活動了一下起身要走。
“你去哪裡？”下意識想要拉住她，沒有了她的懷抱，突然覺得空空的，“我還是感覺渾身冷。”
凌依依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正常了，鄙視的白了他一眼，“冷就多蓋層被子。”
“現在已經半夜了，何必來回折騰呢？你不是說找我有事麼？已經不重要了麼？”
這句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經他這麼提醒，她纔想起來是來幹嘛的，怎麼把正事給忘了。
算了，反正也半夜了，恐怕小玉他們已經睡了，再回去還要折騰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跟他睡了，再矜持就顯的矯情了。
於是重新躺好，蓋好被子，先禮後兵的開口。“怎麼說我今晚也算救了你，如果你敢對我下手，就是恩將仇報。”
某男嘴角微微一抽，“那我報恩好不好？爲了表示誠意，朕願意以身相許。”
凌依依定睛看了他片刻，這真的是哪個冷酷狠辣的暴君麼？該不會是毒發後遺症吧？
不如趁他還沒恢復正常，討點福利，“其實我不介意的肉債，錢嘗。至於多少錢合適，你可以根據自己的身價來算。”
龍熠辰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去，彷彿剛纔的話不是他說的，“朕困了，先睡吧。”
磨了磨後槽牙，一把板過他的身體，“還沒說正事呢，等我說完你再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