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結束,姬仇便派姬還立刻去楚君熊儀住的驛館,邀請他前來晉侯府一敘。
畢竟今天在宴席之上,楚君熊儀在幫襯着晉侯,即便晉楚之前有所矛盾,但既然熊儀肯出手相助,姬仇也絕不能失了禮數。
“怎麼,晉侯您還與這種人打交道?”
熊儀口中的這種人,指的便是虢公翰,他素來瞧不上虢公翰,更不用說姬餘臣了,之前虢公翰也前往過楚地一次,連城都沒踏進去半步。
“怎麼可能,是他厚臉皮地貼上來,君上沒有辦法,才召見他的。”荀成直白地說道。
“荀成!”姬仇斥責道:“楚君,讓您見笑了,荀成他就這麼一個脾氣,有話直說,很耿直。”
“說的好!甚合吾意,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荀成將軍。”
出姬仇意料之外的是,熊儀非但沒說什麼,反而還非常高興。
“晉侯,你若是向着姬餘臣那邊,那吾可真是瞧不起你了。”熊儀哪管那麼多,有話直說,絲毫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即便眼前是貴爲方伯的晉侯。
“那是,那是。”楚君的暴脾氣,晉侯也聽說已久,只是真正接觸之後,才發現他這樣的暴脾氣,根本就接受不了,話還沒講多少,就已經窩了一肚子火。
但楚君是他請來的,即便再怎麼生氣,也絕不能說翻臉就翻臉,臉上只能掛着笑意:“今日小兒之事,多謝楚君了。”
“還兒,來,還不拜謝楚君。”姬仇連忙招呼在一旁久等的姬還,讓他趕忙過來。
姬還聞聲,忙趕過來,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侄兒多謝楚君。”
若非楚君在一旁幫腔,即便姬仇貴爲方伯,說出這番請求,恐怕在場的衆位諸侯也不大會答應,畢竟先來後到這一禮數,天下諸侯還是懂得。
“這就是晉世子姬還麼。”熊儀冷冷地瞥了眼姬還:“模樣不錯,聽說你鬥狼王,平西戎。”
“楚君過獎了...”
可姬還剛剛謙虛完,熊儀一句話便讓他無話可說:“這麼厲害,那還輸給衛揚,吾看那衛揚也沒什麼本事,你竟然還要讓你父親出馬,真是丟人。”
熊儀這番話說的姬還是啞口無言,他沒想到這楚君熊儀話說的未免也忒狠了些。
“可楚君您的世子不也沒能從衛揚那兒佔得一絲便宜麼。”荀成見自己的學生姬還被熊儀好好地嘲諷一番,坐不住了,忙替他說道,相比較熊儀,他講得還是比較委婉的。
“你說熊坎,他一回來,吾早就將他訓斥了一番,區區一個衛世子,他竟然如此狼狽而歸,丟人!”熊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姬還心裡只能苦笑,能想象得到,熊坎回到楚地得被罵成什麼樣子。
“還有一件事。”熊儀說道,“晉侯,吾現在幫助你,不過是看衛揚不爽罷了,至於我們之間的恩怨,總有一日要好好商量一下。”
熊儀今日雖出手幫了一次姬仇,但他對周宣王派方叔討伐荊楚,將得到的寶物悉數封賞給晉穆侯之事仍耿耿於懷。
“楚君,您這話說的有失偏頗。”張然明指出道。
聽到這番話,熊儀有些不樂意了:“吾聽聞,張仲之名冠絕天下,宣王中興可是有張仲一份功勞,至於方叔伐楚一事,與你的父親可離不了干係!”
“楚君,當時荊楚以下犯上,討伐師出有名,況且此事是周宣王所爲,他將楚地的寶物封賞給晉穆侯,也不是君上他們能夠決定的,天子之封賞,誰敢不受,若不領豈不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還望楚君能夠理解。”
仔細一想,好像確實如此。
熊儀的暴脾氣較爲隨意,其實他壓根沒有仔細考慮過這件事,只是心覺不爽,便顧自己說道,當然,他能仗着楚國強大的實力,這也是他的本事。
“誒,張愛卿,莫要這麼說,吾父錯了就是錯了。”姬仇見狀,忙說道,他就需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樣他就能很好地得到楚君的信任:“楚君,吾保證,等此事完成之後,吾將荊楚之地的寶物悉數送回,您看如何。”
荊楚之地的寶物可謂是不少,況且還是周宣王所贈,若能悉數要回,他楚君的面子該有多大,熊儀想到這兒,這筆買賣,可是穩賺不賠。
“說吧,晉侯您想要我幫襯些什麼。”熊儀毫不猶豫,直接答應道。
當然,熊儀的答應不過是暫時的,他一直對晉國是虎視眈眈。
姬仇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心中對他也有所提防。
“還望楚君能夠幫住還兒奪得齊國的女婿之位。”
白日裡晉侯姬仇的請求,不過是讓齊侯再給姬還一次機會,再給一次能夠與衛揚較量的機會,但齊侯的態度有些模棱兩可,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這讓姬仇很是傷腦筋,但爲了保證增加成功的機率,若能得到楚君熊儀的幫助,或許會有用不少。
畢竟楚國與齊國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雖然熊儀對晉齊會盟一事頗有微詞,但礙於齊侯呂購德高望重,又是太公望之後,自是要禮讓三分。
熊儀冷冷地瞥了眼姬還:“哼,自己勝不過,便讓你爹來幫你,真是沒出息。”
姬還氣得差點沒暈過去,楚君地暴脾氣果然名不虛傳,但他身爲晉國世子,也絕不能就這樣被數落,忙還擊道:“楚世子熊坎可是差我不少,當時他可是連招婿之試的規則都搞不懂,還是我詳細地告訴他,若非我,恐怕熊坎就是最早一個下場的。”
“他還不懂事,晉侯不必責怪。”熊儀忙說道。
但姬還聽得,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