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後宮之中亮了一晚上的燈,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都是陪在太皇太后身邊的,朱雲碧也帶着幾位修儀過來探望,大家都知道不過是來行個禮數,說不定還能瞧見皇上一面。(首發)
只是來了卻見御醫們都齊刷刷的跪了一地,裡面宮殿裡燈火通明,宮女們魚貫而入,紛亂繁忙。
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便見門口明黃的龍袍一閃而逝,衆人心中一喜,連忙跪下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
封君然本就煩躁,見到人更是煩躁的揮揮手:“都回去吧,明日也不用來問安了!”
衆人這才悻悻的轉身離開,朱雲碧回頭看了一眼,見封君然也顧不得她們,直接轉身又進去了,裡面,黃宜晴正聚精會神的照顧,不敢有半點怠慢。
瞧完了,朱雲碧便轉身離開,嘴角翹起一點幾不可查的弧度。
成了,從今以後,這世上都不會有葉小小這個人了。
後宮裡一直折騰到天亮,封君然卻不見一點疲倦,依舊精神煥發的早朝,一切工作都已經安排妥當,下朝之後,朝有露去了西暖閣,在裡面待了一上午,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封君然不敢做任何的耽擱,徑直去了京郊。
而等他進入宅子的時候,卻發現裡面已經空蕩蕩的了。
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找到葉小小,甚至連安茹跟朱老七都沒有看到。
“來人,來人!”怒吼幾聲,門房顫微微的趕過來,跪下道:“東、東家……”
“人呢?小姐呢?!”
“小、小姐昨夜裡突然不好了,渾身抽搐,臉色鐵青不省人事,朱老七跟安茹帶着人去瞧病了,說是……說是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了!”
“什麼!”
封君然惱羞成怒,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繃緊的下頜以及微微蹙起的眉頭,都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寒意,更何況那雙細長的眸子,現在跟是像想要吃人似的,散發出帶着殺意的清冷,瞧得門房一陣哆嗦,差點尿了褲子。
“東羅!”封君然一甩手,東羅從陰影之中隱現出來。
“主子。”
“下令,封閉所有城門,一家家的找!挨個醫館查,小小到底是什麼情況!”
東羅應了聲是,轉身離開,消失的無影無蹤,封君然則是把自己關在臥房裡,沒再出來。
小小……
有人下毒?太皇太后跟小小同時中毒?好,好得很,竟然有人同自己玩陰的,那就來吧!本還想慢慢享受棋局,但明顯有人求速死!
怒意在胸口翻滾,封君然恨不能蕩平這世上的一切,不管是誰,一個都不留,統統摧毀!
而即便是胸口滿是憤懣,現在的他缺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靜靜的坐在這裡,等着,等着小小的消息。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憤恨,惱怒,而又深感厭棄!
從來,如狼一般的男人,打小就沒有這樣的壓抑過,所以纔會被人說冷漠狠戾,自古招惹了他的人,下場都會出其不意的不美好,他從來不用憋着什麼,從來不用壓抑着什麼,而今,他卻要因爲小小,而壓抑着怒火……
“可惡,小小,朕都爲你做到這份兒上了,你到底,還在跟朕玩什麼心思!”
胸口因爲憤怒而起伏,封君然閉上眼睛,黑暗之中,卻透出一片血色。
殺,殺,一個都不留,一個都不留!
葉小小再次醒來的時候,吹拂在臉上的,是帶着溼氣的風,她覺得渾身懶洋洋的,帶着一股發漲的痠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連呼吸都跟着清新起來,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難道是才下過雨?
左右看看,一間不認識的房間,擺着與西晉的花紋完全不一樣的桌椅,陌生的地方,讓她下意識的警覺起來。
猛的坐起來,卻突然覺得,腹部,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心下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探過去摸了摸,那裡空蕩蕩的,一片平坦。
孩子……沒了?!
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低頭看看,那裡的確是平坦一片,連一丁點兒的起伏都瞧不見,她這才相信,孩子,的確是沒了……
“小姐,小姐……”端着盆子走進來的安茹,見人猛的坐起來,心中悲喜交加,手一鬆,盆子咣噹一聲摔在地上,水灑了一身都沒有察覺。
安茹忍不住撲上去,抱住人,痛哭流涕。
葉小小抿了嘴,一直以來都不太想要這個孩子的,而今孩子真的沒了,卻突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恍若是自己的靈魂,都跟着少了些什麼似的。
見自家小姐呆呆的瞧着莫名的地方,安茹忍不住掉下淚來。
“小姐,孩子沒了,大夫說,大人跟孩子只能留一個,所以……”說着又安慰:“而且小姐,孩子還會有的不是麼?”
葉小小沉默不語,連空氣都跟着安安靜靜的,只有安茹抱着人,哭個不停。
“這裡是哪裡?”許久之後,葉小小才問。
安茹抿了嘴,似乎是在隱忍着什麼,見她側着眼鏡看過來,這才慌忙道:“是……是……”
“是東吳。”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很熟悉,讓葉小小微微皺起眉頭。
果然蘇子煜推門進來,笑眯眯的走到牀頭,笑道:“歡迎來東吳做客。”
葉小小聞言冷笑一聲,心中便已經知道了大概,她怒極反笑,腦袋一轉,便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她只靠在墊子上,冷聲問:“既然陛下請小小來做客,怎麼連孩子也給我弄沒了?陛下是不是該給小小一個解釋?”
聞言蘇子煜笑笑,低頭看看她平坦的肚子:“這嘛,沒辦法,只能保住一個,自然是大人重要。”
“可你要要挾封君然的話,這孩子可比一百個葉小小還要重要得多!”
西晉欲攻打東吳,滿朝皆知,她就不相信蘇子煜會不知道!
蘇子煜淡淡一笑,透着江南水鄉的靈氣,淡漠道:“我要的,不是其它的任何東西,只要你一個,就足夠了!”
“要我?”爲她而來?可又是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