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有的時候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黎蔓蓉從來都沒想過,顧封爵與顧雪華之間,會有任何的關聯。其實上天是公平的,總是會在無意中做着許多的安排。
飯桌上,顧雪華一直看着他,感慨地說道:“真沒想到姐姐會那麼早去世,幾年前我曾經回去一次,去過姐姐埋葬的地方。”
“嗯,媽媽是抑鬱而終。”顧封爵淡淡地說道。
黎蔓蓉咬着筷子,心裡依舊是震驚的。她沒想到,顧封爵竟然是顧雪華姐姐的孩子。要不是這次一起吃飯,恐怕他們一輩子都無法相認。
嘆着氣,顧雪華難過地看着某處:“我和姐姐的命差不多,我們都沒有找到個好歸宿。小時候爸媽分開,我們倆被迫分離。後來我和姐姐都是通過電話寫信聯繫,我記得她說過,姐夫對她不錯。”
盤坐在地上,厲封爵的神情是冷漠的,彷彿在說一件別人的事:“嗯,在遇到那女人之前,他對媽媽不錯。後來受不了外面的引誘,在我十歲時拋棄媽媽,導致媽媽得上抑鬱症……”
顧封爵面無表情地陳述,黎蔓蓉卻感覺到他的悲傷。小小年紀就親眼看着自己家庭破碎,對他的性格應該有不小的影響。尤其是,看着自己深愛的媽媽日漸憔悴,對父親就會充滿恨意。
拉着他的手,顧雪華內疚地說道:“封爵對不起,在你媽媽去世之後,我以爲,你回到你爸爸的身邊。要是知道你過得那麼辛苦,就算再難,我也會照顧你。”
說着說着,她的淚水落下來。對於這唯一的外甥,她是真的抱歉。畢竟,當年她和顧碧娜的感情很好。
“阿姨不用自責,這不怪你。媽媽沒有告訴你真相,是不想讓你爲她擔心。你會以爲我回去,這也正常。”顧封爵的臉上難得帶着很淺的笑容。
見顧雪華哭得傷心,黎蔓蓉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媽,別哭了,現在顧先生過得挺好,你應該爲他感到高興纔對。”
坐在對面的植村惠理微笑地說道:“是啊,顧先生現在是大明星,阿姨你可以放心了。”
顧雪華點了點頭,抹去淚水,笑着說道:“是啊,封爵你有出息,姐姐在天之靈也能安心。”
黎蔓蓉雖然不覺得當明星是出息,但顧封爵能憑着自己的本事好好地活着,這就是他的能力。“媽媽,咱們該吃飯啦,要不然顧先生會餓壞的。”黎蔓蓉笑着說道。
顧雪華這纔想起,光顧着說話,都沒讓人家好好吃飯。“好好,吃飯吃飯。封爵,來多吃點。把這裡當成你的家,不用見外。”顧雪華和藹地說道。
點頭嗯一句,顧封爵低頭吃飯。或許是許久沒有吃到家人做的菜,他的心裡一陣暖流而過。吃過很飯,顧雪華繼續拉着顧封爵,談着這些年的事情。顧封爵寡言少語,卻對於她的回答都會盡量說得詳細點。
黎蔓蓉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不免有些同情他的遭遇。與他相比,黎蔓蓉覺得自己幸福太多。至少,童年時她的身邊還有愛她的顧
雪華,而他卻什麼都沒有。
約定好找個時間回國,一起去看望顧碧娜後,顧雪華就回到房間裡。黎蔓蓉知道,她在用她的方式想念顧碧娜。
房間裡,黎蔓蓉不好意思地紅着臉:“我的房間有點亂。”最近她的心思卻在憂傷上面,根本沒有收拾屋子。所有的東西,都凌亂地到處放着。
顧封爵沉默,淡然地開口:“沒事。”
總覺得在房間裡說話怪怪的,黎蔓蓉最後與顧封爵在陽臺上看着窗外。“你和他怎麼樣了?”顧封爵漫不經心地說道。
眼裡帶着苦澀,黎蔓蓉自嘲地說道:“感覺我就是個悲劇,無論過程如何,結局都是悲慘的。”她與上官延霆就像是相交過後的兩條線,漸行漸遠。
餘光注視着她的臉,顧封爵聲音低沉:“嗯,會好起來。”
聽着他難得的安慰,她的脣邊揚起忽然,笑着說道:“沒想到你也會安慰人哦,謝謝你,顧先生。就像你說的,會慢慢好起來。但不知道,要過多久。”
歐陽雅琴一直都是黎蔓蓉與上官延霆之間的一個結,這個結一日沒有打開,他們倆的關係就很難真正地邁出一步。越是想着,心裡便越是煩躁。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面對去。”顧封爵冷不丁地說道。
緊緊地握着拳頭,黎蔓蓉沉默不語。她何嘗不知道要去面對呢,只是真正做起來,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嘆着氣,黎蔓蓉低笑着,卻沒有迴應。
在葉家呆了一個小時,顧封爵便離開。他是明星,工作顯得尤爲忙碌。出於禮貌,黎蔓蓉將他送到樓下。想起曾經他說過的,黎蔓蓉好奇地問道:“你真的要退出娛樂圈,卸下明星的光環?”
注視着前面,顧封爵平靜地回答:“嗯,下月就會有退出的聲明。合約已經到期,我也不想續約。現在,我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
對於所謂的名利,他一點都不眷戀。他渴望的,只是簡單的生活。因此離開娛樂圈,是註定的事情。“也是,聽說那可是個大染缸,還是早點離開的好。”黎蔓蓉贊同地附和道。
樓下,黎蔓蓉停住腳步,猶豫地說道:“顧先生,有時間的話,可以偶爾和媽媽聊聊嗎?現在你是唯一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應該很想能偶爾看看你。”
剛剛的談話中,顧封爵知道,她並不是顧雪華的親生女兒。“嗯。”顧封爵答應得比較爽快。其中緣由,參半。
與他揮手告別,黎蔓蓉在原地駐足,目送他離開。確定看不見後,黎蔓蓉這才轉身,緩緩地朝着樓上走去。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黎蔓蓉一直待在家裡。這段時間,上官延霆都不曾與她聯絡,分開得那樣徹底,彷彿不曾遇到過。說是完全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葉天齊與她一起坐在客廳裡,閒聊着生活中的瑣事,葉天齊忽然說道:“蔓蓉,你回去吧。”
驚訝地看着他,她的眼裡帶着吃驚:“哥哥。”
撫摸
着她的頭,葉天齊的臉上帶着疼愛的笑意:“回去看看,如果那裡是晴天,就留在那,永遠都不要回來。要是那裡的人還是將你推開,那就回來,選擇放下,永遠都不要回去。蔓蓉,你不能永遠做個鴕鳥,躲避這一切。”
黎蔓蓉沉默了,緩緩地低下頭。她選擇離開A市,確實想要躲避那她不想接受的一切。卻發現,就算來了這裡,她依然關心着他的點點滴滴。
葉天齊張開手擁抱着她,溫柔地說道:“蔓蓉,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我和媽媽,還有你嫂子,都在這裡等着你回來。無論遇到多大的風雨,你都要記得,至少這裡都是你的港灣。”
感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着,黎蔓蓉哽咽地點頭:“嗯,哥哥,謝謝你。好,那我回去,去看看那邊的世界怎麼樣了。”
前些日子,顧封爵也讓她不要逃避。或許,她真的要好好地面對這一切。上官延霆,是她無法逃避的人。
第二天,黎蔓蓉買了機票回國。下了飛機,將行李放進預訂好的酒店裡,黎蔓蓉便朝着上官集團而去。本想直接回家,卻擔心他會排斥,只好暫時在酒店裡住着。
來到公司,卻被告知,上官延霆已經出去。在會客室裡等了好長的時間,卻依舊不見他蹤影。“不知道他在幹嘛?”黎蔓蓉悶悶地說道。
眼瞧着都已經等了倆小時,黎蔓蓉終於放棄。拿起被爆,緩緩地走下樓。低垂着頭,黎蔓蓉一直看着地面,緩緩地走着。
忽然,一個身影從身旁走過。雖然沒有看清,但她能感覺到,是他。停住腳步,黎蔓蓉擡起頭,轉過頭,看着從身邊擦身而過的上官延霆。
上官延霆似乎也看到她,停住腳步,回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一簇火花一閃而過。黎蔓蓉的脣角揚起笑容,注視着他。
這段時間來,他一直不停地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念着她。可無論多麼剋制,卻控制不住想念她的心。當真正再度相遇時,他卻沒有勇氣上前擁抱她。甚至於,與她開口交流。
兩人默默地看着對方,彷彿地老天荒。黎蔓蓉的心臟砰砰跳動,腳步輕微移動,剛準備主動開口是時,卻見上官延霆慢慢地將頭轉了過去。沒有多說一句,擡起腳步,頭也不回地走進大廈內。
看到這畫面,黎蔓蓉聽到了心碎的聲音。鼻子酸楚,卻沒有落淚。原來再相遇,連一句話都是奢侈的。“延霆,你真的有那麼恨我嗎?”黎蔓蓉痛苦地說道。
這次回來,她是抱着解決歐陽雅琴的事回來。可是如今,看到他對她的冷漠,她的心都已經冰冷刺骨。“延霆,我們註定要這樣子結束嗎?”黎蔓蓉難過地想着。
呆呆地站在原地,黎蔓蓉的雙腿彷彿注入鉛水,早已石化。樓上總裁辦公室內,上官延霆不記得自己站了多久,只是默默地看着樓下的她。隔着那麼遠的距離看着她,卻似乎還能感覺到她的悲傷。
閉上眼睛,上官延霆的聲音透着無力:“蔓蓉,我該怎麼做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