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成語氣頗有些哽咽,顯然,他仍在爲之前之事心有自責,世子殿下鑄下大錯,他身爲晉國將領,世子殿下的老師,非但沒有阻止,還幫襯着他一同陷害大公子。
如今大公子姬伯不計前嫌,不僅沒有責怪,反倒還親自來照顧他,他心有愧疚,只覺得對不起大公子。
“大公子,罪臣怎配得到您的照顧。”
“荀將軍,若非您,恐怕我早已命喪三弟之手。”
“爲臣者,未曾應盡本分之事,便是臣之過也,無論如何,臣都沒有藉口再多言此事。”荀成頗爲自責,若他能狠下心來阻止世子殿下,或許也不會發生今日之禍。
說完,荀成低下頭,彷彿在沉思些什麼,他本想等醒來後去大牢裡探望世子殿下,可有大公子在場,荀成就算探望徒弟心切,卻也不敢當着他的面直言,畢竟,世子姬還所作所爲的往事仍然歷歷在目。
姬伯看得出來,荀成若有所思,似乎藏着什麼心事,便問道:“荀將軍,您是在擔心三弟麼。”
荀成忙回道:“大公子多慮了,臣並沒有這麼想。”
話雖如此,可眼神是藏不住的,姬伯敏銳地觀察到,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遲疑被他給捕捉到了。
“荀將軍,有事就跟我講好了,我並不會在意。”
可這當然只是客套話罷了,三弟姬還的所作所爲爲人所不齒,陷害大哥不說,還背棄盟約、背叛盟友,讓晉侯陷入衆矢之的,被打入大牢也是自己活該。
荀成畢竟是姬還的老師,心中對他有所擔心也很是正常,更不用說姬還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就算這一劍已斬斷師徒之情,但真正的情誼,又怎是說斷就會斷了的呢。
“君父說,三弟此次釀下大禍,唯有廢除他的世子之位,方能平息天下人衆怒,可要杜絕悠悠之口,又談何容易。”見荀成一言不發,姬伯便自言自語起來,他知道荀成心中在憂慮什麼,便故意這麼說道。
一提及姬還,荀成就聽的非常仔細,可姬伯說話只說一半,便戛然而止,他心中雖等的着急,卻也不敢催促,故意擺出一副鎮定的模樣,緩緩問道:“君上對此有何想法。”
姬伯嘆了嘆氣,道:“三弟此次惹下的大麻煩,可不是短時間之內能解決的。”
的確,攻打衛國城,且不說衛侯會不會原諒他,就連衛國的百姓,也定會因此記恨於他,畢竟他之所爲,讓衛國呈現破敗之感,縱觀天下諸侯公子,有哪一人敢像他這樣,膽大妄爲。
“大公子。”話剛到嘴邊,荀成便嚥了回去。
姬伯靜靜等待着,等待他說出想說的話語:“荀將軍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幫的上忙,我定會竭盡全力幫助您。”
“大公子,三公子他,在大牢裡住的還習慣嗎,他畢竟是晉世子,養尊處優慣了,衛國他也待得不習慣,更不用說衛國的大牢。”荀成頗爲擔憂地說道。
“荀將軍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帶您一同前去大牢探望他,您看如何。”
“不行不行,罪臣豈配讓大公子照顧。”荀成連連拒絕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現在三弟正在記恨君父,若見到您,恐怕也會責怪您,您身受重傷,可不能再動怒了。”姬伯考慮周全,但他也是故意這麼說的。
“大公子,您說,我與三公子之間的恩怨,何時才能了結。”
恩怨?
姬伯稍稍一愣,隨即笑着說道:“荀將軍您多慮了,您可是三弟的老師,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是您的學生,師徒之間哪有什麼恩怨可言,您若是不放心,還是隨我一同去見三弟一面。”
“可君上那邊。”
“放心好了,你我都不說出去,君父又怎會知道。”姬伯雖很不情願幫荀成這個忙,可一想到荀成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這是人之常情,他也能理解,便打算幫幫他。
“那罪臣就多謝大公子了。”荀成想站起來拜謝。
“荀將軍不必多禮,這也算是我報您的救命之恩了。”
...
今天的衛國大牢尤爲熱鬧,兩位諸侯公子都被關押在大牢裡。
一位是衛國二公子衛文,而另一位,便是晉國世子姬還。
吱呀一聲,大牢外傳來開門聲,正在牢房裡休息的衛文聽見聲音後,忙站起身,透過欄杆朝牢門外望去。
“喲,稀客呀,大名鼎鼎的晉世子姬還,怎麼會被關進我衛國大牢裡。”衛文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用嘲諷的口吻喊道,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大牢裡的士卒也不敢責罵他,他畢竟是衛國二公子,元蒙先生的外孫,得罪了他,等他離開大牢後,可就會吃不了兜着走。
姬還並不理會,顧自己向大牢裡走去,他待的大牢正好位於衛文的旁邊。
“晉世子,您怎麼被關進衛國大牢了,大哥就算再有本事,他也不能關您是吧,還是說,您背棄盟約攻打盟友,結果失敗了,敗的體無完膚,然後就被關進來了。”衛文對衛國發生的事並不知曉,但聽大牢裡的士卒都這麼在講,他便也知道了。
“哼,若不是我落敗了,現在被關在大牢裡的,可就是你大哥了。”姬還不屑地說道。
“哈哈哈。”聽到姬還這麼講,衛文情不自禁地笑出聲,“晉世子啊晉世子,您也不掂量掂量您幾斤幾兩,還和我大哥對抗,您是我大哥的對手麼,哦也對,您當然不是我大哥的對手,您的老師荀成才配當我大哥的對手。”
“你!”
砰的一聲,姬還重重一拳砸在欄杆上,欄杆也傳出咣噹咣噹的響聲。
“怎麼,被我說中了,就氣急敗壞,這還是晉世子呢,竟然這麼沒用,因爲一點小事就這麼生氣。”衛文嘖嘖嘆道。
“哼,你還說我,你不也被關在大牢裡無法出去,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姬還見打不到衛文,便只能與其進行言語上的交鋒了。
“跟您比,那可就相差的太遠了。”衛文也頗爲不屑地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