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漠然地睜了睜眼睛,試圖把一切都看個清楚。
看不清楚。
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夏夏……”北冥澈見她被石子劃傷,心疼的喚了一聲。
痛的。
心是會痛的呢。
她的手心滲出了細密的血液,卻渾然不覺。尖銳的石子貪婪地吮吸着薔薇色的液體,甜腥的氣息如曼陀羅般詭異地蔓延開來。
“魅夜——”
恍惚地,彷彿是從心底最深處,漾起了一個聲音。
眼眶就在那一瞬間深紅了。
甚至連北冥澈正小心翼翼地替自己包紮傷口都沒有注意到。
記憶彷彿跌落到了無邊深潭。
最初遇見的那一年。
她十三歲。
她一直都忘不了那天的相遇,天剛下過雨,她狼狽地跑回家,他靠在她家門口,她着了魔似的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他美麗的彷彿精靈般虛幻的臉頰,他嫌惡的將自己推倒在了地面上。
“你是誰?”她的視線依然不離。
他終於看清她狼狽的模樣,彷彿在懊惱自己之前的衝動,向她伸出他乾淨修長的手指。他的笑那麼美麗,彷彿將她的魂魄都抽離。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即將觸及他的手心,還來不及感覺他手心的溫度,他脣角的弧線便邪魅揚起,說出了讓她永遠不會忘記的話語,“一個什麼都沒有人的,至少應該有一點自尊。”
他在告訴她,即便他向她伸出了手,她也不該接受……
她有些訥訥地看着他,他的手心依然向自己伸開,彷彿一個王子邀請舞伴,那麼優雅從容。
表裡不一的惡魔!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心,冰涼到了骨子裡的觸感徹底喚醒了她心底沉睡的暖,還沒有完全站直身之前,在他還沒有嫌惡地甩開她之前,她伸出雙手將他狠狠推開了。
“過了河纔可以拆橋,笨蛋!”
正在這個時候,門被打開,她趾高氣揚地進了門,卻將他鎖在了院子外面。
她一直都沒有忘記,他詫異的瞳裡究竟閃爍着怎樣不可置信的光芒。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吧。
只是很遺憾,以後的每天他都會出現在她的視線,他說:“很抱歉忘記告訴你,我是你拆不了的橋。”
她才終於知道,他就是傳說中的新鄰居。
青梅竹馬?算了吧。
這麼美麗的詞,怎麼可能跟那種無良的傢伙有什麼瓜葛。
她是瘋掉了纔會以爲他真的會長大。
他會成長的,從來都只有外表而已。
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更加精緻,輪廓更加清晰深刻,比女生還要美麗妖嬈。
但是,他卻一直都只有她初見他時的心智。
曾經如何喜歡過……討厭過……
想要徹底離開,卻依然留下來。
最笨的自己,相信他比相信自己還多……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麼清晰。
不喜歡還是喜歡,心給了她答案。
如果他真的愛她,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忘記,十五歲那年,迷迷糊糊睡着的她被反鎖在了無人的教室裡,清醒之後才知道害怕。全世界聽不見她說話,沒有人聽見她喊到嘶啞。
在最懼怕的時候,他卻從窗口爬上來,向她伸出手說一句,“笨蛋啊,我耳朵都快要被你震聾了,把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