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神

荒神

(一)

展招不懂。

爲什麼小風箏醒過來了之後會是那樣的奇怪,好像變了一個人,只會問問公孫策怎麼樣了,每天躺在牀上,眼神空洞無物。

自從她醒過來,說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她就再也沒開口,任憑別人怎麼問她,跟她說話,她都跟木頭一樣不開口沒表情。

展招也搞不懂她說的那句話。

包大哥……難道真的沒死,跟以前一樣,被人救活了嗎,他還活着嗎。

想到這,展招一陣喜悅,他已經無數次這麼地幻想過了,可是包大哥就是包大哥,他做事從來是說到做到。

他的死,是爲天下。

這是公孫大哥的話。

更讓他奇怪的是,小風箏說,包大哥的笑容……很詭異,他是他的包大哥,他的微笑對他而言都是溫馨的,怎麼會是詭異的呢。

他也去過幾次天水樓倒塌的地方查看了,那裡現在只是一片廢墟,有人跟他說,倒塌是因爲那有幾條很大的支撐用的主木柱子被人惡意地損壞了,而且是用了很精巧的方法,在木柱裡面挖空,木柱外面也僞裝得很好,用紙糊了上去,只要火一燒,不用一下就立刻倒,但火燒得不大,天水樓是座很大的樓,這一倒塌下來,死了足足有五十多人,住在天水樓內的,樓下的百姓,死的死,傷的傷。

有幸活下的一個店小二對展招說,這件事也許不是什麼人跟天水樓有仇來報復的,因爲天水樓的威望很好,最近也沒得罪什麼人,說是有人預謀要殺住在天水樓裡的客人,那還有些可能。

展招向人問了下天水樓的具體位置,並向人要了一張天水樓的外形模型圖畫,照這張畫所看,天水樓只有兩層,而且並不高,不管是小風箏看到哪一層樓看到了包拯,那都應該是十分清晰明瞭的,不會出現什麼看錯的現象,但是,小風箏所看的包拯的臉,是在火焰之中的,那天天氣較冷,火焰在空中應該是能將空氣扭曲,從而使畫面扭曲,所以,將相似於包拯的臉看成是包拯,也是有可能。

他也想查查天水樓當天居住在內的人是哪些,但那本記錄的冊子,已經被燒燬了,店小二也不可能記得那麼多,儘管展招多次向他描述包拯的容貌,他還是搖搖頭說沒有過這個人。

展招都快覺得,這根本是小風箏看錯了的,包大哥的死,已經無法翻修。

但,就在那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從東瀛送來的,但不是小狸的信,而是另一個他不相識的人。

信中說,火賀一族出現了史上最大的劫難,至於是什麼樣的劫難,沒有說情,但隱隱約約有點把矛頭指向了小狸,這點使展招心急不已,特別是最後幾句話:“若無法在五天之內趕到東瀛,恐怕火賀狸性命不保。”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的他已經打點好了一切,行李都準備好了,只待公孫策能在五天前清醒過來,這樣他便可放心,赴往東瀛。

可偏偏這幾天,公孫策是一點好轉都沒有,全身幾處骨折,恐怕就算是醒來了,也難以行走。

展招在臨行的最後一天晚上,心裡也急躁不已,他坐在小風箏牀邊,不停地講話,他求她說話,說點什麼,好讓他至少能對這個人安心,但小風箏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嘆了口氣,在第二天的清晨,踏上了赴往東瀛的船舶。

(二)

他六神無主。

他來這之前,一直都是心急如焚,根本沒想到他到這兒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不會東瀛話。

所有的人都在對着這個陌生人看,展招雖不覺得難爲情,但他的確是寸步難行了。

他沒辦法向任何人打聽火賀族的所在,更何況火賀族本身就是忍者一族,他自己也聽說過,忍者一族,那要比中原江湖上的任何神秘的殺手還要更神秘,更隱密,要找出忍者一族,就算是一個有地位的東瀛人,也很難找到的。

他一想到這些,他就更加焦急,他已經在東瀛走了一整天,像個啞巴似地混在人羣裡面,他是習武之人,他不會覺得累,但他覺得十足地痛苦。

他想,那封信上並沒寫到了東瀛去是要去東瀛的哪個具體地方,或許……除了那封信,還會有別的寫着詳細信息的信會送來,如果是真的,信在自己到了東瀛後送到了中原,那自己還真的是……

他終於在天黑時,找了家酒館坐下。

那個店小二走過來時對着他說了幾句他不懂的話,展招也習慣性地在桌上用茶水劃出了火賀的字樣,這是他今天做得最多的動作了。

“啊……”那個店小二張着嘴啊了老半天,展招見他這種反應,忙抓住他問:“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火賀一族的事。”

那個店小二聽了他的話,明白了他是外來的人,忙走開找了老闆來,老闆是個會中原話的人,他一來便是一臉皺巴巴的笑,他是個矮小的人,一眼便可看得出,是個貪財而狡猾的人。

“客人是中原來的吧,大宋人是嗎。”老闆用着他生硬的,沙啞的音調緩緩說着。

“是的,老闆你會中原話,幫了大忙了。”展招像見到了親人一般,雖然這個老闆是他不怎麼有好感的人,但會說中原話,在這異國他鄉,也算是個親人了。

“我們這地方,位置剛好是中原人來東瀛的必經之地,會了幾句中原話,也是爲了招待中原客人用的。”老闆笑了笑說着,眼睛卻突然盯上了展招腰間的錢袋。

“……”展招看他那兩眼像狼一般地發出光來,他拿起了錢袋,在他兩眼前搖了搖,拿出一小塊白銀子,說道:“老闆,我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您說。”

“這東瀛,在哪可以找到火賀族。”

“火賀族?”老闆咯咯地輕笑着,慢說道:“那可是丁賀派的敵手,但近來不怎麼景氣,聽說,是內部的人起了糾紛,有人偷了那個什麼什麼……機密的卷書。”

展招問:“那,你們這有人見過火賀派的人嗎。”

“沒啊,就算見到了,那也不知道是不是,火賀派和丁賀派勾心鬥角多年了,都神秘得很,比如哪……”老闆笑着,指了指在那邊端茶的一小丫頭,她穿着粉紅色的櫻花和服,蒼白清瘦的小臉,端着茶的手微微地抖動着,看得出很沒力的樣子。

“就那樣的丫頭,都說不準就是忍者哪,誰知道呢,忍者外表是什麼樣,實在是什麼樣的,都說不準。”

展招輕笑了一下,他想起了小狸,那個外表單純可愛,有點像小刺蝟的女孩,她倒是不單外表單純,內心也一樣是純潔美麗的。

“客人……您是中原那行走江湖的人吧。”老闆一臉意味深長的笑,輕說着。

“哦?什麼憑見。”

“別的人,大多是中原的人,聽我這麼描述都不會相信的,大多是要搖搖頭,擺擺手,說不可能不可能的,可您是什麼都沒說,一臉明白的樣子,哦不,應該是常見不怪的樣子。”

“哦?老闆眼力真好啊。”展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那我也說說,老闆的秘密吧。”

“哦?”老闆一臉有興趣的表情聽着。

“老闆……”展招的眼神像極了狡猾的小狐狸,他微笑着,說道:“是中原人吧。”

“哦?”老闆笑了:“有何憑見?”

“老闆就算是常見中原人的東瀛人,那中原的話,也不可能學得這麼好吧,依您的年紀,要去學學中原話,要學成這樣也得七八年,你這店,開了最多也只有一年了,對吧。”

老闆笑得咯咯直叫,他臉上的皺紋扭成一團,他學着展招的樣子拍了拍展招的肩頭,直道:“好啊,好啊。”

然後他突然不笑了,臉色也靜了下來,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可我不是中原人,絕對不是。”

“我自小就住在這地方了,我的妻子倒是中原人,我年輕時,中原話已不錯了,但在這地方,東瀛人大多是不喜歡會講中原話的,我也就裝成不怎麼熟練的樣子了,不過,能被客人你猜出這些來,也算是客人您見識多,了不起了。”

展招沒表現出失落的樣子來,他也換了一副正經樣,問着:“那,我們不談這個了,回正題,我問你,知道火賀族在哪麼。”

“這個嘛……”老闆笑得更加狡猾,看了看他的錢袋,指了指桌上的那塊小白銀子。

“怎麼,要更多啊。”展招不耐煩了,雖然這種人他也見得多,換了在中原,他早就一刀子架那人脖子上嚇唬他了。

可這東瀛裡,他找人還得靠這老狐狸。

三)

火賀派將在明天到酒館來,還清上個月定下二十壇酒的酒錢。

這是展招花了身上三分之一的錢所買來的一句話,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這麼簡單就來到了一家和火賀派有關的酒館,這都有點讓他想懷疑是不是真的了,很奇怪自己爲什麼現在都變得和包大哥公孫大哥一樣多疑。

這大概是爲了紀念包大哥吧。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展招已經迫不及待地在酒館裡走來走去了,他等待着,和他心愛的人有關的消息的到來。

大概是有些冷,他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突然往樓頂上看,他有這個習慣,每次在注意周圍變化的時候,他自己發出的任何聲音都有可能阻礙其他聲音,使他錯過發現的機會,這次果然被他想到,當他擡起頭來看着屋頂的時候,酒館的大門裡走進了一個人。

酒館內像突然撒了薰香,四處浮動着那股突然流進的奇香。

一個女人,一個絕美的女人。

她烏黑髮亮的秀髮輕輕攏起,幾絲頭髮漏了出來,拂着她粉白細膩的臉,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眉間一點硃紅的美人痣。

但她穿着漆黑的和服,一臉神秘高傲的樣子,她裙下有些許肌膚露了出來,光滑如美玉。

“哎呀,是荒姑娘來了啊,您這邊來。”老闆笑着,迎了上去,樂呵呵地晃着他矮小的身子。

展招已躲在了屋脊上,他的輕功已極好,在中原江湖上早已無人能及了,但在東瀛,在火賀派面前,只能是以尋常人屈稱。

荒突然動了頭手指,眼眸也有些許流動,只見她黑色的裙下突然飛出一絲輕紗,向屋頂飛來,輕輕地纏住了展招的腳。

展招本是可以躲開的,但他覺得奇怪,這個女人發現了他,應該是以極快的速度來攻擊他的,可她沒有,她是個溫文爾雅的女子,不急不慢地抓住了他。

展招跳下屋脊,他站在老闆和荒之間,兩眼琢磨着這個女子的能耐。

荒面無表情,她輕輕擡起眼來,盯着展招的臉看,然後她滑動她手上的絲綢,黑色的輕紗上滑下了幾塊錢幣。

老闆忙走過去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撿着地上的錢。

展招討厭這個老闆的貪婪和低賤。

他開口:“你是火賀派的人吧。”

那女子盯着他看,沒開口。

展招想起,這裡是東瀛,除了這個老闆,沒人聽懂他說什麼。

他丟給老闆一個錢幣,老闆這才樂呵呵地幫他向那姑娘解釋:“他是中原來的,找火賀派有事做。”

荒盯着他看了許久,緩緩說道:“他收到信了,所以來了。”

老闆解釋給他聽,展招一陣興奮,忙問:“那……到底出了什麼事。”

“叫他跟我來。”荒揮了揮手,轉身走出酒館。

老闆並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少年一定會跟着荒走,這樣也省了他的口水。

展招跟上前去,跟着荒穿過了大街小巷,荒走得很奇怪,她好像一直都在用輕功,走路飄飄然的,還好展招也不賴,他一直緊跟着她。

荒終於在一個死衚衕口停下,她幽幽地轉過身來,一口流利的中原話。

“是展招沒錯吧。”

展招猶豫了下,點點頭。

原來如此,剛纔她就是在試探自己的輕功。

“火賀狸。”她說出了三個字,這三個字對展招來說,已經是驚天動地了。

他和小狸分離了多久,他的思念也日積月累越來越多,現在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聽到有關小狸的一切,聽到小狸的聲音,看到小狸的身影。

“她被囚禁了。”荒輕聲道:“被火賀族的人懷疑她偷了重要的書卷。”

“這不可能,她不會。”展招認真地說着。

“我們找你來,其實也不是要找你的,只是想通過你,找到包拯。”

“……”展招沉默不語,他知道,這些人不會只是因爲小狸想敘敘舊就找他來的,可是包拯已經不在,找他來根本沒用,但對他來說,這是給他一個可以幫助小狸,見到小狸的機會。

“包拯這個人,已經不在了,他死了。”展招難過地說着。

“你見到了嗎。”

“是的,我和公孫大哥親眼看着他掉下懸崖的。”

“那麼,你們還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他重重地摔在了懸崖下,粉身碎骨了嗎。”

“沒有。”

“那麼,請跟我來。”荒轉過身。

四)

火賀派的所在之地,是一個有如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所說的奇地,在一片櫻花盛放的山林中的細小山洞裡,穿越過這個彎曲的山洞,便到達出口,就如桃花源記所說: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但是,這裡也有着一股與其文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殺氣,這裡風景雖優美,但卻蘊涵着一股莫名的殺氣,冰冷得讓人顫抖。

展招時時刻刻都堤防着,警惕着。

到了一間陰森森的小屋時,荒示意讓展招進去,展招畢竟是習武之人,進去之前也在外面觀望了一會,他的表情有些嚴肅,看着小屋上一個又一個的破洞,幾乎是以蜘蛛網去遮蓋屋頂的,他臉色倒也是不怎麼好看。

“呵。”荒看着展招的表情,輕笑了一聲,她笑的時候卻是很可愛,用手捂着嘴,臉上也有點紅暈。

“進去吧。”

展招踏進去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裡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直接想到了一個人。

“小狸,是小狸吧!”展招叫着她的名字,在黑暗的小屋裡尋找着。

“展招!展招!”黑暗中,她的聲音也晃晃地飄來,帶着點哭腔,讓展招的心一個揪緊,他忙上前去,黑暗中,聞着她的味道,他擁上前去,緊緊地抱住這個他思念已久的女孩。

“展招……”小狸顯然是被鞭打過,她的身上有着血腥味,但這還是蓋不去她的清香,她的雙手被捆綁着,她的臉上滿是淚水。

展招心疼地看着她,他看不清她的臉,他想把她帶出去,解開她身上的那些繩子,好好地看看她,但正當他正要爲她解開繩鎖的時候,身後一聲冰冷嚴酷的聲音:“不許解開繩子,除非你想她死。”

展招的動作突然僵硬起來,他又聽到她說:“我會待在這裡監視你們,要說什麼話就請便吧。”

荒說着,輕輕倚在了那門檻上。她的身體極輕,以至靠在那像紙一般脆弱的房門檻上沒出一點兒聲。

“展招……展招你不該來,你不可以來的。”小狸顫抖着,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了力氣,只能靠在展招身上。

“小狸,到底怎麼了。”

“展招,你見到包大哥了嗎。”小狸擡起頭來。

“包大哥?”展招不解,包大哥難道真的沒死?

“包大哥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不,不是的,展招,包大哥沒有死。”小狸急迫地說着。

“什麼?”展招吃了一驚,大叫一聲。

“他沒有死,真的,展招,其實我一回來,火賀派裡就有了糾紛了,後來,後來他們說我,說我偷了重要的卷書,我沒偷我真的沒偷,展招,你知道我的。”

“嗯,我知道,你不會偷。”展招點點頭。

“後來,後來他們說,這事太蹊蹺,而我又是重要的嫌犯,所以,大將軍說必須請包大哥來東瀛一回,他們給包大哥送了信去,後來收到了回信,包大哥的信裡,只有這幾句話:不歸,爲大宋,亦爲天下,速尋展,則兩生花開。”

“什麼意思。”展招摸摸頭。

“不知道,只是我推斷出,那句(速尋展)大概就是指展招你了,所以我請求大將軍把你找來。”小狸說着,然後她又無奈地搖着頭:“可是我沒想到,這裡是我們火賀派,是將軍府,假若你來了而包大哥不來,那……你和我都有殺身之禍。”

“那……這封包大哥的信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是幾天前,給你送去信的前一天。”

“什麼?這麼說……如果那信是包大哥寫的,那麼包大哥還活着,而且還藏了起來。”

“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們說包大哥死了,可是,包大哥在裡面說的前幾句話,我雖然宋文懂得不多,但大將軍說,這話的意思大概是講他不會再出現了。”

“要這麼說的話……也合理。”

“可是展招,這樣一來,你我都會有危險,你趕快離開這吧,以你的武功,他們要抓你還是會費些功夫的,你快逃吧……”小狸毫無戒心的樣子,似乎對外面站着的荒根本不用擔心。

“不會的,我不逃,我怎麼可以丟下你逃了呢。”

“不行,你得逃,我不能連累你,展招,你走吧……”

(五)

“小狸,你知道嗎。”展招輕輕抱住她,在她的耳邊說道:“在離開你之前的那段日子,我跟你說過,只要你一搖動那小鼓,我就會來到你身邊,幫你,照顧你,我是不會食言的,你說過,這是承諾。”

小狸的臉上早已淌滿了淚水,她本來是打算變得很堅強,絕不掉淚的,但是現在的她,也許連忍者的最基本都做不到了。

她輕靠着展招,對着展招的臉,她緩緩說着:“展招,也許我以後,再也不能走,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展招沒怎麼去注意那句話的含義,他只是笑着說:“不怕的,我會保護你。”

小狸沒說話,她的臉緩緩地沉下去。

不歸,爲大宋,亦爲天下,速尋展,則兩生花開。

展招對前兩句是明白的,可最後一句,“兩生花開”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剛斷定這到底是不是包大哥寫的,但他在心裡期盼着這是他寫的。

“小狸,你確定那是包大哥寫的嗎。”展招輕聲問。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那張紙,是大將軍告訴我的,他要我把包大哥找來,好像是除了要處理我的事以外,還有別的事和包大哥有關。”小狸一臉迷惑的表情,她說:“展招,包大哥如果真的死了,像你說的那樣,那……我們兩個都得死。”

“什麼卷書這麼嚴重,還說是你偷的。”

“那捲書,是我們火賀派的忍術密籍,是記載了我們火賀一族所有危險而被禁止使用的忍術的,師公把振興火賀一族的事交給了我,但我從未想過要靠那些東西來振興族人,那天,我正在櫻花樹叢中練習忍術……”

[小狸的臉上流着汗水,微微泛紅,她迅速地甩出三個手裡劍,每支手裡劍都將一片飄舞的櫻花花瓣從空中割成兩片。她喜悅不已,自己的體術已經大有進展,照這麼個練下去,她也許真的能完成師公的遺願。

“小狸!”晴空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冷酷而響亮,就如一個晴天霹靂。

小狸停下動作,轉過身來,向着櫻花叢深處跑去。

她跪下身,低聲道:“什麼事。”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即使穿着神秘的忍者服,他那身形還是充分地顯示了他是個冷酷而霸道的男人,他的聲音像冰川一樣,但聽得出來,他是個中年男人。

“你剛剛在哪。”

“我在櫻花樹下練功。”

“那麼,練了多久。”

“大概,有一個時辰了,師叔。”

“你跟我來。”男人轉過身,帶着她穿過櫻花叢,帶着她來到火賀村的門口,火賀一族所居留之地,是個不大不小卻很隱蔽的村莊,但這個地方禁地卻很多,尤其是收藏忍術卷書的暗房,那裡只有火賀派的長老們可以出入,但小狸卻是身份特殊的,她身上擔負着很大的期望,她被族人們認爲是火賀派的希望,所以,她也是可以進出的。

在這地方,她也是十分緊張的,她彷彿每次進來都會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着她,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這是忍者特有的敏銳,但她老是覺得自己多疑。

就在她跟隨着師公查閱經書時,她突然發覺有一本經書上好像塗了薰香,那種奇怪的味道源源不斷地從她翻開了第一頁時便涌進她的鼻子。

不過多時,她已經開始覺得頭昏腦脹,她開始感到全身無力,至到她慢慢地倒下去。

待她醒來時,她的身上已經受了傷,她昏迷在地,她的身上被人刺了兩支手裡劍,流了很多的血,而在躺在她不遠處的,是她的師叔,已經死了。

而那散落一地的經書,和消失掉的密籍,還有師叔的死,根據驗屍所得,師叔死於一種極其高強的忍術,而這種忍術,正是那本不見了的密籍中所有的。]

“我沒殺人,我也沒偷密籍……但是,在以前,師傅曾經告訴過我,在我們火賀派爲敵的人裡,有人曾經用過一種神奇的毒藥,這種毒藥,可以讓人在一種半昏迷的狀態下對身邊的人做出攻擊,並且可以達到沒有知覺,一直把對方殺死爲止,所以,有沒有殺人,我也不知道,因爲那個時候,在暗房裡只有我和師叔。”

“如果說,有人要陷害你,並且要把密籍給偷走,那也有很有可能的。”

“但是,展招,那個時候,那個暗房有很多機關,而且多種現象表明,那裡沒有人離開過……”

展招無話可說了,他不是包大哥,他的聰明,也只能到此爲止了,剩下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狸理解地看着他,說道:“沒關係的展招,我相信,會真相大白的,只要你相信我。”

展招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還有展招,你聽我說,待會你離開的時候,也許會被我師姐帶走,她不是什麼好人,在我們火賀派裡,她是位居第三的,人稱五大忍神之一的荒神……”

“你絕對不可以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還有,你要對她保持警惕,這種警惕,要比對任何人都要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