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知無不言

一個呼吸之後,已經悄悄逃遁到一千七百里外的北冥宮主任劍西,被楚希聲遙空一刀劈成齏粉塵渣。

之前他只是分出一點餘力,就能斬滅任劍西的鯤鵬之體。

如今他全力出手,任劍西自然不會有一丁點生機。

他的肉身元神,全都被楚希聲一刀斬滅。

就在楚希聲收刀之際,司辰星君正在他的前方三丈處,回答楚芸芸的問題。

他們還是達成了交易,前提是司辰星君回答完所有問題之前不得再嘗試逃遁,必須在交易期間,將他的真魂化體置與楚芸芸身前三丈。

——在這個距離,除非是陽神與陰神親自出手,否則司辰星君哪怕再插上幾雙翅膀,也難逃脫他們夫妻兩人的刀槍。

司辰星君答應的極其爽快。

他反正逃不掉,司辰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也沒法逃出楚希聲給他編織出來的天羅地網,所以無所謂。

司辰星君對於楚希聲夫婦的人品,還是做過一些瞭解的。

他知道這位當代人皇雖然陰險惡毒,卻絕非背信棄義之輩。

不!此子之所以能一言九鼎,言信行果,就是爲了方便他做一些陰險惡毒之事。

“——葬天十日魔墜,是三天前,欺天萬詐之主當着‘火神’焱融,‘冰神’玄帝,‘水神’天工,‘木神’靈威,‘金神’白燭,‘風神’帝剎,‘虛神’奢源這些祖神的面,對盤古諸神作出的承諾。”

司辰星君說話時脣角微微上揚,吟着些許的笑意。

他的神色依然自信從容:“必須一提的是,十天之後這個時間點,也是三萬年前,欺天萬詐之主曾經對諸神承諾過的,一時一刻都沒有更改。

神般若不但有着十足的把握,還想要借葬天之死,完成他的諸天秘儀。葬天就在他的劇本里面,註定了墜魔的命運——”

楚希聲與楚芸芸幾人明知道司辰這句話含着挑撥之意,卻還是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各人的眼中看出冷厲驚怒之色。

楚希聲哼了一聲,在司辰星君的眼前把玩着手裡的三枚太陽神核:“那麼他準備用什麼方法,讓葬天魔墜?”

這三枚太陽神核,是他從司辰星君手裡面強行索要過來的。

這司辰的真魂化體身無長物,一身神器全是子體,根本不值錢。

司辰星君身上稍稍有些價值的,就只有他培養各種戰獸的資料。

楚芸芸在血蝠山下,殺了幾百頭各種稀奇古怪的兇獸。其中特別強大的,竟然有着下位永恆的水準。

那幾乎都是各種神獸血脈力量的混雜體,都由司辰一手培育。

楚希聲也把這些資料要了一份。

人族與三足金烏一樣,都有着神軍兵力不足的問題。

再就是這三枚太陽神核,是楚希聲必須得之的,他有大用。

司辰原本說自己必須留下一枚,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全給了,他寧願魚死網破,也要保下一份樣本。不過當楚芸芸舉了舉自己的逆神槍,司辰星君還是選擇了妥協。

司辰星君看着楚希聲的動作,面色卻有些僵硬。

在凡界幾萬年經營的成果,全在楚希聲手裡了。

自己纔剛用言辭挑撥,楚希聲就回以顏色。

司辰星君隨即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情,臉上再一次獻出笑意。

那總數六枚太陽神核在培育凝練之法極其艱難,也極其殘忍。

他爲了瞞過諸神,潛蹤匿跡隱伏於凡界神州,收集數百萬血脈天資極好的人族,給他們植入陽神血脈,在昏暗無光的地下空間將他們一點點的培養起來。

培養到了一定地步之後,司辰再強行抽取血脈,最終凝練而成了這太陽神核。

他確實付出了許多心血,爲此在凡界呆了幾千年,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不過這太陽神核終究還是來源於人族,所以還給楚希聲這個人皇也無所謂。

司辰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實驗,已經推演出了凝練太陽神核的完善法門。

回去用他們金烏一脈的血裔凝練太陽神核也是一樣,只是如此一來,至少要六十萬金烏血裔,要爲此付出性命。

僅僅一枚,就需要十萬金烏血裔。

可惜——

司辰星君面不改色的繼續答道:“神般若會用什麼方法,豈是我能得知的?他再怎麼自大狂妄,也不會將他的手段當庭宣示。不過就我現在瞭解到的情況,神般若已經開始多管齊下。

幫助建元帝凝練初代望天犼,在神州北域掀起屍災是其一,挑撥九鳳圍殺司黃泉是其二,血祭是其三,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手段,我不清楚。

數月前木劍仙凝聚星辰那一戰,你佈局讓這無邊星域處處烽火,讓他與諸神首尾不能相顧,這次他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楚希聲聽到‘九鳳圍殺司黃泉’幾字,頓時眉頭大皺。

他已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撲面而來。

“血祭?屍災?”陸亂離一聲冷笑:“他們是忘了不久前希聲橫掃中土的光景,中土的那些巨靈,是不想活了?”

那兩位白靈曦之一,頓時心緒有異。

年前楚希聲控大羅蟻族北上,橫掃了七分之一箇中土地域,屠戮吞食了無數的巨靈。

從那之後,不周山,崑崙山,天帝山,長留山等地,都不約而同的改善了人族奴部的待遇,不敢再肆意壓榨宰殺。

——這都是忌憚楚希聲的神意觸死刀所致。

“這次四大神山的血祭,將由諸多祖神帝君親自主持坐鎮。”

司辰星君眼含期待,笑望着楚希聲:“如果陛下親往阻止,說不定能有與他們的真魂法體一較高下的機會。

不過我更建議你去解封帝媧,這似乎是你們唯一拯救葬天之法。你不是已經完成陰陽一體了嗎?又是當代人皇,有足夠的力量打破帝媧的神封。”

然而他無論笑容語氣,都含着一絲絲戲謔之意。

楚希聲不置可否地擡頭看着天空:“那麼你們陽神一系,暗助建元帝完成陰陽一體,又是出於什麼目的?真是意圖爲帝媧解封?”

司辰星君將雙手負於身後,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這僅是我母神所爲,與我及父神無關。自我那九位兄弟隕落之後,母神與欺天萬詐之主就互爲盟友,至如今已經持續百萬年。”

他隨後又語含猜測道:“昔日母神求助於欺天萬詐之主時,付出了許多代價,也做了一些不得已的承諾,這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又或許她的目的,是爲牽制盤古諸神。昔日諸神借葬天之手,斬殺了我的父神。如今母神爲帝媧解封,借你們人族之力對抗白燭等人,不也是理所當然?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實情如何,你們得自己去查。”

楚希聲又與楚芸芸面面相覷了一眼。

他們都聽出了司辰星君語中的些許暗示。

陽神與陰神在解封帝媧一事上,態度並非一致?

司辰星君又若有所思道:“說來我也很奇怪,欺天萬詐之主爲何想要解封帝媧?最初我以爲解封帝媧一事,只是我母后一人在主使,最近才查知神般若的蛛絲馬跡。

他們似乎很認真,母神甚至不惜將長孫兵權納爲神子,投下本源神力,只爲讓建元帝完成陰陽一體。我不知他們有什麼目的,不過你們若查得緣由,不妨告知於我,我願意拿手裡的天材地寶換這個消息。對了——”

司辰星君忽然一頓:“或許那位如意清淨之主知道些什麼,神淨璃已經被神般若困在天淨星長達半年之久,離隕落不遠。

神般若似乎在圖謀她手裡的什麼東西,不過世人都不清楚究竟。據我所知,幾位盤古祖神曾經逼問過神普天,那位卻指着天道立誓,說自己對此事一無所知。”

楚希聲不由皺了皺眉頭,往兩個白靈曦看了過去。

不過這兩個女人都面無表情,反應平淡。

此時隱在雲層裡的青龍星君,驀然探出頭顱。

他冷冷的瞪着司辰:“神司辰,陽神太昊將我的本體藏於何處?”

司辰星君微微一笑:“你的本體原本是在我們手中,不過百萬年前,你與那枚‘神映珠’,都被木神取走。所以這個問題,你該問那位東方青帝!”

青龍星君早就猜到是這個答案,略含失望的微微搖頭。

楚希聲則繼續詢問:“你久在凡界,應該時刻關注望安城一應變化。二十年前,智叟,神般若,與我父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司辰星君還是知無不言,他言簡意賅道:“智叟借蟄龍爲掩護,一直在暗中佈局,想要爲人族取得一線生機。然而他的一切圖謀,其實都被神般若看在眼中。神般若原本有意順勢而爲,將計就計,不過不知爲何,被楚鳳歌查知了破綻。”

司辰星君說到這裡,隱含深意的上下看着楚希聲:“知道爲何你崛起於神州的這幾年,我爲何對你視而不見,沒有干涉嗎?我一直以爲你是神般若的棋子,認爲你們夫妻二人一直都在他的掌控當中,否則早該親自出手將你殺死。

估計神般若自己也是這麼以爲,卻不意南天之極那一戰,天地時局會因你出現這麼大的變化,給了他一次極大的驚喜。說來你的父親楚鳳歌真是一位神人,他在最後時刻不知做了什麼,讓你的存在出現變數,脫出了神般若的掌控。”

楚希聲的眸中光澤微閃。

不知是否錯覺,他覺得這位司辰星君竟含着期待之意,似乎期待着他詢問更多。

“那麼初代勾陳星君,初代南極星君,六代與七代天帝隕落在何處,他們的屍體何在?”

司辰星君不解的看楚希聲。

他不明白這個傢伙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爲何要尋找這幾位帝君的遺蛻?難道是想要復活他們?

在盤古諸神的眼皮底下,這簡直癡心妄想。

不但盤古諸神會全力阻止,那些混沌神靈也絕不會坐視。

不過這四人的遺蛻下落,司辰星君還真的知道。

昔日陰陽二神爲天帝天后,照耀天下一千二百萬年,號稱天上地下無所不知。

司辰星君身爲陽神最寵愛的幼子,是當時排位第五的的普天真靈——現在也是。

他還曾經親身經歷過過一千二百萬年,那場滅亡人族諸神的慘烈大戰。

司辰星君擡手招出了一團白光,將之凝聚出一個光繭,隨手丟給了楚希聲:“你們人族諸位帝君的遺蛻下落,都記錄於此,自己看吧。”

楚希聲接過光繭感應了一番,隨後又繼續問道:“我還想知道,龍魁在何處?”

這關係到一樁對他們人族至關重要的事務。

“你是說末代應龍啊?”

司辰星君脣角再次上揚。

他眼含欣賞,似在讚賞楚希聲,終於問到了要點上。

不過就在他開口之前,耳邊聽到了神普天的聲音:“小心!”

就在這一瞬,數枚黑色箭支從天空中射落,瞬間就閃逝穿射至楚希聲與司辰星君的身前。

那箭速快逾光電,穿射過來的過程中就沒經歷過任何時間流逝。

楚希聲卻還是及時反應過來。

他一直沒有放鬆警惕,時時刻刻都在維持着‘十二龍神永恆’。

那些箭支在抵臨之際,驀然爆發出無邊暗影,使得周圍一千里虛空都黑暗無光。

那暗影中更有一道道還在強大腐蝕陰力的無形之箭,遮天蔽地的將楚希聲‘吞沒’。

不過其中的絕大部分都被永恆之壁抵禦抗擊,使得楚希聲與身後的陸亂離分毫無恙。

楚芸芸則面無表情,手中的逆神槍刺入黑暗虛空,與黑暗中的某個身影數度交手。

她們的力量在這片虛空中縱橫交錯,使得周圍虛空都爲之扭曲。

楚希聲身後的血鬆巨樹突然發生變化。

木劍仙的魂影顯化其上,冷冷的凝視那黑暗之中。

下一瞬,那凝聚出血鬆巨樹的龐大星力,竟都被他收束起來,凝聚在了‘九曜神輪劍’上。

那九口劍隨即劈出了九道寒光,由楚希聲本人駕馭,一一斬入到了黑暗之中。

楚希聲本人也在全力出手,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式‘諸神黃昏’,一直蓄勢不發。

此刻他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刀光,也斬入黑暗深處。

可惜的是,他的神念靈感都被黑暗遮蔽,沒法捕捉到裡面那兩人的真身,只能模糊感應到他們的大概蹤跡。

就在這一瞬之後,那黑暗就消退無蹤。裡面的司辰星君,也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不過他的輕笑聲,隨即遙空傳至:“看來今日我們只能言盡於此了,告辭!”

“是‘暗月女神’月御!”

楚芸芸遙空望天,看着天空上那輪顯化於白晝中的那輪明月:“看來這位女神,不想讓司辰星君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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