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小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的心情已經說不出來是憤怒還是驚訝了,當人氣到了極致,反而心情就會慢慢的平淡下來,但胸口翻滾的怒意,卻並不會減少一分。
於是葉小小異常平靜的看着面前挑唆的朱雲碧,在側頭看看冷眼看着她的封君然,忽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好得很!”
的確是好得很,明明白天還跟朱雲碧一起廝混,就在最聖潔的千佛洞內,而後晚上就滾到了一起,還是等到後半夜,偷偷摸摸的行動,這說明什麼?說明她真的是錯信了封君然這個人!
什麼心裡只有她,什麼遣散後宮,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個可笑的鬧劇,也只有她葉小小傻,纔會相信一個冷血無情的帝王會拋棄三宮六院只愛她一個人!
“果然老祖宗的一切教誨,都是真的!”
葉小小冷笑一聲,踏前一步一把扯下牀上掛着的長劍,封君然神色一變,猛的坐起來一把抓住葉小小的手腕:“做什麼?”
小女人冷笑一聲,隨手扯開男人的胳膊,劍尖指着朱雲碧的面頰:“成全你們的好事!”
朱雲碧一驚,連忙往後躲避,卻被葉小小死死摁住,長劍順勢鋒銳的鋒芒刺入皮肉,換來朱雲碧一聲慘叫。
但她很快就閉上了嘴,這裡還是安陽王府的別院,於是她掙扎起來,抓住藥人的胳膊尋求幫助。
“夠了,住手!”
藥人想制止的時候,葉小小已經咬着牙收了長劍,冷冷的看着這兩個衣衫不整的人,冰冷的聲音淡漠道:“你我此生,永不再見!”
她葉小小不是接受不了三宮六院,當年剛進宮的時候,後宮裡那麼多女人她有說過什麼麼?可爲什麼要玩兒這一手?就算是你喜歡,弄到後宮裡,她葉小小一樣像照顧後宮裡那些女子一般照顧,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而且,還是跟朱雲碧!
冷眼看着朱雲碧滿臉的血跡,葉小小心中的憤怒以及壓抑這才舒緩了幾分,既然如此,那就賞你這一臉傷口,一筆勾銷你我之間的恩怨,後宮,也一併給你,她葉小小不稀罕!
小女人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奔出屋子,擡頭看看不遠處高高的黃土院牆,足尖一點,幾步借力,登着高牆爬了上去。
好吧,功夫是退步了,但既便是如此,爬她也會趴不去,這等讓人作嘔的地方,她簡直一秒都不想再待!
而屋子裡,卻傳來朱雲碧的驚叫,她伸手摸摸面頰,只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流得到處都是,而後她一把抓住轉身欲追葉小小而去的藥人,指着自己的臉:“我的臉,我的臉!!”
藥人冷漠的瞥了一眼,血跡模糊的面容之上,一隻王八躍然而出,腦袋抵着眉心,尾巴落在下巴,四肢勾丫着,翻滾出點點肉色。
藥人淡漠的推開朱雲碧,抽出一塊布巾,卻不是給人包紮傷口,而是徑直捂住了她的嘴:“叫得太大聲,你我的計謀便前功盡棄了!”
朱雲碧一怔,立刻安靜下來,腦袋裡回想着葉小小一臉痛徹心扉的笑容,竟然也顧不得疼痛,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聲來。
是啊,葉小小的那張臉,簡直就是太讓人愉悅了,那張痛苦的臉絕對會成爲她這一生最好的調劑!
藥人想讓她死,而她只想讓這個賤女人生不如此!看,她不是做到了麼?而且做得異常漂亮!
朱雲碧冷笑着,從嘴裡扯出布巾,重新戴上冪蘺:“送我去醫館!”
臉面?葉小小,她朱雲碧今日會出現在這裡,那就是說她已經什麼臉面都不要了!
藥人蹙眉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讓他打從心底裡覺得討厭,按理說他一個藥人,用沒有心智的軀殼煉製成的藥人應該是沒有感情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對這個流了一臉血卻還在陰險的笑個不停的人覺得討厭,異常討厭。
但他還是將女人抱在懷裡,縱身躍上高牆,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朱雲碧摸着臉上不斷流淌的血跡,忍着疼痛冷哼一聲,葉小小,沒了封君然的庇佑,你就像是暴露在荒漠裡的兔子,隨便就會成爲什麼人的口中之食!所以,她朱雲碧不着急,這臉上的傷,她早晚要葉小小血債血償!
不過,畫王八太沒創意了,那她畫個什麼好呢?不如就畫一朵菊花吧,怒放的菊花!
朱雲碧忍不住翹起嘴角,在黑暗的夜色之中,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清晨的時候,封君然打開了書房的門,慢慢的走了出來。
法淵住持跟在他的身後,沖人躬身行禮之後,慢慢的離開了。
封君然收回視線,細長眸子靜靜地凝望着東方泛出點點白色的晴空。
盛夏已經過去,初秋已經來臨,夏日是濃翠到了極致的葉子浸染了枯槁的顏色,清晨的露珠點滿了草叢,晨霧瀰漫,籠罩着這片大地。
封君然淡漠的伸了個懶腰,慢慢的往臥室走去,路上瞧見園子裡種的菊花怒放,飄出點點清香,封君然忍不住停下腳步,伸手摺了一株花,輕輕的捏在手裡。
記憶之中他從株洲回來,參加父皇的壽宴,那天晚上,他的小女人就蹲在後花園中,一連喜歡的瞧着地上怒放的菊花,似乎也是這個季節。
封君然深吸了一口氣,寂靜的清晨,他只想到那個人都會忍不住翹起嘴角,心中一陣溫柔。
於是他更是按耐不住,疾步走到寢室門口,緩緩伸手,輕柔的推開了屋門。
懷揣着柔和的心情進門的男子,再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時候,忍不住目瞪口呆。
明明自己臨走的時候掖好了小人兒的被角,可現在牀上空空如也,別說葉小小了,只餘下一牀狼藉的被子,除此之外,再空無一物。
小小!
封君然猛地眯起眸子,心情不由的異常沉重,而今想要她的性命之人依舊存在於這個世上,無論如何,小小不能離開他的視線半步!
男人冷漠的將菊花小心翼翼的插進花瓶,而後才急速轉身,推開屋門施展起輕功,刷刷幾步,便已經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早起打掃院落的下人只來得及看到一抹影子一閃而過,而後便什麼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