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父親終於從公司回來,見到了沈珩和阿姨交談甚歡的場景之後,眼睛不滿地眯了起來,眉頭緊鎖着命令道,“沈珩,跟我過來。”說完,直接往書房走去。
沈珩彷彿很是高興一樣地臉上掛着微笑跟着父親去了書房,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這讓我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餘賢。看着阿姨臉上掛着滿意地微笑,和沈珩剛纔談的很好的樣子,我將裝着那份資料的包包不着痕跡地往臂彎裡收了一下,然後拿出了戶口本還給了阿姨。
還是慶幸沈珩沒有在別人的父母面前直接談起這個問題,不然阿姨可能要更加擔心。
“阿姨,這個先還給你,我想問你下家裡有沒有房間的備用鑰匙啊?”我將戶口本遞給了阿姨,又問道。
“你要備用鑰匙幹什麼?”阿姨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緊張地抿了抿嘴脣,又開始扯着理由,“我哥今天可能要住在這裡,剛剛我去找了間客房準備讓給他睡,發現門鎖住了,所以問你要一下鑰匙,開一下門。而且到時候萬一反應不太好又鎖住了也好解鎖。”撒謊的能力倒是也越來越高超了。
阿姨聽了之後彷彿是覺得有道理,把鑰匙給我了。
“我覺得你哥哥挺不錯的,比我們家小賢要好很多,以前也一定很疼你吧。剛剛和我聊天的時候三句話都離不了你小時候,肯定和你很親密吧。”阿姨臉上的溫柔的笑容已經融化了我,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可以讓我的臉黑成墨水。
沈珩說的話那是真的啊,完全是爲了在阿姨面前離間我們現在的關係好麼!倒是也沒看出來,沈珩現在竟然變得這麼齷齪了,實在是可氣。我皺了一下眉頭,見阿姨的確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就也不打算讓阿姨知道這種東西,點點頭說道,“還行吧,現在都已經分隔兩地能有多親密,都是小時候的事情罷了。我先上樓了。”
“小時候天真爛漫才能培養出更深的感情,是以後誰都比不過的。”阿姨笑道,這句話在我聽來卻有些深意。但是那時候卻沒有多想,揮揮手就上樓了。隨便找了一個最裡面的客房開了門,打算讓沈珩睡這裡,也省的礙着我。
然後探出頭來看看下面阿姨已經進了廚房,我就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餘賢的門口,按了一下門把手,果不其然是鎖住了。還好我機智,將鑰匙掏出來,直接開了鎖,進去之後就關上了門,生怕有人進來,也怕餘賢會不高興把我趕出去。
房間裡一片黑暗,講道理現在也沒有多晚,太陽應該也還在,轉眼一看就發下餘賢已經把窗簾給拉上了。他一個人坐在穿上,沒有任何光,房間裡幾乎不能看見什麼東西,我隱隱約約地看見了餘賢那坐在牀上蜷縮着的影子,心裡一痛,疾步走了過去。
他就這麼坐在牀上,什麼也不做,深褐色的眼睛就這樣沒有聚焦地看着前方,彷彿是在發呆,但是這樣的情景卻讓我更加心痛。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慢慢地爬上牀,看見他仍舊一動不動,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我從後面抱住了他,緊緊地抱住他,只希望能給他一些溫暖。
“對不起。”我小聲說道,儘量避免自己啜泣着的聲音讓餘賢聽到了有任何一點的不舒服。
“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吧。”餘賢猶豫了片刻,嘆了一口氣,將我的手慢慢地拉了下來,這樣說道。落寞的口氣和哀求一般的姿態讓我整個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疼。我無奈,只能下了牀,一步一步地朝門口走去。
“對了,我媽知道這件事了麼?”餘賢突然開口問道。
我一愣,轉過頭去,努力地擺手,“沒有,我沒讓她知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有些擔心地看着餘賢。
餘賢點點頭,我感覺到他送了一口氣,“那就好。到時候再看吧。”
“我,我等會兒幫你把飯送上來。你到時候別忘記吃藥。”我的腦子裡回想起了醫生給我的那份資料,這樣叮囑完了之後,餘賢卻沒有說話。不管餘賢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我還是心裡決定了要幫助餘賢,輕輕地走了出去關上門,我儘量給他一個自己的世界。
出門的時候,沈珩和父親正好從書房裡出來。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反正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正好,來來,都來吃飯了。”阿姨在下面一無所知地招呼着,見我的旁邊沒有餘賢,便皺起了眉頭小聲嘟囔着,“小賢最近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怪里怪氣的?”
我心中雖有不滿,但是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他馬上就要高三了,最近要好好努力抓緊時間,別人都在玩他當然要握住機會了。阿姨就別操心了,我先幫他把飯菜送上去吧。對了,我也在房間裡面吃。”轉了轉眼珠子,我還是覺得餘賢身邊需要一個人陪着他。
“瓊瓊,我難得回來一次,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頓飯麼?”沈珩溫柔地笑着,彷彿只是開一個玩笑而已,但是在我看來卻是惡意地想讓餘賢一個人呆在樓上。這我心裡當然不舒服,直接牛過了頭去。
“有的是機會一次吃飯,也不差這一次。”我冷漠道,拾綴了幾個菜就把兩碗飯準備端到樓上去。
父親擰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我就要上樓的時候卻突然說道,“瓊瓊,你不是一直和哥哥關係很好的麼,今天怎麼回事?吃頓飯都願意了?”意思明晃晃的就是讓我留下來吃頓飯。
我一愣,轉頭驚訝地看向父親,不明白他今天是怎麼回事。明明在我和餘賢之間他一直偏向的是餘賢,在我和沈珩之間,他更照顧的也是我,爲什麼餘賢和沈珩之間他就偏向了沈珩?!平日裡也不是看不出來,餘賢對我的付出比對沈珩的要多出多少倍?!
“是啊瓊瓊,你哥哥大老遠過來一趟也不容易,一起吃頓飯麼。這個我給餘賢送上去就行了。”阿姨也好心地想要接過我手中的飯,這意思明顯就是讓我們這“原本的一家人”吃一頓飯。
憑什麼?我的心裡就是這麼一個想法。
“你們如果非要我坐在這裡吃飯的,我就不吃了,要麼就放我上去,我和餘賢一起吃。”我將兩隻碗狠狠地往桌上一放,語氣裡透露了一股原本的囂張與不顧一切的意思,讓三個人的臉色齊齊都不太好了。
“行了,果然啊,有了別的哥哥就不要親哥哥了。”沈珩苦笑着撫了撫額頭,擺擺手意思就是讓我上去。
我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沈珩,眯了眯眼睛,乘了他的意思往樓上走去。這下子倒是終於沒有人再阻止我了。
我小心翼翼地開了一條門縫兒,餘賢的房間裡終於有了些光亮,是寫字檯上的檯燈光芒。但是餘賢仍舊是呆呆的一個人,看着桌子上的卷子發着呆。我抿了抿嘴脣,說道,“吃飯了,我跟你一起吃,不介意開下燈吧?”
“嗯。”餘賢的話很是簡單,雖然一個回答也並不需要多少個字,但是讓我聽了莫名覺得有些無力。
開了燈,整個房間都敞亮了起來。
我端着飯菜走過去,將餘賢寫字檯上的卷子抽走,放下了碗筷,“先吃飯吧。”
餘賢點點頭,沒有做聲,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一句話都不說的沉默樣子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尷尬是有的,但是更多的還是對他的愧疚。我無法,只能也跟着拿起筷子開始吃。
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的飯菜明明異常的可口,我還特地挑了幾樣餘賢喜歡吃的東西上來,但是他吃了沒有三口,筷子就停在了空中。他一副好像噎着的模樣,嘴角抽搐着,彷彿在決定要不要吃。我愣愣地看着他,餘賢卻在下一秒直接衝進了衛生間!
“砰”的一聲巨大的砸門響聲,示意我不要進去。
“嘔。”然而裡面卻傳來了餘賢不斷地嘔吐的聲音。我焦急地在門口等待着,門卻始終沒開。最終還是因爲太過擔心的原因,我開了門,餘賢的身上已經全部溼了,不知道是被噴頭衝過的還是身上的汗。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眼睛只是開了一條縫兒看着我,也不說話,就這麼靠在牆上。
我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不知道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麼辦,只能看着餘賢。然而餘賢沒有說話,感覺好像在休息,又彷彿只要再過幾分鐘就能睡着了的樣子,讓我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開了口,“你,要不要再吃......呃,喝點水?”吃飯估計是不太可能了,他現在吃什麼吐什麼的症狀在醫生的資料裡並沒有寫,只是有寫過會厭食。
原來已經這麼嚴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