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名霓虹武者愣住。
先不說這男人是怎麼出來的,就這問題……
怕不是瘋了吧。
難道他沒有看清楚眼下的形式嗎?
這裡是你可以問路的地方嗎!
那些從四周爬起來的白安戰士愣住,爲什麼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出現了這樣一道身影。
友軍?
還是說像霧隱才助一樣的“友軍”?
蘇衛,茫然的張着嘴,視線有些渙散。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爲出血過多而產生了幻覺。
因爲陸澤穿着的那身軍裝,實在是太嶄新了。
還有……
爲什麼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蘇衛中校又擠了擠眼睛,終於看清楚那人的模樣,然後眼神之中浮現愕然。
那是尚南基地的領隊人。
可是,對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驚訝、震撼,齊齊涌上蘇衛心頭。
然而,霧隱才助此刻的內心震撼,比蘇衛只多不少!
他的瞳孔縮成針尖。
兩個小時前剛剛收到信息素信號槍激活的提示。
在他看來,無論是北部海域裡這無盡的迷霧生物,還是那心狠手辣的五丈忍軍,隨便一方的出現便足以宣告尚南基地的覆滅。
燕都萬家的那份地下懸賞,簡直是送到嘴邊的肥肉!
在收到信號彈的激活提醒後,僅僅過了半個小時,霧隱才助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已經註定的結果,不值得去過多關注。
可就是這麼一個他認爲最穩妥的事情,卻偏偏出了差錯。
無論如何,陸澤都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立於一旁礁石上的柳生天慶,眼神淡漠望來,眉頭輕輕揚起。
【屍鬼】【水虎】兩柄妖刀微微擰轉了弧度,刀刃上泛起層疊妖異的雲紋。
……
四面八方,死一般的寂靜。
百餘名穿着戰國甲冑的霓虹武者同時森然向望,將此地空氣溫度又憑空壓低數分。
陸澤不以爲意,隨意掃視一圈之後,看向霧隱才助,淡淡自語道:
“看樣子是不知道了。”
陸澤老神在在,似乎沒有看到蘇衛正拼命向自己發出的警告眼色,而是打量着蘇衛中校那條被颳去近肌肉的小腿。
血流如注,瘮人白骨。
簡直慘的不能再慘。
陸澤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終於看向蘇衛,輕聲問道:
“蘇中校似乎行動有些不便,需要幫忙嗎?”
揹着厚重行軍箱剛剛爬起來的王兵,腳底一軟,要不是有遊俠機甲的外骨骼支撐,保準再次倒下。
那些被剛剛
蘇衛的臉上浮起難言的神色,眼中透出的只有四個字……
【你瘋了嗎?】
沒錯,這一刻,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那快要失去知覺的小腿。
失血造成的極度虛弱,一波波衝擊大腦,蘇衛眼前一陣陣黑暗。
這個該死的尚南基地領隊人,你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他蘇衛最多是一名尋常的中校,權力有限。
【而你,可是尚南基地的實權上校,可是真正的尚南部衆領隊人!】
【霧隱才助如果擬化你,那對炎黃軍的破壞將是驚人的!】
蘇衛心臟劇烈抽搐,如果有槍,他現在絕對二話不說向陸澤先送出一顆子彈。
死了也比變成敵人強!
那些被剛剛嘆息斬彈退的白安部衆踉蹌站起,他們的耳朵彷彿出現了幻聽,呆滯的看着淡然而立的陸澤。
少年的臉龐棱角分明,眼神平靜。
沒有半點要發瘋的跡象,所有的姿態都表明……
他確實很認真的在問。
“我……”
蘇衛張了張嘴,聲帶因爲乾涸虛弱甚至發不出聲音來。
“如果你需要,就眨眨眼。”
陸澤立在空曠的礁石陸面,聲音溫和。
蘇衛很想不眨眼,甚至決定搖搖頭。
只是海風吹起了一粒乾涸的鹽粒,落到了他的眼眶中。
霎時,眼淚就流了出來。
蘇衛的左眼猛地閉合,想要把鹽粒擠出去。
卻不曾想他剛剛閉眼的一瞬間,耳畔傳來少年溫和的聲音,融入風中,鋪遍大地。
“好,我知道了。”
“咿……呀?”
法老剛剛從口袋冒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澤隨手抓起,行走間隨意遞給呆立一旁的王兵。
王兵下意識伸手接過。
“自家寵物,麻煩幫忙照看一下。”陸澤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一臉懵逼的王兵伸出雙手捧住同樣一臉懵懂的法老。
大眼對小眼持續了半秒,兩者同時激靈,猛地擡頭。
“你——”
“咿——”
聲音剛剛揚起,便戛然而止。
陸澤隨手將那枚14cm長的穿甲彈頭拋起,彈頭翻轉下落間,陸澤淡淡擡起眼皮,看着霧隱才助,嘴角微勾。
兩指反叩。
與那枚恰好落下穿甲彈頭相觸。
砰!
直徑超過一米的衝擊波霎時在陸澤指尖綻放。
正在自由落體的彈頭,在這驟加的恐怖巨力下,瞬間突破500m/s!
被手指二次激發,撕裂空間筆直貫向正前。
霧隱才助的面上神色瞬間冷冽,瞳孔之中映出的除了陰冷還有暴虐的嘲諷!
他堂堂狂風之境,9星巔峰戰王,豈是一枚子彈就可以對付的?
這枚子彈是對他霧隱才助的挑釁。
不知天高地厚!
這一刻霧隱才助的身軀輪廓浮現出隱隱的模糊。
交織的粘稠黑色向側方平移蔓延、絞纏拼接、凝實。
同樣的輪廓同樣的動作,就好像被加速克隆出的影子。
左側的粘稠黑影即將消失,右側的粘稠黑影已經顯現。
這是霧隱才助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顯露出他的獨門密術。
夢魘影法。
只是,這些念頭在他內心閃過的同時,卻彷彿時光長河中忽然俏皮盪出的分支,悄然凝固。
“靜止。”
陸澤瞳孔之中,金色指針無聲浮現。
陸澤腦海中念頭閃過的時機,就像與霧隱才助演練了上百次一般,帶着驚人默契。
蠕動的霧氣、濺起的浪花、呼嘯捲過的落葉。
全部定格。
在這短暫驟停的時間裡,陸澤僅僅做了一件事。
腳步不停,剛剛彈出的右手,屈指再彈出,恰好落在那同樣定格在半空的破甲彈尾部。
特種合金鍛成的彈頭,自尾部泛起詭異漣漪。
靜止的它終於成了這個世界中第二個運動的事物。
不帶一絲煙火氣息,斜着飛向前方。
時間恢復。
陸澤的左腳恰好落於地面。
砰!
蘇衛的臉上被蒙上一層粘稠的黑色,帶着海洋的腥味。
眼角的餘光裡,那團剛要凝成頭顱形狀的黑影,猛地炸裂。
所有鉗住他的黑影,發出尖銳的滋滋聲,瘋狂蠕動褪去。
五米之外,一道黑色人形輪廓猛地凝實,定格出一個後仰的短暫畫面。
缺失的大半頭顱被瘋狂蠕動的黑色填充。
粘稠交織中,霧隱才助那張陰冷的臉孔終於浮現,眼中帶着憎恨和驚怒。
“陸澤!”
他根本不明白,爲什明明攻擊原有傀儡影子的子彈,會落到即將凝實的本體腦袋上。
要不是他的戰法特殊,那這一次爆頭就可以宣佈over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陸澤。
僅僅像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隨意放下右手。
一步跨越七八米,立在蘇衛身側,俯身,單手伸出。
恰好接住因爲失去提拽而即將墜地的蘇衛。
輕輕將震撼到的麻木的蘇衛託直。
陸澤對着蘇衛微微頷首,笑了笑,而後擡頭。
單手負後,目光落在霧隱才助那張陰冷的臉孔上,平淡開口:
“我還以爲你忘了我呢,歐陽大校。”
陸澤一句話,瞬間讓霧隱才助的瞳孔閃過驚異。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和歐陽紅啓沒有半點聯繫,無論外貌還是言行舉止。
“你——”
霧隱才助剛剛出口,便被再次打斷。
只見陸澤的視線緩緩劃過他與……柳生天慶,以及身後那百名霓虹武者的面部。
“不知諸位是否認得原山信雄閣下?”
“不巧,他託我給各位帶個話。”
“他十分想念你們。”
這一次,連同柳生天慶的臉色,都徹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