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後幽爾又慢慢地笑了,他的笑聲糅雜着寒風,卻又比寒風更要刺痛,笑了沒一會,幽爾便又重新眯起來眼眸,面上是一如既往的陰沉冷淡,說出來的話更是陰陰涼涼的隨着幾分狠戾,“你沒死啊。”
對啊,他沒死,非但沒死,自己還把他背出來了。
幽爾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又忍不住勾起自嘲的嘴角。
那匍伏在地上的人聽到他這句話,渾身僵了僵,忽然緊緊閉上嘴巴,把整張臉都埋進了那遍佈尖銳碎石的地上,想讓那些碎石徹底模糊了那張臉,想讓任何人都無法認出他的臉。
事實上,他這樣的顧慮也無非是多餘的,因爲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認得他,更沒有人能知道,他曾經是誰。
幽爾不把他拉出來,他便會一直留在那片陰溝地獄裡,在爛泥裡掙扎着,不生不滅,這是最後落在他自己身上的詛咒。
幽爾似乎是走開了幾步,他便像是被拋棄了一樣,也顧不得那滿臉的血,痛苦卻又吃力地擡起頭,循着腳步聲的方向挪移過去,可他剛動了沒兩下,便又聽到了幽爾停下腳步的聲音,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幽爾側目回來,看到他滿臉是血地試圖朝他望過來的樣子,他眯着眸看了看他,忽然十分嘲諷地勾起脣,嗓音卻很輕很輕,像是沒帶什麼異樣的語氣,可話卻足以像是一把凌厲的刀刃無聲無息地捅在那地上的人身上,“啊,洛輕寒基本廢了你,居然還把你的聽覺留着?”
那人強撐在地上的身體微微一緊,吃力地撐在硬邦邦的冰冷的石頭上,像是要刺進石頭尖銳的邊沿。
但幽爾並不就這麼作罷,還要轉身回來,清清晰晰地開口,在他耳邊提醒道:“要麼,我把你帶出去,告訴這天下人,你啊,是誰。”
地上的人……玉帝渾身一顫,很快又僵硬住了,他擡起了頭,眼皮在劇烈的抖動中,似乎是想要睜開眼睛,可卻辦不到。
他又非常費勁的呼吸着,似乎是想要通過急促的呼吸來傳遞什麼信息,可下一刻,忽然被幽爾的腳踩在了他的後背上,玉帝甚至連叫出聲的能力都沒有,只有呼吸在急劇斷裂,幽爾卻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是發狠卻又緩緩地碾壓着他的後背,直到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幽爾終於收回了動作。
風狠狠地灌來,刺痛了幽爾的雙眼,他眯起眸,遮擋眼底的那分灰暗交織的眸色,可很快他又想起玉帝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他便又眯了眯眸低頭俯視着腳下的人,緩緩地開口道:“你還記得嗎?我那時候還沒多大,我說要跟洛輕寒當兄弟,你不準,否則便要抽了我的仙骨,後來你把我的仙骨抽了,我也沒跟他當成兄弟,你知道爲什麼嗎?”
暴風雪還在呼嘯着,迎面而來,發狠地刮過玉帝臉上一道道交錯不堪的血痕,可他卻又渾然不知疼痛似的緩緩地又緩緩地一點一點挪移着把自己這殘破不堪的身子挪到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