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我問心無愧,用不着對你保證什麼。”
韓楓話鋒那一轉,這話說得異常堅定,光明正大。絲毫沒有普通少年那般,被旁人揭露心思後的惱羞成怒,又或是驚慌失措。
他兩世爲人,對這等事,看得極爲通透。
用前世的話說,便是開放,大大咧咧,絲毫不扭捏作態。
這般舉動,看在南宮霜眼裡,略微有些驚異,但更多的卻是氣憤:“臭小子,你別在我面前嘴硬。似華裳這等姑娘,這一次宗門危機,只要安然度過。以她在這裡接受的傳承,日後必將名動天下。”
“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世家大族的貴公子,會向她示好求愛。你難道真能忍心看着她和那些道貌岸然,只會仰仗家族背景耀武揚威之輩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嘛?”
“你難道就不爲她考慮考慮,若是遇人不淑,被人騙財騙色,始亂終棄,落得一個淒涼下場,你就不會後悔嘛?”
她言語很是沉重,顯然久經人事。
似韓楓這等傢伙,無論如何少年老成,但總有弱點。只要她拿住把柄,就能隨意揉捏驅使。
她不知將多少人傑,玩弄於掌心。如韓楓這般,更不在話下。
這是她心中所想,但是落在韓楓這裡,卻是讓她完全失望。
“南宮霜,你不必多說了。這一路過來,你處處爲我考慮,可算是盡心盡力。只是你欺瞞旁人可以,現玩弄我韓楓,你還得再磨練磨練。”
韓楓冷笑一聲,根本不把南宮霜的話放在心上。
前世十年特工生涯,他處處僞裝,諸般事都以國家利益爲重。言行舉止,待人接物,總會盤算清楚。
琢磨拿捏旁人的心思,他是極爲擅長的。這自然不是說他如何心思深沉,只是將很多事情看得通透。
比如南宮霜這裡,表面上爲她考慮,實際上自己另有謀算。韓楓還未弄明白,又豈會入套。
即使是不得不被人利用,他也不想當個糊塗蛋。南宮霜的真正目的沒有暴露之前,他絕不會輕舉妄動的。
他話音一落,再次低首,又開始津津有味地翻看其手中典籍來。
華陽子著作的這本書,講解的是陣法驅動,運轉變化的奧妙所在。放在前世類比,大概可以等同於機械原理。
其中內容深入淺出,提綱挈領,韓楓對比着前世特工訓練時掌握的各種機械知識,領悟的更加深刻,直達其中關鍵。
“陣法驅動,運轉變化,最爲關鍵的,原來是陣源的布控之法。這陣源約莫等同於前世各等機械的發動機,是調動整個陣法的心臟所在,是所有一切陣法變化力量的源泉。”
他眼中所看,到了腦海盤算研究之時,自然而然的結合前世認知,替換理解。很多深刻奧妙的道理,到了他眼中,卻是簡單至極。
他時而嘖嘖讚歎,時而嘴裡絮絮叨叨,唸唸有詞,面容時而喜悅,時而奔放,費解與疑難,似乎和他全無相關。
南宮霜看着這一幕,一臉古怪。
她神魂變化,顯化而出,化爲虛影,站着韓楓身邊,對着韓楓手
裡的典籍窺視。
略微掃了幾眼,她便神色一駭,不可思議道:
“奇怪!華陽子這廝寫的書,境界很是高深,道理異常複雜。這小子還沒正式接觸陣法煉器,機關秘術之道,怎麼看起來毫不費力,似乎大有領悟的樣子。”
這真不怪她費解,神機山莊鑽研陣法機關之道的弟子,若是擺在韓楓這個位置,看個三五頁,恐怕已經神識昏聵,神魂受損。不臥牀靜養給三五個月,絕難以恢復。
哪怕就是華裳在此,想要看透這本書,也需要耗費極大心神,至於要多長時間,就得看華裳的領悟和機緣了。
但在韓楓眼裡,卻絲毫也不費力。儘管南宮霜並不知道韓楓吃透了幾成,但如此隨意的姿態,面容悠閒喜悅,顯然全部困難。
說他完全領會其中深意,南宮霜都不懷疑。
“難道這小子真的是陣法天才?這未免太過離奇了吧!就是百年前,神機門未曾破敗之時,門中弟子,也沒有這等天賦啊!”
似乎也只有這等解釋了,南宮霜滿臉複雜地看着韓楓,有些喜悅,也有些可惜,目光瞬間變得深沉起來,想起了往事。
“若是你早生百年,讓我遇見你。或許神機門不會覆滅,或許我荒族數千年籌謀,也不會一朝斷棄。能再覓生機,實現我族復興大業。”
她言語悠悠,既有可惜,又有感嘆。
不過她不是一般人物,這等心緒,也只是一會兒工夫,便收斂起來。
她目光再次變得堅定,漠然而古井不波。盯着韓楓的面龐,冷冷一笑:“五日時間,一晃而過,我看是你耗得起,還是我南宮霜更甚一籌。”
“臭小子,你等着吧!到時候你會求我的。”
話音一落,她魂力凝聚的虛影,緩緩潰散,再次消失。
誰人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韓楓此刻就像是一個癡求知識的儒生,全神貫注,別無所求,徜徉在典籍書海之中。物我皆忘,心中唯有書山學海。
這裡收藏的華陽子著作的典籍,爲數不少。
他又陸續翻閱了十數本,手不釋卷,廢寢忘食。
原本以他的體力,根本堅持不住的。
不說其他,單單是閱覽這些書籍的神識消耗,就足以使得後期層次的武靈強者,神魂崩潰,隕滅當場。
但他卻毫不費力,一連三日,枯坐在此,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生生將華陽子著作的典籍翻閱了個遍。
其中很多至理,他雖然不明白,遠遠沒有吃透。但總算是記了下來,日後研究起來,再現某些奇思妙想,祭煉器物,佈置陣法,總算是有了方向。
“哈哈,這位華陽子前輩果真是不凡。他的眼界遠遠超越這個時代,尤其是‘鐵人’計劃,簡直是神來之筆。那個世界只能幻想的東西,在這位前輩手裡,差不多已經成爲現實了吧!”
韓楓放下最後一本書,滿臉興奮。
他口中的“鐵人”,用前世某部影視作品裡的東西,別無二致。在這裡,甚至更加玄妙。
“臭小子,看了三天,到底發現了什麼?鐵人是什
麼東西,那個世界又是哪個世界?”
南宮霜的聲音又在韓楓腦海裡浮起,韓楓面色一變,意識到自己有些說漏嘴了,差點暴露自己的來歷。
不過他是何等人物,瞬間面色便恢復如常,一臉若無其事,伸展一下腰身,活動了下筋骨,然後笑呵呵指着不遠處的傀儡,神秘莫測道:
“南宮霜,你能和我說說,這些傀儡你能看出幾分虛實嘛?”
問題問得很是突兀,似是故意岔開話題。
不過南宮霜不疑有他,而是凝神掃去。
大殿內約莫有數十具傀儡,都是人形,比之之前的神機靈傀,似乎更加精妙,但說到具體威能,以南宮霜的眼力,都看不透徹。
“奇怪!這些傀儡很是不凡,肯定比神機靈傀要厲害的多。但似乎還有缺漏,只是半成品,應該還在研究當中!”
南宮霜不愧是南宮霜,不過神識掃掃,就看出了大概。
這一點讓韓楓不得不佩服,微微搖頭,嘆道:“我看了十幾本書,才弄明白的道理,沒想到到了你這裡,不過粗看一眼,就看出一絲蹊蹺,你果真是不簡單啊!”
南宮霜有些無語,但一想到韓楓一連看書三日,而且鑽研的,是她也難以明白的陣法奧妙,卻也不覺得這話如何離奇了。
“韓楓,你有話便說。我告訴你,三日時間已經過去了,你再耽擱下去,耽誤了神機山莊宗門大會,可沒處後悔去!”
韓楓一聽這話,神色一肅,立時正色道:“時間這麼快,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就不用廢話了,我直接告訴你吧!”
“這些傀儡遠超神機靈傀,它們的威能極致,根本無法想象。如華陽子前輩在書中所言,陣法機關的威能如何,這些傀儡的潛力便如何。”
“換句話說,宗門護山大陣,可以凝鍊入這些傀儡之中。而且還能被尋常人穿戴,移山倒海,摘星裂淵,絲毫不在話下!”
他說着這般話,手舞足蹈,極爲開懷。
哪怕就是在前世幻想之中,“鐵人”這等東西,也只存在億萬富豪的手裡。
但是在華陽子手裡,這般事物,似乎已經成爲現實。
而且如華陽子設想,這等傀儡日後的發展,是要尋常武者,也能掌握。
人手一具,戰天鬥地,開闢蠻荒……哪怕是想想,他也覺得心神激盪,心馳神往。
南宮霜並不明白這些,但聽了韓楓的言語,卻是極爲訝然,比之韓楓還要驚訝:“華陽子這廝居然真的做到了……該死,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話清清楚楚地轟入韓楓識海,他瞬間警覺,問道:“南宮霜,你認識華陽子前輩?你還瞞着我多少東西?我進入這裡,是不是你故意引領過來的?”
他前世是特工,心思極爲敏銳。南宮霜不經意地只透露一點點,他就覺察出了很多很多。哪怕只是猜測,但也很有價值。
“哼!臭小子,你倒是夠聰明的,這都能被你給發現。算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華裳那小妮子應該已經接受了傳承,‘煉人’計劃,耽擱了百年之後,終於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