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叫夏衍的帝王。
說來可笑,當初若不是醫治好他的祖父,巫族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
但不得不說,夏衍遠比他的祖父與父親要優秀,起碼,這個小我兩百多歲的傢伙能有辦法讓我不得不留下來。
猶記得與她第一次見面,是在夏國的朝堂上。
當時我的身份是國師,每天上朝都只是應付差事而已。
那天雨水過後,整個皇宮都沐浴着花草的氣息。
我望着明亮的殿堂,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多年前的琉璃山上,我在想,往後推七十年,那一天的我在做什麼。
記起來了,七十年的今天恰逢春分,漫山遍野的杏花爭相怒放。
因受瘴氣薰陶,那杏花早已褪去原來的模樣,變得參天古樹般高大。
驁小影站在杏花樹下,墊着腳尖想攀折一枝,但怎麼都觸碰不到。
驁影要摘給她,偏生小公主脾氣倔強,不肯受人嗟來之食,非要自己摘。
驁影沒有辦法,跪在地上當石凳供妹妹踩踏。
杏花剛剛得手,驁小影竟忘乎所以的在驁影的背上雀躍起來。
可想而知,驁影的下場有多慘。
想着想着,不由的笑起來。
卻逢此時高坐龍椅上的長亭竟對我露出不解的表情。
她以爲我在對她笑。
經過五十年的風霜雨露,她已經變得溫和許多,不像以前咄咄逼人,這樣的‘驁小影’更加可愛,惹人憐。
但她是長亭,不是驁小影。
驁小影絕不會沒事的時候發呆。因爲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絡繹不絕,哪裡有時間無聊。
驁小影喜歡哭,而她卻更喜歡笑,即便再難過也一樣堅強的笑出來。
驁小影依賴性很強,而她卻獨立自主,但有時候她的智商有些讓人着急。
太多的不相同,不禁令我恍惚,我究竟愛上的是驁小影,還是擁有驁小影相同容顏的安長亭。
這個困擾一直延續到去閻國。
在裴垣爲了拆散長亭與夏衍的計劃中,我曾想過跟裴垣聯手,徹底扭斷這段緣分。
裴垣說,這是唯一一次扭轉乾坤的機會。
我知道裴垣指的是什麼,他與長亭許下火字契約,逼得她不得不遵循契約規定,如果夏衍認不出她的話,便要無條件與我們離開夏國。
不得不承認,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這是我最接近勝利的寶座的一次,只要我想,便可以將曾經失去的再重新擁有,可事到臨頭,我竟然放棄了。
因爲夏衍認出我是假的。
事後我才明白,戲演的再好,也只能扮演他那個人的一顰一笑,卻永遠演不來那個人的心。
我退縮了。
裴垣氣急敗壞的問我,究竟在怕什麼。
怕什麼?
我怕自己終歸黃粱一夢,就像當初一樣,抱着一絲僥倖心理與天鬥,到頭來卻重新回到起點。
與其這樣的下場,倒不如以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留在她身邊,繼續做一名合格的賞畫之人。
裴垣曾問過我,若是驁小影恢復了記憶,你發現她並不愛你怎麼辦?
ps:感謝小三兒的長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