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胡紅杏送回了家,胡小萌像一個孩子一樣跑了出去,正好迎上了那個貨郎!
手裡捏了兩銅板,站在了他的面前。
貨郎姓張,長年遊走在福安縣各個村子之間!
“胡家丫頭,上次你不是說那個綁頭髮的綾子你稀罕嗎,這次我帶了來,要不要跟你娘說說……”
張貨郎便將一條粉紅的綾子拿了出來,胡小萌差一點樂抽了,哎呀,雖然這色挺好看的,可要是真綁自己頭上,噗,怎麼有一種天山童姥的趕腳膈!
不過,相信小四會稀罕!
“嗯,我要!”胡小萌一邊說一邊將兩銅板遞給了他,“我娘下地去了,知道你今天會來,就給了我錢,不過,我娘還讓我問你,上次你帶來的那種木簪還有嗎?”
這不是張春枝讓問的,到是胡小萌原身的記憶值。
從最開始的迷迷糊糊到現在清清楚楚,反而讓胡小萌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原來的胡小花,似乎就是做了一個到異世轉一圈的夢而以!
那木簪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就是那次他來的時候,就剩兩支了,別人買去一枝,張春枝就將最後那個拿到了手裡,很稀罕卻又猶豫着,畢竟是要花錢的,結果三嬸子剛從家裡借了錢出去,倒是將那簪子給搶去了!
張春枝便一直唸叨着!
“哦,那種木簪一直都沒有,不過,你看這個可以嗎?”張貨郎拿了一枝銅簪,胡小萌便搖了頭。
這玩意,要麼咱就是窮人家,買根木的,要麼咱就真有錢,帶金帶銀,這銅的,會掉鏽不說,還很重,這色澤也不好看!
他嘆了一口氣,“那好吧,那木簪我會再留意的。唉,天越來越熱了,大家都下地幹活去了……”
張貨郎便將擔子提起來了,走到一邊的樹下坐了下去!
只要到了農忙他的生意便一落千丈了,唉!
“農忙的季節嘛,當然都下地去了。不過,有個差事給你做,還有銀子賺,你要不要做一下?”胡小萌便坐到了他的旁邊,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她的眼睛裡卻閃冷光!
“什麼事?”張貨郎看着她笑了一下,這丫頭是不是聽說書的聽多了?
胡小萌卻是扔了半吊錢給她,五十紋!
之前,胡小萌以爲這錢很多,後來才弄明白,一大吊是一千紋,等於一兩銀子,之前問胡鐵柱,他說半吊,其實是指小吊的!那個時候剛來,也沒研究明白這裡銀錢的概念,現在纔算是有點通路了!
“拿着這些去一趟古城村,就去那老石家門口,你就嚷嚷着石安平被抓進了大牢,直到看到杜十月爲止,就說是城裡人託你捎回的口信!”
“這這這……”張貨郎都有點傻了,這丫頭是不是從家裡偷的錢?
“你那是什麼眼神?這錢是正兒八經來的,我爹我娘都知道的,不然,我上哪給你這麼多!”
胡小萌瞪了他一眼,隨後撿了個樹枝在地上畫圈圈!“誒,你現在一天也賺不上這五十個大子吧?如今只是跑趟腿,還可以早些收工回家多好!”
張貨郎那叫一個心動啊,畢竟沒人會嫌錢燙手!可關鍵是這丫頭是胡鐵柱的丫頭,你說這要是旁人,他拿着也就跑了,可胡鐵柱那人吧,他爲人極好,他若是拿了,總覺得這良心上有點難安!
“丫頭啊,你爹賺錢不容易,要不,我,我就拿你十紋吧,我就給你走一趟……”
“這錢你就安心拿着吧,保證我爹我娘不會怪你。你呢,也當是幫個忙啊,因爲那石安平是真的進了大牢!”
胡小萌自是知道他糾結在哪!
所以,向他保證着!
張貨郎咬咬牙,真拿?看着那丫頭一臉的真誠,那就拿了!反正大不了,這半年他不來這梨樹屯了!
“行,我這就去!”
“嗯,當然了,你要是不把這消息捎給杜十月,相信我抓到你的時候,指定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胡小萌笑眯了眼,那張貨郎心裡便是一突,哎呀,今兒是遇上鬼了嗎,這丫頭,這丫頭有點嚇人!
他點了頭,挑着他的擔子要走,想了想又站住了,“丫頭,有件事,我想你們家聽了應該會很高興……”
“什麼?”
“那個,我其實是從古城村過來的,我聽說,那杜十月最近些日子挺忙的,那老石家天天迎來送往挺多男人,而且石子光那花銀子一點不在乎,聽說在城裡吃喝嫖賭的……”
常年遊走在幾個村子的人,幾乎跟各村裡的人都挺熟悉的,更不要說,石子光他們家做事一向不要臉,想不知道也難!
“咳咳咳!!你是說,那杜十月被逼着接客?賺錢來養活老石家那對噁心的母子?”
胡小萌差一點嗆到,哎瑪,那娘倆還能不能再噁心點呢!
不過,想也是,杜十月在老石子白吃白喝了這麼多年,又白給她養了個兒子,如今東窗事發,以那對母子睚眥必報的心性,能饒了那杜十月纔怪!
現如今大姑不在家,老石家想生存,她杜十月便得出力!只是,這力出的,估計那杜十月的褲子都穿不上了吧……
胡小萌在神遊,張貨郎已挑着擔子走遠了!
等胡小萌從臆想中回過神來,都快到晌午。
趕緊跑幾步回了家,小臉通紅的,看着胡紅杏在竈間做飯,拉了她回了屋子,“大姑,老爹,告訴你們一件事……”
“慢慢說,看你喘的……我去給你倒水……”胡紅杏撫了撫她的背便將桌子上的水往碗裡倒去。
“那個,我聽說,杜十月在老石家被逼着接客賺錢呢……”
“咣噹!”胡紅杏剛端起來的水碗便摔到了地上!
“丫頭,你聽誰說的?”胡鐵柱撇了他姐一眼,希望她看的清一些!
“張貨郎說的。因爲我給了他半吊錢,讓他去給杜十月送信,說石安平進大牢了,他告訴我的,他說老石家現在天天迎來送往的全是各種各樣的男人,還有那石子光就在城裡花天酒地,吃喝嫖賭……大姑你今天遇上他,他跟你要銀子,估計是他賭光了吧?”
聽着這話,胡紅杏卻是生生的打了冷戰,如果自己回了那個家,會不會……她不敢再想,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侄女要給那杜十月送信?
胡小萌接着道,“其實呢,我只是想要杜十月跟他們家鬧翻而以,你們想啊,那是她兒子,她能就這麼讓她兒子進了大牢嗎,她自然會想辦法去各處遊走,說不定,還就找到石安平的親爹了,相信,石子光那腦袋上的綠毛都長到腳了,不過,我沒有想到他根本不在乎,也許是因爲她是妾?可也不向,畢竟那石家母子都稀罕錢,萬一喜歡上了這條路,等我大姑回了家……”
“小小小花,你別說……”胡紅杏嘴都跟着直哆嗦!
嚇的!
胡小萌心裡偷笑,以胡紅杏的性子,打死她,她也不可能跟石子光和離的,只是現如今有這麼一出,那可就不一樣了!
只是胡鐵柱的眉頭卻是一直沒有鬆開,“大姐,現在小花讓人捎了信回去,想必那杜十月一定會跑,那我就有些擔心,萬一那石子光來哄你了咋辦?別的幾句好話被他哄回了家,咱們被打不要緊,可若是被他逼着做了那皮肉生意……”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就是去做姑子我也不要去做那皮肉生意!”胡紅杏額頭上都見汗了!足見她是真的嚇的不輕!
胡鐵柱又道,“可是大姐,在名義上,你還是他的媳婦,他來接你回家,你不回,總歸是說不過去的……”
胡小萌突然發現,她老爹似乎也不是真的那麼白蓮花啊,原來他也有腦子!
胡紅杏自然明白鬍鐵柱的話,可就是因爲明白所以啊,她才更加害怕,這都快穿上單衣的天了,她卻感覺到了陣陣的寒意,忍不住的雙手在胳膊上來回搓着!
“大姐,我跟縣裡鏢局的當家的還算是熟,不然,咱們求他幫幫忙,咱們跟他和離了吧!”
胡小萌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胡鐵柱會贊成胡紅杏和離。
畢竟,古人的腦子裡有個強烈的意識就是一女不侍二夫!
若是丈夫死了,你就是守活寡住在婆家,也沒有人說你一個不字,而這就是所謂的烈女,像白素衣那樣的。
如果你想改嫁,那就跟被夫家退貨的女人一樣,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實在受不了了,要麼你出家當姑子,要麼你一尺白綾自盡了事。
而這就是封建思想下,女人們的可悲之處!
所以胡紅杏她不想回家被逼着接客,可是和離,她也沒有那個勇氣。而這兩個字,這兩日常常出現在她的耳邊,她默了,慢慢的起身走出臥房去了竈間繼續做飯……
胡小萌肩膀一動,“老爹,你怎麼會贊成大姑和離,那樣大姑的後半生怎麼辦?更不要說會被人在背後說閒話的。”
胡鐵柱嘆了一下,眼睛便紅了!
“小花啊,你大姑命苦,本來應該有一個好姻緣,可惜卻是折了……”
胡小萌便愣了一下,“爲什麼呢?”
胡鐵住大喘了一口氣,纔開口說了起來。
當年十六歲的胡紅杏,跟里長家十五歲的兒子王長遠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是差在郭氏最後點頭的份上,結果卻是出了差子。
那天王長遠進了深山運氣好,打了頭野豬回來,屯子裡一下就轟動了,自然的里長家裡便請了客。
可是郭氏很生氣,因爲王長遠送到家裡的肉很少。可是她也不想一想,一村子人吃一頭豬,能給留她下幾塊肉已經不容易了,她卻還在挑三撿四,這塊小了、這塊肥了、這塊太瘦……
所以,更不要說給王長遠好臉色看了,還總是念叨着說誰家誰家上.門來提親了,誰家誰家拿了多少多少的聘禮!
王長遠自然是急了,那哪行啊,便求了郭氏,說他一定打一頭又肥又大的野豬,求她別將紅杏許給別人!
之後王長遠便跑進了山裡。
胡家老爺子就是一老好人,他哪裡能放心讓他一人去,便跟了上去,結果野豬沒遇上,卻是碰上了狼羣。
王長遠是豁出命了將胡老爹推了出去,可是自己卻被狼羣圍住,摔到了山底下,當場斃命!
結果里長家裡白髮人送了黑髮人,胡老爺子又因此摔斷了一雙腿,至今還躺在炕上呢!
那個時候,一是胡紅杏傷心,再一個也是因爲沒有錢給胡老爺子醫腿,正巧石家上.門提親,郭氏便應下了,自然的,就像是老石太太嚷嚷的,她拿了二兩銀子!
所以那可憐的胡紅杏就被那個毫無人性的娘給賣了!
連王長遠那頭七都沒過!
胡紅杏如行屍走肉,而她又是長姐,一直照顧着幾個弟,所以就算是比她小一歲的大弟弟胡鐵漢,也一向依懶着她。
更不要說石家的名聲並不好,胡鐵漢死求活求不要她嫁,可是胡紅杏就像一個死人一樣無動於衷,哪怕那天大雨一直下個停,胡鐵漢就那麼在大雨裡整整跪了一夜,可第二天,她還是上了花轎,她嫁了!
胡鐵漢爲此一病不起,病好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從此對胡紅杏不提不念,像不認識這麼一個人一樣!
聽完胡鐵柱的話,胡小萌心道,這一切怪誰,還不是郭氏的自私!
她對自己的女兒都這麼冷血,也難怪不待見自己幾個孫女了!
現在想一想那天在家裡撒潑,見了里長有些怕,估計心裡也有內疚在吧!
眉頭微蹙,“那大姑後來是怎麼活過來的?”
“唉,後來是因爲你大姑懷孕了,纔想通了……只是可惜了,那孩子沒能活下來啊……”胡鐵柱嘆了一下,“唉,你大姑命苦啊,我就在想,若是她離了那老石家,我們家也不差她一口飯吃你說是不是……”
“老爹,這事你便不用操心了,現在只要我大姑她肯點頭,便馬上就能跟石子光和離!”胡小萌便將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胡鐵柱。
胡鐵柱兩眼通紅,“要是有縣太爺做主,那就是在好不過了……”
“咣噹……嘩啦啦……”這父女兩個在說話,卻聽到竈間傳來了聲音,胡小萌忙跑了過去。
而炕上,胡鐵柱將便手放在小六的身上,以防止她受驚!
這娃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天一天也沒個叫聲,要不是她餓了拉了會叫上兩聲,大多時候,都被大家給忽略了!
沒辦法,太安靜了!
胡小萌跑過去,卻看到胡紅杏一身是水,想起來,卻因爲地上滑,反而又摔了下去。
褲子上更是染上了幾塊紅色。
“大姑……”
胡小萌忙上前,托起她一側的胳膊,另一邊,她扶着案板,這才站了起來。
“這條腿啊,真真是做什麼也不成了……”
胡紅杏懊惱的在她那條殘腿上捶了一下。
“大姑,你先去換衣服吧,這裡我來弄……”
胡小萌把她送出去,看着她瘸瘸的拐向了廁所,眉頭便微微的收了一下,因爲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貌似再過幾年,她也有長大的那一天,然後她也會來月經……
這兩天她看到胡紅往一條布袋裡面灌竈坑裡的柴火灰,然後胡小萌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老天,本來做女人的煩惱就已經很多了,可是月經卻是伴隨一個女性大半輩子的夥伴,如果沒有小翅膀,就用這些柴火灰……
“不要!”胡小萌猛的大喊了一聲。
正好胡紅杏走了出來,“小花,你怎麼了?”
胡小萌看着她,想來,她已經清理好了,可是,那個會舒服嗎?
“沒,那個大姑,一會咱們去一下城裡吧,我看你臉色還不是很好,找大夫給你抓點藥……”
此時的胡小萌已經冷靜下來了,有了個初初的朦朧想法,不過,卻得去白素衣那裡才行!
“不用了,過幾天我就好了……”胡紅杏臉上現出一抹紅暈,一垂頭看到褲子上染的血跡忙道,“我,我進屋一下……”
胡小萌收了心神,轉身回了竈間,將飯菜熱一下,院子裡便傳來了胡漫柔的聲音。
“小三兒,飯好了嗎,娘說她跟大姐在地裡抓蟲子,讓我給飯送過去……”
“怎麼了,地裡的菜長蟲子了嗎?”
胡小萌探頭問道。
奸二便跟了進來,“是啊,小白菜的葉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蟲眼兒,前兩天娘還說,今年白菜長的挺好的,因爲先打了大蒜水,所以沒生蜜蟲,可是這才幾天啊,也不知道是什麼蟲子,又長出來了,唉……而且不只是咱們家的,別人家的也都是,娘都哭了,說今年春天沒菜吃了……”
在農村,白菜是家裡常用的蔬菜,春一茬,長的不大,正好夠吃,到了七月初,便撥下來,重新種秋菜,以備過冬食用!
胡小萌聽後略安了心,應該還是可以對付的。畢竟這種沒有農藥的青菜,想不生蟲子太難了!
將飯菜裝好,然後又收拾了放到炕上,由胡紅杏看着小四小五照看胡鐵柱吃飯,她便跟奸二往大地跑去!
離着屯子也不算太遠,到了地頭,果然,大家都唉聲嘆氣的,有的到也是坐在地頭上,開始吃飯,可自然是食不知味!
“娘,大姐,來吃飯!”胡小萌將兩人喊回來,她卻下了地,蹲在地裡看着手裡巴掌高的白菜,大小不一的洞洞讓她眉頭皺了起來……實在是太多了,這一顆顆的白菜快被蟲子吃光了!
“唉,看來今年又是個瞎年頭了……”
錢大娘捱了過來,手裡是喬面餑餑,張春枝便將盆裡的湯倒了一碗遞給她,“唉,過了冬以爲終於可以吃上菜了,這會又長了蟲子,今年可怎麼過啊……”
胡小萌擡頭看了看這片地,卻全是一水的白菜,眉頭便打了結,難道年復一年,這裡的人都只吃白菜嗎?
不知道種些別的?
不過,眼下卻是要先將這批蟲子去掉才行,而她記得上大學的時候,老教授說,爲了吃到純綠色的青菜,生了蟲子可以用辣椒水當農藥來用。
後來,她自己也嘗試過,效果還可以,只是現在蟲子自然是大面積生長了,不知道會不會還來得急!
於是起身,回到地頭,“娘,家裡有沒有幹辣椒?”
“好像去年曬的還有一些,你要做什麼?”張春枝回了一句。
“當然是拿來煮那無敵辣椒水咯!之後澆到菜上,三天一次,三次後,這些蟲子應該會全部死掉!”
胡小萌因爲蟲子量太大,所以把澆水的間隔時間給縮短了!
張春枝像不認識她一樣愣愣的看着,錢大娘的餑餑也不吃了,好半天才道,“丫頭,你聽誰說的?”
“啊?哦,那個,不是前兩天進城了嗎,正好聽到學堂裡夫子說了幾句,呵呵,呵呵……”
胡小萌傻兮兮的笑着,“那個,我看了下,每家有一斤的幹辣椒就夠用了,用大鍋熬個四五鍋水,涼透後放到一起,然後拿來澆這些菜……”
“要是夫子說的,那自然是沒錯了,春枝,你家辣椒夠不,我那去年曬了挺多,我給你拿一些。得,鐵柱那身子骨也不行,你就是燒了水也拿不到地裡,我看啊還是我一起中以怎麼說我們家男人多,力氣大……老錢頭,快點過來……誒那個大家快點過來,有好法子了,有好法子了,人家夫子給的法子啊……”
張春枝倒是知道她進了城,可就真的那麼巧碰上了,別是這孩子胡扯的吧?再害大家白高興一場可不好。
於是拉了她一把,“你說真的?”
雙眼自是凌厲,臉上也沒有了和謁的笑。
胡小萌小肩膀一動,很認真的回道,“難道你有好法子?”
“死丫頭,你當這是過家家酒嗎,弄不好,大家都沒得吃,咱們可賠不起……”
張春枝氣的臉都有點紅了,做勢要削她一巴掌!
胡小萌看着她那樣,卻笑了,覺得特親切,這纔是一個當孃的該做的吧,孩子不對,激了削了你兩巴掌,說你兩句,總比那不言不語不理你強吧!
於是摟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臉上吧嘰親了一下,“放心吧,保證水到蟲除!”
兩輩子啊,她胡小萌還是頭一回覺得一個娘應該這麼當纔對,瞧瞧,張春枝被自己親了一下,還給親臉紅了!張春枝能不臉紅嗎?
她此時的心裡別提有多矛盾了,一面覺得臊的晃,一面又覺得特舒服,所以,伸手捂了臉,就那麼看着笑的眼睛都快眯到了一起的丫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錢大娘的嗓門大,動作也快,一轉眼的工夫整片地裡的村民全往家跑去,連飯都不吃了!
錢大娘有四個兒子,大的十八,小的十二,都是個頂個的幹活好手,大小夥子力氣也大,倒是先一步回了家,便撿了二斤幹辣椒,兄弟四個便忙活上了!
所以當錢大娘和張春枝回了家後,第一鍋都燒好了!
張春枝自然也沒有閒着,將家裡的鍋也點了起來,結果就是本來打算進城的胡小萌,被大家拉着在地裡忙活了一下午,因爲只有她“聽”到那夫子的話,所以,她就負責指導大家了!
當太陽落到了山下,澆完辣椒水的村民們樂了!
這玩意好使啊,竟然看到有小綠蟲子從菜葉上掉了下來!
這一高興不要緊,實在的村民便將胡小萌拋了起來,一拋三尺高!
“喲呼……喲呼……”
“呵呵……呵呵……”
胡小萌傻呵呵的笑着,其實心裡直想罵娘哩,因爲她恐高!
可是面對這些村民們的熱情,她卻毛也沒說出一句,她憋着!
錢大娘那大兒子錢洪富,直接從衆人手裡將胡小萌掠了過來,扔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向前跑去!
身後是衆人的起鬨聲!
而胡小萌的臉都快紅成那被燒的鍋底了,哎瑪太要命了,怎麼就騎到人家大小夥子的脖子上了,哎瑪,哎瑪,臊死了!
這會她倒是忘了她恐高了!
回了家,胡小萌那小腳還飄飄悠悠,有點打顫!
吃晚飯的時候,張春枝就將今天發生的事,說給胡鐵柱聽,胡鐵柱一邊聽一邊點頭,“唉,咱家就是沒錢,不然過兩年,小五也該進學堂了!”
胡小萌一聽不樂意了,哦,小五進學堂,那小四呢,將來小六呢,還真要做那種無才便是德的女子嗎?
所以放下了筷子,“老爹,不管家裡有錢沒錢,你這種觀念就是錯的!”
張春枝在喂胡鐵柱吃吃,胡鐵柱聽了她的話便轉了頭,“怎麼錯了?”
“小五是過兩年要進學堂,可是小四呢?二姐和大姐呢?都不用學什麼嗎,難道你們希望她們將來都跟您和娘一樣,守着那三畝地,過一輩子?”
胡鐵柱便看了一眼張春枝,包括胡紅杏都愣住了,沒聽誰家說有丫頭去學堂的啊?
胡鐵柱突然笑了,“說了大家,你呢?”
“我……我……”胡小萌是從來沒想過去上這古代的學堂!
畢竟華夏五千年的文化,她雖然不能說拎出孔.子背出老.子,至少這五千年文化的概念性東西她還是懂得的。
可是,被胡鐵柱這麼一問,一時間胡小萌臉便紅了,貌似自己說了那麼大一堆,在別人的耳中,還就好像是自己要去上學堂一樣!
哎呀,真是的,總是忘了自己其實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小花想上學?”
張春枝眉頭微微的蹙了一下,那些銀票她留下一張給胡鐵柱看抓藥用的,其它的都被她裝罈子裡埋了起來了,想給兒子將來娶媳婦用,再加上幾個丫頭出嫁的陪嫁,相信到了婆家也不會太受人家白眼的,可是,要是幾個孩子去上學……
她還真沒想過!
胡小萌搖了搖頭,“我其實不用去也明白很多,我好像做了個夢,夢裡我從這麼大長到了這麼大,我看到了許多許多的夫子,我也學到了許多許多的東西……”胡小萌伸手比了一下這麼小的自己,又比了一下長大的她,最後看向張春枝,“娘,其實今天那法子不是我聽城裡學堂夫子說的,是我夢裡的夫子教的……”
張春枝手裡的勺子,“啪”掉炕上了!“你你你你這孩子是不是被什麼魔了……怎麼說起了胡話?”
張春枝嚇的臉都白了,忙伸手摸向她的額頭。
胡小萌嘆了一下,“算了,我吃飽了,老爹,你們慢慢吃……”
出了自家大門,看着天空中那閃閃發亮的星星和月亮,唉,無人理解啊,無人理解,這種寂寞自是可想而知的!
胡小萌踢着石子,走在小路上,可當她擡頭的時候,纔看到,竟然走到了石頭家!
看着屋子裡映出來的燈光,胡小萌突然想起一件事,貌似,那歐陽老頭消失了一天……
擡腳走了進去,纔看到石頭沉着小臉跪在屋子裡,而楊嬸子卻坐在炕邊抹眼淚!桌子上的飯菜更是一口沒動!
“嬸子,你怎麼了?”胡小萌忙拿了她胸口的帕子,抹去她靜靜流下的淚水。
楊氏卻是笑了一下,“沒事,花來了,吃飯了沒有……沒吃在這一塊吃……”
“嬸子,我吃過了,只是,有什麼事讓您這麼難過,寧肯看着石頭這麼跪着?也不讓他起來,您不是一向最疼他的嗎?”
楊氏聽了一怔,“小花,石頭拜師的事,你知道嗎?”
“啊?您不是同意了嗎?昨天晚上,我們要跟您說,您不是說明白也贊成嗎?”胡小萌心道,難道楊氏是因爲石頭學武而不高興嗎?
“我,我,我以爲是別的事……可是小花,你就同意他學武,將來,將來……”楊氏是靦腆型的,腦子裡有太多的東西,卻是沒有辦法說出來,那樣會掉腦袋的,所以一時間倒有些急了!
“嬸子,學武,只是強身健體,又不會讓他走上歪路,嬸子這是怕什麼呢?”
“我怕他長大了,學精了,離開了我……”
“嬸子,兒行千里母擔憂,可也不能因爲擔憂就將兒子綁在身邊,我想嬸子也希望他快樂,他有出息,更不要說,石頭他其實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我想您就是再攔着,他還是會跟着歐陽老頭學習的吧……”
胡小萌突然間感覺到楊氏的身子僵了一下,難道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嗎?“你剛剛說,他跟誰學武?”楊氏便看着小萌,眼裡一片認真!
“歐陽老頭啊,就是纔在我們家邊上蓋房子的那個……對了,石頭,你師父呢?”
“師父說他臨時有事,先回一趟城裡過兩天回來,要我告訴你一下,可我只顧着跟我娘道歉了,我尋思一會再去你家……”
石頭這孩子是挺撅的,他認準了這條道,他就要走下去!
而這一點,楊氏自是知道,也是因爲知道這孩子做事他還有些主見,也明白事非,倒也不攔着他幹什麼,可是拜師這件事……
歐陽……是天意嗎?
楊氏看着石頭,又看了看胡小萌,不管是不是天意,有件事她是必須要做的,而且她也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從來很有主意的兒子,竟然會跟這丫頭一起商量起事來了,而這不外乎是一個好事,更不要說,她還發現,這丫頭她竟然能震的住這個像泥秋一樣的兒子!
……
一大早的,胡小萌便駕上了馬車,拉着胡紅杏進城了。
自然,少不了奸二做陪!
恆仁堂
恆仁堂一開門,那錢掌櫃就看到門外,笑的跟朵花一樣的胡小萌,那句:我感謝您八輩祖宗……頓時在腦中響起,錢掌櫃是生生的打了個哆嗦!
“你怎麼又來了?”
“呵呵,想您老了唄,您老最近身體可好?”胡小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夥計們是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自家掌櫃好像挺悚這丫頭,一個個便也跟着小心伺候着!
就連那當日告訴她回家籌那百八十兩銀子的小子,也點頭哈腰的。
錢掌櫃的兩道眉毛都快擰成一道了,而胡小萌卻是伸手在他面前搖了搖,“別皺了,再皺,您這兩條眉毛就成一條了,哈,不知道的還以爲您老有啥特殊癖好,弄條毛毛蟲在腦門上!”
“死丫頭,你給我住口,聽你說話我會短壽十年,給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錢掌櫃巴拉下她的小手,冷冷的轉過了臉,可是眼裡卻閃過了笑意!
其實胡小萌在第二次來拿藥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件事,那便是這錢掌櫃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主。最主要的還是第一次,她一着急不是說了感謝人家八輩祖宗嗎,當時錢掌櫃是震驚的,可是她卻眼尖的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除了震驚之外的喜色,所以,第二次,她更是大膽與他開玩笑,到現在,她覺得逗這老頭挺好玩的!
“那個啥,我大姑身子太弱,您老給調調唄,當然了,銀子會付,畢竟在這福安縣裡,也只有您老的醫術是最高的,您要是調不好,還真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嘿嘿……”
胡小萌回身就拉過了胡紅杏,胡紅杏都跟傻了一樣,她侄女真的像她娘說的那樣,被什麼魔了吧,你瞧瞧她都說了什麼話啊?也不怕得罪人家大夫?
錢掌櫃冷冷的哼了一聲,卻是拿了帕子放到胡紅杏的腕上,把起了脈!
胡漫柔看着胡小萌,眼睛裡都開始冒星星眼了,哎呀,她妹妹真是厲害啊,她也得學學,不能總被別人欺負才行!
錢掌櫃一邊把胡紅杏的脈一邊皺眉,隨後又看了看她的臉色,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去一邊開了方了!
胡小萌湊了過去,“問題大不大?”
而此時的胡小萌哪裡還有剛剛的嬉笑,卻是一臉的認真!
錢掌櫃瞪她一眼,“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唉,底子太差,這半輩子過去了,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疼着,即便是千年人蔘萬年靈芝也不好用了嘍,不過,要是從現在開始,好好的保護着,調理着,三年兩年之後也會緩解,生個孩子的問題還是不大的……”
錢掌櫃低頭碎碎念,聲音不大正好可以讓胡小萌聽到,胡小萌便樂了,呵呵……
胡紅杏堅持自己給錢,便拎了藥向外走去。
“大姑,錢掌櫃說你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只要按時吃藥,注意保暖防涼,以後想生個孩子都是可以的……”
“哎呀!”
卻是胡紅杏聽到她的話一時沒注意撞進了人家的懷裡!
滿滿的男性味道,讓她一時間晃了神,傻傻的看着那張臉,連呼吸都忘了!
PS:各位妞好給力,謝謝乃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