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點了點頭,邁開了步子在屋內踱來踱去,白色長裙微微起伏,她欲藉此掩飾心中那份不寧,“午時,大王下旨釋放爹爹,之後上卿大人帶我去地牢接父親,他老了……”她長長嘆了口氣。
“這是自然,”趙叔帶點了點頭,對於這件事情他始終爲周王不將他打入大牢一事而耿耿於懷,心中滿是對這些託孤老臣的愧疚之情,他的語氣中也難免流露着艱澀辛酸,對褒珦所處境遇恨不能感同身受。
“他跪在我面前叩首,謝我大恩。”褒姒搖着頭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欲哭的顫抖,聲音因爲鼻音的濃重而顯得朦朧不清。
趙叔帶搖了搖頭,“聽舅父一句勸,不要擋在風口浪尖,成爲衆矢之的。”
“褒姒一介女流之輩,又如何左右的了周王意願?”褒姒搖搖頭看着趙叔帶說道,他也只得悔恨當初強行將自己的妹妹嫁入褒家,否則今日便不會有此種進退維谷的局面。他一時的權宜之計,害了兩個女人的一世幸福,此刻也唯有忍住心頭悔意向褒姒問道,“你父親……他還好嗎?”
褒姒點了點頭,“已經差人送回褒城了,除了不想見我,一切想必與三年前無恙。”
“我若有時間,必定回褒城問候。”趙叔帶說道。
褒姒卻搖了搖頭,“舅父不去也罷,主母必定不會歡迎您。”
趙叔帶上下將褒姒打量了一番,“若非三年前我執意邀你父親入京,如今只怕……”
“如今再說這些也是無用,舅父若有心助鄭大夫入朝爲官就不該推舉他做太宰大人,此事必定惹大王不悅,就算是強行坐在了太宰之位上,也坐不長久,興許不日便暴斃身亡。”褒姒將談話拉回了此番前來的初衷,這話讓趙叔帶驚懼的看着褒姒問道,“莫非太宰之死另有隱情?”
“興許……”褒姒搖了搖頭,“只是個不祥的位置罷了。”
趙叔帶皺着眉頭緊盯着褒姒,試圖用眼神將自己的外甥看透,卻太過不易。褒姒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面色蒼白有種病態的莊嚴,一言一行都像是被層層包裹,讓人看不出她的目的,猶豫良久趙叔帶決定問一句,“那麼,你覺得推舉誰最爲合適?”
“祭公。”褒姒說道。
“你今日前來可是做虢石父那老賊的說客?”趙叔帶勃然大怒,祭公爲三公一派,受周王器重與信任,如今祭公爲司徒之職乃地官之首,若是從司徒轉爲太宰,便是由地官升爲天官,不但職位上升,同時也掌控宮廷內院,“若是大王要用祭公,老臣必定以死勸諫!”
“舅父若是死了,大王耳畔反倒是清靜了,只怕大王也希望你以死勸諫吧?”褒姒平平淡淡的說着這話,就像是再說着一個毫不相關的人死活一般,趙叔帶怒急,目齜欲裂,雙拳緊握,渾身發抖,褒姒卻仍舊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惹怒了一頭雄獅一般,語氣不變的說着,“申侯辭官之日,我便在大王近前,申侯請求折返封地,大王便贈予申侯一字。”
“是何字?”趙叔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