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寒走了。
他只讓人端了藥過來給她,然後折火看着放在牀頭上的那碗湯藥,白色的熱氣朦朧了她的眼睛,她看了多久,絮兒便在一旁唸叨了多久,到最後折火實在被她吵得腦仁疼,不得不拿起藥碗,緊緊閉着發燙的眼睛一口氣喝光了它。
絮兒見她把藥喝光了,方纔當是完成了任務,讓折火好好休息,便離開了別院。
外面寒冽冷風嗚嗚地拍打着窗門,吵得厲害。
折火頭痛欲裂地從牀榻上爬起來,把窗門關緊了,卻仍然聽到那狂風在發狠地拍打着窗,她抵在窗前,微微低着頭喘息着,睜着迷濛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地上。
頭腦還一片混沌,可洛輕寒的每一句話卻在腦海裡頭揮之不去。
他說他記得自己,但是他對她卻再無溫情脈脈。
她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他的眼神,他的語氣,統統厭惡至極了自己。
可是要她怎麼相信,深深愛着自己的洛輕寒,一夕之間變了。
折火只有告訴自己,等洛輕寒今夜過來了,她不跟他發脾氣,她不跟他吵,她要好好聽他解釋,不管是什麼樣的苦衷,只要他肯告訴她,她都接受。
就算,就算他是真的把他們彼此之間甜蜜的過往都忘得一乾二淨了,那也沒有關係啊,只是忘記了而已,總會有想起來的那天,她可以慢慢等的啊……
可是,怎麼可能……只是忘記了而已。
連折火都忘了的……火兒還怎麼跟洛輕寒在一起到一千歲……
折火越想越是頭痛壓抑,吸了吸鼻涕水,難受得想回到牀榻上躺下來,可最終卻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門,一股寒風灌了進來,折火渾身哆嗦了一下,人也有些清醒過來,拉緊了身上的披風,視線迷茫地看到院子裡白白的雪花飄下來,帶着柔和的雪光映落在雪地上,折火看了一會便覺得眼睛生疼,又只得揉了揉眼睛,關上了門。
她在桌前坐了一會,等着夜幕降臨,可坐了一會便耷拉了眼皮,熬不住犯困回到牀榻上趴下來,被子捂上了燙得厲害的腦袋,在被子裡頭難受地呼吸着,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邊想一邊等着那個人來……
她難受地在牀榻上輾轉了一整日,叫天不靈叫地不靈,最後也不知是何時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過去……
在昏睡之中,又覺得渾身上下忽冷忽熱的,一會熱得如同被放在熊熊烈火中炙烤着,燥熱難耐,一會又冷得蜷縮了身體抱緊着被子瑟瑟發抖,連在昏睡中也有那種猶如浸透在寒冬雪水之中的刺骨寒意,一陣緊一陣地鑽進身體,難受得輾轉難眠,又怎麼也醒不過來。
可是,在這樣極致的煎熬中,她又彷彿在冥冥之中汲取到了唯一的一絲溫暖,彷彿冬日裡的第一縷暖沉沉地光輝照映在身上,溫暖得直擊心頭,於是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了,死活也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