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說中了心思,不由得哽咽一下,垂眸下來。韶逸對她束手無策。“我不會讓你去見他的。”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她又伸手去奪槍,卻見他將槍口猛然對準了自己的心窩,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你如果真的一意孤行,非要去見他,那我就開槍打死自己。小曼,做選擇吧。”
她狠狠愣住,不敢相信他說出的話。
她只不過是想去陪着那個男人,至少讓她看到他的臉。她真的太害怕了,冷子烈說過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裡閃現,就好像是他在交待遺言一樣。
韶逸依舊穩穩地開車,槍口始終對着自己,“小曼,我早就料到出了別墅後不會安寧,所以提前讓冷子晴坐着我的車走了大路,並且加派了兩輛車的保鏢跟隨,就是爲了讓她假扮你。可現在對方還是盯上了這輛車。如果我猜的沒錯,不是對方太過精明,就是我們這些人中有內應。你這麼不計後果地過去,肯定會讓冷子烈措手不及,他既然選擇將你留下來,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聽我的話,乖乖坐好別亂動。”
她攥緊手指,看着他臉上不曾有過的漠然神情,只好妥協。
韶逸不動聲色地按了按耳朵上彆着的耳機,輕聲吩咐了句什麼,繼而開始專注地開車。
這條小路又黑又長,前後的車越逼越近,直到把他們實實在在地夾到了中間。前方是一座跨江大橋,特別長,上面有許多來往的車輛,車流很密集。
他沉穩地將車頭朝反方向擺去,好像是不打算上橋似的,那幾輛車也跟着擺,卻忽然被他鑽了空子,一腳油門便從側面衝了出去,在坑坑窪窪的石子坡上劇烈顛簸,擦着大橋的護欄邊就紮了上去,最終四平八穩地開上了主幹道。
黎曼被顛得暈頭轉向。
韶逸狠狠踩下油門,轎車一頭扎進車海,在密集的車流中穿梭起來。
那些人顯然也不是吃
素的,在後面窮追不捨,估計是剛纔那一下將他們激怒了,這會兒更是拼了命地追,始終不落下。
“郜寧會在前方接應,待會兒我搶出時間放你下車,跟着他走,聽到了嗎?”他隨口說着,語氣輕得就像是以前在給她講故事似的,特別溫柔。
“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豁出性命,算我求你好嗎,別這樣。”她咬住下脣,忍了忍喉間泛出的腥苦味,卻最終還是忍不住,說,“我不值得。”
“稱呼改成了哥,連態度都變了,還真是世態炎涼。”他無所謂地笑起來,勾勾脣,手掌將方向盤握得更緊了些,說,“我這輩子就活了個你,什麼兄妹不兄妹,在我心裡根本什麼都不算。你要明白,讓我放棄的原因並不是世俗的眼光,而是你不愛我。我會一如既往地護你,所以不要再說這種話,我會心寒。”
他低低地笑,一如外面飛速而過的江景,燈火通明的地方都是一片光怪陸離,看上去很不真實。
是啊,兄妹又怎樣,如果真的相愛了,哪怕一輩子遭世人的唾棄也會愛下去。不結婚也要相守,沒有愛情的結晶也會誓死守護彼此。
可惜了,他的一片深情終究只是在唱獨角戲。
黎曼不作聲,迎面而過的車輛的前燈接二連三地照在她臉上,明明暗暗,閃得她眼睛有些發疼。
跨江大橋上的車輛紛紛躲避着他們,不知這些車在幹什麼,一路開得飛快,不知情的路人們還以爲是在拍電影,都駐足觀看起來。
這場面儼然就像是一場經典的飆車鏡頭,精彩絕倫,直讓人拍手叫好。
韶逸冷哼一聲,說:“他們也真敢跟上來,就不怕條子出動嗎?這麼大動靜,絕對逃不過那些人的眼睛。”
黎曼皺了皺眉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他:“實在不行,我們報警如何?冷子烈這就算是失蹤,他手上也沒有人命,做的生意也算正規,至少追究起來不會算到他頭上。
”
“你太天真了。”他苦笑着搖搖頭,覺得她簡直單純的可怕,“冷子烈在條子那裡的確沒什麼污點,可他們不是傻子,那麼多案子裡都能嗅到他的氣息,你覺得他們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嗎?報警沒有用的,除非以後冷子烈徹底洗白,否則永遠不要想這個辦法。”
她的指尖發涼,心懸了起來。
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而且似乎並不打算將他們逼上絕路,只是在引導他們去什麼地方。
韶逸自然也看得明白。
“看來待會兒有場惡戰。”他頹然地勾勾嘴角,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前面是鳳凰林,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她緊了緊手指。
鳳凰林是一座幽閉的山丘,三面臨海,漫山都是鳳凰木,火紅一片,特別漂亮。但那裡也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死亡之林,因爲地形複雜又偏僻,好多見不得光的交易都在那裡進行,常常會發生打鬥甚至於小型槍戰,由於大海特別容易毀屍滅跡,銷燬證據,所以條子整頓了好久都無果。
看來,這些人是想將他們逼到鳳凰林中去。
韶逸不再同她講話,握着方向盤的手已經被汗溼,飛馳在密集的車流當中是很耗費體力的一件事,他的眼睛已然有些發花了。
幾輛車就這麼在血管般複雜的道路上見縫插針,有幾次,黎曼都覺得車子要被疾風給掀翻,卻始終在臨界點被穩下來。
忽然,韶逸的手機振動幾下,他按了耳機的接聽鍵,還沒來得及詢問,裡面立刻傳來郜寧急促的聲音:“逸少,條子封路了,我們過不去!您手裡有槍,千萬不要開過來!”
他的眉頭驟然蹙起,眯着眼睛掃了下後視鏡,見那幾輛車仍舊緊追不捨,心裡暗罵一聲,知道現在也不能將槍丟出去,否則被監控拍到一定會更麻煩。
他緊了緊手指,眼神篤定,忽然將車飄了一下,似乎是想往人行道靠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