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小淡淡的收回腳,學着江湖人的樣子拱手抱拳:“承讓。”
雲閣見狀連忙過去把李小晶扶起來,鞭子還在人家手上,李小晶身上唯一的戰利品便是胸前一個醒目的小腳印……
“哎,你竟然踹我?你太賴皮了,竟然上腳踹!”李小晶依舊不依不撓,爪子還在到處摸索着尋找自己的鞭子,雲閣無奈的搖搖頭,勸道:“小晶,你輸了。”
“輸了?怎麼可能,這纔剛開始呢,怎麼可能會輸了?”李小晶爬起來,身上的土都顧不上擦,還想擼起袖子繼續來,封君然見狀慢慢走過來,從葉小小手裡接過長劍跟小羊皮鞭子,淡淡道:“願賭服輸,怎可如此不依不撓?”說着,揮手將鞭子丟回去,回頭對葉小小道:“我們走吧,別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喂,什麼叫浪費時間?”李小晶紅了眼睛,她在西北自己家的地盤上哪裡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你們都別走,說清楚,說清楚!”
說着李小晶甩開鞭子又抽了過來,封君然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手中劍光一閃,那長長的鞭子順勢給切成兩節,啪嗒一聲砸進泥土裡。
“我……我的辮子……”李小晶忍不住失聲痛哭。
封君然淡漠的將長劍插回劍鞘,冷聲道:“雲閣,收了錢,就該好好辦事!”
說着,將小女人放進馬車,自己扯起繮繩,馬車徐徐離開。
張氏見狀也回到馬車上,法淵住持笑眯眯的甩鞭子開車,雲閣扶着哭的稀里嘩啦的李小晶,再看看越走越遠的馬車,心中焦急不已。
哎呀,封君然是讓他拿錢辦事兒,現在留下來,那不就等於吃閒飯麼?
於是他只好道:“小晶,把地上的兄弟們都叫起來回家啊,記得回家啊!”
說完便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留下李小晶一個人,還有一地裝暈倒的漢子們。
“咳咳,小姐,我們回去吧,那些兄弟破了山寨的規矩,就算這個人不殺他們,債主也會殺的。”
那領頭的賊人擡頭,勸着自家小姐。
“你滾開!”李小晶正在氣頭上,一腳踹開地上的人,小頭目只好繼續裝死,李小晶見再沒有人打理自己,頓時哭得更加兇殘了。
雲閣追了一會兒,才追上這兩輛馬車,他笑嘻嘻的竄上第一輛馬車,從封君然手裡接過繮繩。
“爺,我來,我來!拿人錢財,自然要替人辦事。”
封君然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進了車廂。
葉小小正偷吃着包袱裡的櫻桃肉,也不知道金城人用什麼做的,又辣又甜的櫻桃肉真的是好吃的緊。
封君然一進來,自然就看到小女人吃的一臉開心的樣子,他只好慢慢的坐過去,掏出帕子給她擦擦嘴角的油光。
“我們去安陽王那兒麼?”小丫頭眨巴着眼睛,問。
“嗯。”封君然淡淡的應了一聲。
“那我們爲何要離開京城?急匆匆的,好像要逃離什麼似的。”
即便她並不聰明,但是清晨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從皇公後門離開,怎麼看都像是爲了避人耳目的,他們在躲着什麼麼?封君然已經是西晉的帝王,還會怕什麼麼?
封君然低頭靜靜地看着葉小小白皙嬌嫩的面容,細長眸子靜靜的描摹着桃花眼的輪廓,愛戀的看着眼尾的紅暈,他伸手輕柔的將小女兒耳鬢的碎髮別到耳後,又低頭看看那短了一截的裙子,將這一雙修長的腿攏到自己懷中,抱緊了,捂着。
“小小,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家人被人傷害,你會如何?”
原本臉色平靜的人面容之上漸漸蒸騰起點點怒意:“不管是誰,傷我家人者,死!”
有一個算一個,動她怎麼都無所謂,但是一旦觸及父親母親還有祖母哥哥們就不可以,她打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裡,這世上她最親近的也是她們,所以,敢動的,通通都得死!
封君然的動作微微一頓,擡頭掃了眼小女人的面容,他能看得出她的憤怒。
男人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如果說張氏真的中了蠱蟲,他也只能試着想辦法將人救回來了,可是如果救不回來,在小小的命,跟老太君的命之間,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小小,而這樣,恐怕小小又會變成以前那副冷淡而又拒絕的模樣吧……
封君然眯起眼睛,沉思良久,忽而又翹起嘴角,無妨,即便如此,那他就修一座宮殿,,將他的寶貝永遠禁錮在這裡,她恨也好,惱也罷,這輩子,他都不會讓她再出來!
閉上眼,腦海之中便呈現出一個碩大的棋盤,棋盤顏面很遠,直插入遙遠的地平線,棋盤上,格子交錯縱橫,碩大的黑子以及白子在棋盤上廝殺,時而黑子多一些,時而白子多一些,天地之間看不到頂點的顏色,他的世界裡,獨餘下這一張棋盤,連年征戰不休。
於是男人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細長眸子裡閃爍出點點鋒芒,又變的陰冷而沉寂了。
葉小小正沉醉的看啃着櫻桃肉,封君然的胸膛暖暖的,她得意的晃着自己的小腳丫,而後從一堆櫻桃肉裡面扒拉出一個長得最好看的,湊到男人嘴邊:“喏,最好的留給你。”
封君然冷凝的眸子瞬間化作一片春水,他低頭瞥了眼小人兒白皙的指尖,張嘴,連同那沾了紅油的手指一起含進嘴裡。
他沒有潔癖,只是覺得以自己的地位,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配給他封君然餵飯,但葉小小除外,他冷凝的世界裡,只有這個人是唯一的奇蹟。
“好吃吧?”葉小小嘻嘻的笑着,桃花眼忽閃着,瞧着他的表情,可惜封君然的表情至始至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面無表情,只有偶爾脣角會微微翹起,透漏出他的心情。
但葉小小覺得這個男人實在笑着的,微微地笑着,就像夏日清晨沾了陳露在朝陽下微微綻放的清荷,在層層疊疊的荷葉裡,這笑容只是一點細微的紅,難以察覺,卻讓人早已聞得到其中清爽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