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潑墨般,給整座皇宮披上暗沉的外衣,森寒靜謐的大地無端給人一種徹骨疼的感覺。
奉天脩高大的身影獨立在清冷的大殿前,朝着龍座的九五至尊作禮,絲毫沒有一點闖進宮放肆的表現,整個人像是從冰水裡浸泡過似的,連眼神都是冰涼無情緒的。
衆臣下意識的落後一步,垂首不語。
冬祭不順,今年只怕更是難過了。
“啪。”
皇帝怒不可遏,面容有一絲隱忍的猙獰閃過,大掌下的梨花木桌子被拍得瑟瑟抖動。
怒火充刺着冰冷的大殿,衆臣呼吸一窒。
奉王,實在太過膽大包天了,連前太子都敢闖進中宮帶走,還用如此強硬的手段,實在是無法無天,根本不懼皇威。
“奉王,你將翊國皇室置於何地,將皇威看作何物?如此藐視皇室,你現在,是要來弒君嗎。”凜冽勾着憤怒的聲音驀地震響大殿。
衆臣心口一震,將頭顱壓得更低,生怕一個不慎就會被拉出去頂黑鍋。
奉天脩作揖,淡聲道:“有賊人慾要對三皇子不利,臣只不過是在奉皇后懿旨保護三皇子的安全,皇上將如此大的罪名按在臣頭上,實在難以擔當。”
“難以擔當?奉王當真只是想要保護這般簡單嗎?”皇帝的鷹眼微眯,發涼的聲音穿過冷空氣,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奉天脩垂首,“是。”
“既是如此,若三皇子出任何差池,唯你奉天脩是問。奉王,你可做得到護三皇子毫髮無傷。”皇權豈容你輕易踐踏,皇帝這回對奉王是有諸多不滿了。
藏在面具之後的墨眸慢慢擡起,薄脣輕啓:“可。”
蕭選鷹眸再度眯緊,捏緊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握緊,“希望奉愛卿能記得自個立過的誓,宋愛卿留下,餘者退。”
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捨棄,皇室的冷情到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臣等告退。”
衆臣如蒙大赦,暗抹着冷汗,垂着身子快速退出大殿。
宋隱顯然成了皇帝跟前的紅人,此次派他出南安大營一事,如今又被陛下單獨留下,榮寵可見。
只是這般寵信,對宋隱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呼啦啦從大殿出來的臣子,無不暗生生的朝那道修長高大的身影掃去幾眼,眼下這片江山岌岌可危啊。
但這話,無人敢說。
南安大營將軍令不知落入誰人手中,若是翊國自己人到還能有餘地,若是落入他國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西北大營,奉王就是活着的行走令符,不受皇室控制的規模大軍,也不怪乎皇帝忌憚兩家。
就連奉王娶慕容楚都拿他沒有辦法,皇室這口氣,憋得實在太狠了。
待有一日反彈,也不知慕容府與奉王府能否接得住?
……
無人知道皇帝留宋隱說了些什麼話,又或者在暗地裡對他下了什麼樣的口喻,只知道皇帝處理種種混亂,一路安排妥當下去後就駕清寧宮。
獵狼,相府,奉王府也罷,都不能讓皇室吃這麼個虧。
這一夜,諸方勢力在某種力量的催動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冬祭,只不過是給了一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