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衛揚前往楚地找尋惠孫出了些差錯,楚君現在告狀來了。
“你就說,這衛揚怎麼那麼不開竅呢。”熊儀攤攤手,一副沒辦法的樣子,說着還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可這衛世子也不是你的兒子呀。
衛和雖心中這麼想着,但臉上還是隻能掛着笑容。
“咳兒。”姬仇咳嗽一聲,道:“楚君,沒見着齊侯在這兒呢麼,衛世子可是齊侯的女婿,您當着他的岳丈和父親的面說這番話,恐怕不大好吧。”
既然楚君您來做這個惡人,那姬仇就不客氣地收下這次絕佳的機會。
“正是因爲齊侯在這,吾才更要打開天窗說亮話,省得以後齊侯落得一個識人無能的壞名聲。”楚君熊儀自說自話。
“齊侯,若吾有哪些地方說的不對,您多擔待些。”畢竟齊國之實力勝於楚國,熊儀還是得顧全齊侯的臉面纔是。
“沒事,沒事。”
熊儀剛剛的那番話已經讓齊侯頗感不快,但當着衆諸侯面,呂購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任由熊儀講。
至於衛公衛和,雖受天子之封賞,被封爲公位,但在方伯晉侯、司徒鄭公面前,他遠沒有發言反對的機會。
“第一點。”
既然趁着這次機會,熊儀可得好好數落衛世子一番。
“衛世子情商還是差了些...”
熊儀話還沒說完,虢公翰便跳出來說道:“楚君說的頗爲有理。”
“這衛世子頗爲過分,吾弟便是因他而死...”
“虢公奇之死,並非衛世子之過,而是芸茹公主的命令,這不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麼。”鄭掘突說道:“虢公翰,你這番話,可是在責怪芸茹公主,而芸茹公主又是天子的妹妹,你這樣,莫不是在責怪天子無能,更是在責怪擁護天子的在座所有祝賀!”
好一個鄭掘突,竟然借力打力,虢公翰這番話非但沒能數落衛揚成功,反倒被鄭掘突利用,讓在場的所有諸侯紛紛望着他。
“虢公翰!今天晉侯本就沒邀請你前來,你擅自闖入宴席,我們讓你留下已經是最大的容忍,沒想到你還得寸進尺,責怪晉侯的不是。”
“是啊,你弟弟虢公奇得罪了芸茹公主,天子沒將這份罪責怪於你身上,已經是對你最大的賞賜。”
“你...”虢公翰狠狠地瞪着鄭掘突,可在場的諸侯紛紛都在責怪他,只能空瞪眼。
“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楚君熊儀怒吼道,他本就看虢公翰不爽,竟然還敢打斷他講話,真是膽大包天。
楚君這暴脾氣,所有諸侯都是知道的,這虢公翰一時得意忘形,全然將這件事拋諸腦後,只能吃個啞巴虧,不再多言。
看到虢公翰一副耷拉的模樣,熊儀好不自在,若此時是晉侯變得無精打采,那他便會更加得意。
“虢公翰,那吾就繼續講咯。”熊儀還故意問他一句。
“嗯,楚君您請。”虢公翰年紀輕輕,還從來沒被其他人這麼斥責過,剛剛又被熊儀罵了一頓,他哪還敢多言。
至於鄭掘突,他不一樣,一方面他可是天子姬宜臼的叔父,另一方面,他是鄭桓公之子,周王室的司徒大人,僅次於方伯晉侯。
看到虢公翰一副請罪的模樣,熊儀滿意的點點頭,天下之間有資格這麼跟他對話的人,他心中誰都不認可,若非晉侯貴爲方伯,齊侯資歷稍大些,至於鄭掘突,在他眼中不過是位小小司徒,不足掛齒。
熊儀繼續道:“衛世子來我楚地,當然是奉衛公之命,來將惠孫帶回去。”
惠孫?在場的所有諸侯,基本上都不知道這位公子的存在。
“楚君,惠孫是何人?”
“你們都不知道嗎?”楚君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衛和竟然將這件事瞞得這麼好,竟然誰都不告訴。
“楚君。”只見衛和緩緩站起身,端着酒杯,說道:“楚君,這件事等會盟之後再商議吧。”
“衛公,這可是諸侯會盟,有什麼恩怨,不妨今天打開天窗說亮話,您與楚君之間有什麼恩怨,一併解決了罷。”晉侯這番話,便是爲感謝剛剛熊儀替他說話。
熊儀心想,這下機會來了,他千想萬想,沒想到這衛和竟然如此好面子,連楚衛之戰落敗的事情,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以及惠孫作爲求和的質子送往楚國,天下諸侯也不得而知。
畢竟落敗送公子作爲質子前往,可是相當丟臉的一件事,更不用說衛和尚武,最好面子,豈會告訴任何人。
衛和苦笑了一下,但也沒有多言。
“衛和,那吾就告訴諸位了,您可千萬不要責怪於吾。”楚君故意這麼說,他就是爲了讓衛和感覺不自在:“五年前,楚衛之間發生過一次大戰。”
諸侯之間有磕磕碰碰這是頗爲正常的一件事,即便是晉齊,在此之前也曾打過一次,更不用說周天子還經常討伐諸侯,不過往往諸侯之間交戰,無論結果,無論勝負,天下其餘諸侯皆會知曉。
可楚衛之戰一事,即便是晉侯齊侯,都一無所知,更不用說小一輩的鄭掘突等諸侯了。
“吾棋高一着,衛公棋差一招,吾險勝於衛公,衛公爲求和,將他的三兒子惠孫公子送到吾楚地作爲質子,而吾呢,非但沒有虧待惠孫,反而着力培養他,讓世子熊坎和公子熊伯比陪同,目的就是幫助衛公培養惠孫,
“吾可得好好招待他們,衛世子可是有功之臣,天子身邊的大紅人,齊侯的女婿,吾怎敢隨意留住他不走呢,要知道,之前可是有位公子留住他,結果...嘖嘖,可慘咯。”
明眼人都知道,熊儀說的那位公子便是晉國的世子姬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