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池小淺這話,他果然停住了動作,他凝視她許久許久,她還是那副瑟瑟發抖的可憐樣子,只是眼神裡終於多了點女人的柔弱。他摩挲她的臉,嗓音低沉沙啞:“是我心急了,心肝,是我不好。”他竟然也像一個君子一樣,強忍着慾念坐起身來,只是雙手依然擁着她。他想,他是懂愛的人,他不會像蠻子一樣霸王硬上弓,他愛她,可以等等她。總有一天,她會知道被他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能給的不止是富可敵國的生活,還有全部的寵溺和忠誠。
“心肝,我會讓你慢慢了解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等這樣一個你到來,你懂嗎?”
池小淺沒有說話,把臉埋進曲起的膝蓋裡,只留一雙眼睛,戰戰兢兢地望着他。心裡想,他信了?說要給她時間,會是多久?一天兩天?還是十天半個月?陸少勳,快來救我,我快堅持不住了你知道嗎。
“再睡會兒?”江銜拍拍牀的一側,池小淺下意識地就往後一縮,他皺了皺眉,自認爲已經對她溫柔刀極致,她竟然這樣防備的姿態。他嘆了一口氣,攬住她摁倒在牀上,但也只是抱着,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後背:“你早晚會懂,沒有人比我更愛你。睡吧心肝,我守着你……”他輕咳了一聲,然後池小淺就驚詫地聽到他低沉磁性的歌聲,《DonJuan》裡這段小夜曲實在太耳熟能詳,即便池小淺不懂音樂,也不懂意大利語,但也能聽出來他唱得真的很地道。這讓她心裡的絕望又多了一分。一個粗莽而殘暴的魔鬼,總比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魔鬼好對付吧。
“好聽嗎?”他脣角勾着,似乎覺得天下最溫情的事,莫過於在心愛的人的牀頭唱歌。池小淺不敢答話,緊閉着雙眼裝睡,只聽到他起伏的呼吸聲越來越近。他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臉畔,“裝睡嗎?小東西。小淺你知道嗎?我也不是DonJuan,我沒有別的女人了,自從我愛上你,對別的女人就沒興趣了。棼”
她的眼睫毛快速地顫動着,風中蝶翼一般。他忍不住湊得更近,池小淺感受到自己鼻尖鑽進的他的氣息,肚子裡翻江倒海起來,一下子趴在牀沿上,把剛纔吃進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個乾乾淨淨。傭人們手忙腳亂地收拾完地上,江銜看着她嘆了口氣:“睡吧。”然後將她鎖在自己懷裡。
挨着他死屍一樣冷硬得身體,池小淺幾乎一整夜無法入睡,她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睡一會兒,保存體力,等着陸少勳來救自己,可是額頭上的傷實在痛得厲害,到了下半夜,她昏昏沉沉地發起燒來。江銜陰沉着臉下牀叫醫生,一時間傭人端着水盆冰塊之類的進進出出。
池小淺迷迷糊糊地透過眼縫看到有醫生進來檢查自己的情況,索性裝得昏睡得更死,只聽到江銜氣急敗壞地聲音:“她怎麼樣了?先”
那醫生戰戰兢兢地,“她應該之前就有傷風感冒的症狀,頭部撞傷後又沾了水,現在傷口有點感染,而且……”
“說!”江銜的聲音更陰沉了。
“她有沒有嘔吐的現象?”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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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還是那副哆哆嗦嗦的樣子:“她可能撞傷後有腦震盪,也可能有其他顱內傷……”
江銜暴怒:“什麼叫可能!給我說確切的!”
醫生抖得更厲害了:“這……這裡沒有儀器設備,我……我不敢確診。”
江銜的聲音陰得滴水:“那你說怎麼辦?”
“最好……最好到縣城醫院去,找一下CT。”
醫生的話音剛落,一把黑幽幽地手槍抵上他的腦門,江銜的手指在扳機上摩挲:“再多說一句試試……”
醫生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閉着眼的池小淺心裡飛速地推斷着,醫生說去縣城的醫院?那證明自己還在中國境內,不然不會有這個說法。”抑制住心裡的狂喜,她把眼睛閉得死緊,一副燒昏死的樣子。
“去開藥。”江銜用槍指了指地上的醫生,然後把槍交給背後的侍從,自己走上前來摸小淺的額頭和脖子,果然是燒得滾燙。
“腦震盪會是什麼情況?”他喊住了正要走出房間門的醫生。
醫生嚇得屁滾尿流地,但也毫不含糊地背書:“頭傷腦震盪後容易發生短暫性昏迷,清醒後常有近事遺忘、頭痛、嘔吐、耳鳴、等症狀,這些都不算大問題,但如果顱內有其他損傷的話,那問題就大了。”
“……出去。”江銜望了一下窗外,這裡遠離了都市繁華,夜空格外通透,能看到繁星點點。可是外面再美又有什麼用,他走不出去,這幫飯桶驚動了警方,他出境的計劃受到了阻攔,現在外面必定是天羅地網,如果去縣城,難保不被人發現。“小淺……”他看着她沉睡的樣子,“都怪你不聽話。”
池小淺繼續裝昏迷了一會兒,才逐漸開始翻身轉醒,而且還是淚水漣漣的模樣。
“怎麼了,心肝。”守在一邊的江銜立刻摟住了她的身子問。
“頭疼……”她假裝半睡半醒地呻吟。可迴應她的是江銜打電話的聲音,她聽到他說,弄一臺CT機過來。心頭的希望再一次幻滅,想要靠出去看病找機會逃脫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第二天,池小淺就被江銜抱到了另一個房間,裡面放着一臺已經啓動的CT機,醫生仔細地檢查了她的腦部,其實並沒什麼大礙,就是輕微的腦震盪而已,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江銜聞言很高興,抱着池小淺說:“心肝,沒事就好。”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我們都要好好的,長命百歲,以後還要生很多很多孩子……”聽着魔鬼對未來這樣的憧憬,她五內俱焚。
不過,接下來的兩三天,江銜許是疼惜她身體,每天只是讓人伺候她吃飯睡覺,自己就在一旁陪着,倒真的沒什麼親密的動作了。而這天下午,池小淺看到了兩個熟人。
她正翻着牆上的日曆,數着自己被劫的日子,然後聽到門邊有動靜,側過頭來,就看到武燕一身黑色緊身套裙站在那裡,十幾公分高的高跟鞋也是黑的,一身的黑,僅有嘴脣塗成了血一樣的顏色。而她的身邊站着的,竟然是上次池小淺爲了拍網店照片而聘的那個男模,名字她記不住了,那時候還垂涎他是花樣美男,而現在,她別過臉去,不願意看這一男一女兩隻鬼魅。武燕抱着雙臂一步一步走過來,高跟鞋敲在光潔的雲石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奢華而冷寂的大宅子裡,聽起來格外陰森。她居高臨下看着池小淺,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沒想到,阿銜還是把你帶到了這裡。池小淺,你真是命好,你都嫁了人了,殘花敗柳的,阿銜竟然還把你當寶。”
見池小淺絲毫不理會自己,武燕惱怒地伸手一下子扯住她的頭髮,逼她痛苦地仰起臉。武燕冷冷地看着她,眼裡燒紅了的分明是嫉妒,她咬牙切齒地說:“不理我?嗯?別他媽的給我擺譜,就算阿銜要你,也不過是個暖牀的破鞋。”她突然陰森地一笑,對着門口的男人說:“等阿銜玩膩了,她就歸你,怎麼樣,讓你嚐嚐軍嫂的滋味兒。”門口的男人聽了這話,也陰陰地笑起來。
池小淺聞言,終於做不出無動於衷的樣子了。頭皮被她揪扯得生疼,她只得喘息着仰視,眼底放出仇恨的光。許是她的眼神激怒了武燕,一個響亮的巴掌刮在她臉上,池小淺被打得眼冒金星趴在牀畔,耳朵裡盡是嗡嗡的嘶鳴。武燕提起她的頭髮,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邊臉上。
“住手!”江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幾步走進來,摟住被打得眼淚漣漪的池小淺看,果然她臉上兩片紅的,已經微微腫了起來。池小淺腦子裡靈光一閃,做出一副極委屈的樣子。江銜問:“疼嗎?”她就捧着臉梨花帶雨:“好疼的。”
江銜怒火中燒,池小淺的腦震盪這好不容易纔養好了點,哪裡禁得住武燕那樣凌厲的兩巴掌。於是他擡起眼盯着武燕,聲音裡夾着冰渣:“誰讓你進來的。”
“我……”
“你再碰她一下試試。她是我的人了,你見到她,最好恭恭敬敬的,否則別怪我不念情分。”江銜的維護姿態那麼明顯,武燕薰紅了眼,“她算什麼東西值得你這麼待她,我跟着你多少年了,還不如這個小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