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愛川回來的時候,有些晚了,孩子們已經被司機接回來了,愛川一進門,屋子裡有些亂,茶几上的藥箱被翻得亂七八糟,看到藥箱,愛川的太陽穴一下子跳了起來,隨手丟掉手中的包,奔上樓去,樓上只有寒舒池所在的房間有不尋常的動靜,直接擰開門,只見小雨趴在牀頭,一邊哭一邊哆嗦着替牀上虛弱的人兒抹着汗,聽見門外的動靜才緩過神來:“愛川……”

小雨也顯得很虛弱,一張因爲擔憂和害怕,淚痕未乾的臉看上去憔悴極了。

愛川走到小雨讓開的位置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寒舒池失了血色的臉,這個人因爲疼痛呼吸變得十分急促,愛川眼中一下子聚滿了淚水:“小雨,電話本在樓下書桌上,打電話給歐醫生。”

小雨慌着步子跑了,小海咬着牙看着兩個大人,面色雖然蒼白,卻顯出異乎尋常的冷漠。

愛川把寒舒池輕輕抱在懷中,讓她能舒服一些,左手環在她的腰上,右手輕輕的按摩她的胸口,緩解她胃**帶來的疼痛,寒舒池有些抗拒,掙扎着睜開眼睛,見到愛川溼了的眼睛,微微偏開頭,企圖躲避這樣的目光。

愛川不管不顧的繼續手中的動作,泯着脣一句話也不說。

手指有力的按摩及來自愛川身體的味道讓寒舒池從那種未知名的疼痛中稍稍有了思緒,望着眼前的人,沒來由的覺得這個人的懷抱很溫暖,很溫暖……

直到歐醫生出現,愛川纔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讓開位置等着醫生替她做細緻檢查,檢查完畢,準備藥物輸液後,歐醫生稍稍歇了口氣道:“現在還很疼?”

寒舒池的神情緩解了許多:“好很多了!”

歐醫生默默點點頭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如果肯乖乖聽話……”歐醫生瞄瞄站在旁邊的孩子們慎重的道:“孩子們恐怕也嚇壞了。”

寒舒池先將注意力放在孩子們身上說了句:“別擔心。”又看向愛川道:“帶孩子們去吃飯吧。”

不等愛川迴應,略略挪了挪僵硬的身子說:“這麼晚了,歐醫生也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歐醫生,小姐的情況……”

“明天帶她去做個檢查,嗯……要多關心關心她!”歐醫生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倒沒引起愛川多少尷尬,只是彷彿有些東西自己太過用心反而會一發不可收拾,畢竟,正如喬晚橋說的,靠的太近就無法再全身而退。

晚餐準備好後,歐醫生和兩個孩子在飯桌上安靜的享受美食,兩個孩子對歐醫生都不陌生,所以氣氛還算融洽。愛川在廚房裡單獨準備了些清淡的食物,一一擺放在小托盤裡,拿到樓上寒舒池的房間,寒舒池的臉色紅潤了許多,身體還是虛弱的。

愛川把餐盤放在牀頭櫃上,拉來凳子坐在牀邊。

寒舒池聽到動靜,漠然睜開眼睛看了眼冒着熱氣的食物,一臉彆扭道:“我吃不下。”

愛川搖搖頭哄着:“多少吃一些。”略略停了停又道:“你不吃,孩子們會發現的。”

寒舒池知道這人是拿孩子威脅自己了,不樂意的哼了一聲。

愛川笑了,說:“乖!”

一個字讓寒舒池臉上一紅,甜甜的感覺從身體深處蔓延開來:“我不是小孩子。”

這句話在愛川聽來,有着濃濃的撒嬌的意味,愛川沉悶許久的心情一下子開心起來。

寒舒池自己挺起身體,愛川手腳麻利的將枕頭墊在她身下,在她膝上鋪上毛巾,這才端來食物,準備動手喂她。

寒舒池十分不願意這個人太過寵溺自己,遲遲不肯張口。

“等點滴打完,飯該冷了。”愛川不放棄的繼續喂。

寒舒池彆扭的含住勺中的粥,輕輕的吸進嘴中,入口即化,味道甜甜的,濃濃的。裝作不在乎的嚥下一碗粥,胃霎時暖起來,肚子有些漲,沒注意飲食的多吃了些,似乎不合情理,繼續彆扭的歪在牀上,注視着這個人的動作。

愛川收拾餐具的時候,小雨開門進來:“快去吃飯,今天我洗碗。”

愛川目光一亮:“同意!”

愛川的一舉一動都在寒舒池的目光中,這一刻,寒舒池終於明白,自己的情緒,甚至自己的病痛都是因爲這個人,是了……這種感覺,自己再清楚不過了,這回,便是再也逃不開躲不掉了。

替寒舒池拔針頭時,已經凌晨兩點,所幸拔針頭時,寒舒池還在熟睡,愛川把室內的溫度稍稍調高了兩度,回頭又把寒舒池放在牀邊的書從寒舒池手指下抽出來放在桌上準備離開,右手一下子被人拉住,愛川嚇了一跳,回頭一瞧,偏見寒舒池淚眼惺忪的望着自己,稍稍平復剛纔的驚嚇放軟聲音問:“不舒服嗎?”

寒舒池拉她的手稍稍有點用力,深鎖眉頭也不說話。

愛川坐回凳子看着她,等着她說話。

寒舒池卻拉着她坐到牀上,雙手捧着她的頭問:“你有多在乎我?”

愛川望着她溫柔的雙眼,心難以平靜的跳得厲害:“小姐……我的在乎和清姨是一樣的。”

……

愛川看到她眼中的不可思議,看到她眼中的茫然,然後是一種近乎難掩的憤怒和憂鬱。

寒舒池鬆開手說:“出去!”

沒有溫度的兩個字,不足以表達她此時低落的心情。

愛川立直身體,口氣依然平和:“晚安!小姐!”

愛川沒敢離開,就守在門外廳裡,坐在沙發上緊緊的望着那扇門,是的,絕望已經讓愛川無法做出迴應,即使在心底無法剋制的有着某種喜悅,終究是必須斬斷的。

寒舒池下了牀,抱着胳膊站在窗前,所有的思緒都是混亂的,愛川說謊了,即使這謊言透着言不由衷,可沒有逃過自己的眼睛,寒舒池迷茫了,不知道要怎麼對待那個不知好歹的人,與此同時,當觸及愛川清澈透亮的眼睛,寒舒池內心又開始譴責自己的背叛,愛與不愛都是問題,自己決計不可能忘掉林如絮,把愛川強留在身邊該是多卑劣的事?心頭紛亂,回頭瞄到桌上照片裡笑得開懷的人兒,一時驚覺自己內心深處那種邪惡已經不可饒恕,淚水一下子泉涌而出,拳頭重重的砸在牆上,鮮血頓時順着指縫流下來,疼,是的,麻木的疼,只是這樣卻並不能緩解所有矛盾的情緒。寒舒池的身體順着牆滑落下來,悲慼的低下頭,不敢再看桌上的照片。

清晨,愛川端着早餐走進寒舒池臥室的時候,發現仍然穿着白色絲綿睡衣的寒舒池埋着頭坐在靠窗的牆邊,右手骨節血跡斑斑,雖然血跡已經乾涸,卻仍然觸目驚心。

愛川顫抖着身體跑過去,小心翼翼捧起寒舒池的右手,血肉模糊處皮肉可見,往她身後的牆上看去果然能看到斑駁血跡,愛川心痛得抽了口氣,牙齒緊緊咬住蒼白的嘴脣,默然用力抱起虛弱的寒舒池,將她放在牀上,寒舒池緊閉着雙眼,眼淚一直在流。

愛川找來溫水、毛巾,先清理了傷口,才仔細用棉籤粘溼藥水,儘可能的輕輕塗抹在關節受傷處,再用白紗布將寒舒池纖細的手細細包裹,這才鬆了口氣的仔細端詳寒舒池那張消瘦美麗的臉。

寒舒池已然清醒,靜靜的躺着,無視愛川多麼心疼的眼神。

“吃完早餐,我送您去醫院。”愛川故作輕鬆的說。

寒舒池隱忍心中的難受說:“先出去吧!”沒有半點情緒,彷彿一夜之間,寒舒池又變回那個冷漠到極致的人。

愛川默默的開門出去,她意識到剛剛寒舒池所表現出的除了冷漠還有心死的絕決,無可抑制的哀傷再次爬上心頭,愛川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淚水再次涌出。

寒舒池靜靜的坐在車裡,愛川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寒舒池包着紗布的右手,又回過神靜靜的開車。

所有的檢查都很順利,寒舒池沒有表現出半絲情緒,檢查完,就命令愛川送自己回公司了,下午打回一個電話說自己要飛巴西,讓愛川把落在家裡的資料直接送往機場,交給秘書小童。

愛川抱着文件袋打了的趕往機場,不確定是否還能記起小童的臉,還好小童先看到了自己,急着步子過來,把手中的機票和簽證塞給愛川道:“這是晚一班的飛機,巴西的事很重要,寒總坐了早一班的飛機走了,資料本是讓我送去的,可是我家裡出了點狀況,這些資料無論如何要親自交到寒總手上。”小童的語氣有些急,似乎現在一刻也不能呆在機場,愛川接過機票和簽證本,發現簽證赫然是自己的,雖然不解,也沒有細問,安慰着道:“你快回去吧,資料的事包在我身上,路上小心些。”

小童踱開幾步又回頭拉着愛川的手,從兜裡拿出一張便籤本和一支筆,寫了一串英文在上面:“這是寒總下榻的酒店,到那自然可以找到她,後面是寒總和安陽的電話號碼,我的是最後一個,有什麼事要通知我。”

愛川點下頭,握緊字條道:“別太擔心!”

小童急着步子走了。

愛川在機場給清姨撥了一個電話,又等了半個時辰上了飛機。

寒舒池等人到了巴西,先去了巴西分公司,剛下車,分公司的老總也不寒暄,拿着彙報資料給寒舒池分析狀況,徐翰偉所屬的ARL公司大批量收購諾亞合夥人在巴西的股份份額,這些合夥人不堪重負,對諾亞的合作項目有些力不從心,加上銀行拖延放貸,導致工程拖着無法進行,工人們擔心無法領取薪水,都跑到市政府門前去鬧了,巴西所屬地方政府對於中國投資人存在抵制情緒,工人們一鬧,正好有正當理由開出苛刻條件要求諾亞撤出巴西,諾亞在巴西立足不過三年,剛剛打開市場,出現這樣的事,後果很嚴重。寒舒池做的第一件事是親自拜訪當地市長,同意給巴西當地創收的同時,保證今年繳納可觀的稅負,第二件事就是處理罷工,保證停工不影響工資發放,同時解僱幾個散佈謠言的工頭,將他們一紙訴狀告到法庭。第三件就是去銀行約談,以總部名義提供有力擔保,與銀行簽訂長期貸款協議,保證資金週轉。

ARL公司之所有有能力大力收購諾亞合夥人股份,與同時期進駐巴西的美國企業亞歷山大公司有着莫大的關係,亞歷山大一直是諾亞的競爭對手,寒老爺子曾經和他們談過合作的問題,亞歷山大不但對諾亞呲之以鼻,還將諾亞視作對手,步步打壓,寒舒池接手公司後,亞歷山大就沒停止過對諾亞的抵制,仗着美國對中國企業的不寬容,亞歷山大頻頻顯示出要吞併諾亞的做法。這次事件,亞歷山大公然在經濟上大力支持ARL公司,以期儘快的完成ARL與競爭對手的併購。

讓諾亞脫困,並不可能馬上有個明確方案,即使市政府和銀行相對意義上鬆了口,那些合夥人卻還畏首畏尾,諾亞需要這些合夥人的核心技術,以期彌補諾亞產品某些技術上的不足,創造出穩定性更好更有競爭力的產品,偏偏這些合夥人都不肯回應寒舒池的邀約,藏在背後隔岸觀火。

寒舒池疲憊的回到下榻的酒店,一眼見到愛川等在酒店大堂,這纔想起自己早已安排她過來,等巴西這次風波過去,便要帶她在巴西好好玩上一陣。

愛川把資料交給寒舒池,寒舒池一邊翻着資料一邊有意無意的問:“小童呢?”

“家裡出了點事,不得不急着回去處理,我替她來也算完成了你交待的任務。”愛川明顯是擔心寒舒池對下屬會有所責難。

寒舒池恨極了愛川的自以爲是,偏偏此時無力去爭辯什麼。

寒舒池挪開步子,交代安陽:“帶她回小童的房間。”說完自顧走向電梯。

寒舒池徹夜未眠,電腦一直開着,當初擬定的策劃方案需要重新做個分析重組,如果要改變那些合夥人的心意,就不能再太過心軟,必須軟硬兼施。如果無法談成合作,就只能轉換合作對象,如此,按照這些天的行程,是斷然沒有時間休息了。

所有的人都是忙碌的,愛川對這裡不熟,且語言不通,能找到下榻的酒店已是慶幸,眼看着這些人忙碌得極少見到蹤影,愛川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在附近隨意逛逛打發時間。

寒舒池希望與對接人洽談,對方不但不接電話,甚至去他們公司也堵不到人,其中原因不難想象,相比於諾亞的實力,他們更怕亞歷山大的打擊,他們有一半的訂單依靠亞歷山大,儘管他們在這一行業也頗具實力,卻不願樹立像亞歷山大這樣的敵人,寒舒池不會坐以待斃,亞歷山大冒險與徐翰偉合作,徐翰偉一定是開出了讓亞歷山大有利可圖的條件,犧牲ARL公司某些絕對優勢的投資項目,徐翰偉是真的要把糰子做大做實,如此,倒不用再給ARL太多機會,只要還是有利可圖的項目,諾亞勢必都要與他掙上一掙。

寒舒池有自己的手腕,外表冰冷得儼然不食人間煙火的寒舒池心是冷酷的,不近人情的時候也會讓人不寒而慄。亞歷山大萬萬沒有想到,諾亞會先一步推出一批與亞歷山大重金研發圖紙一模一樣的先進產品,那不是巧合。是的,那不是巧合,亞歷山大可以將手伸到諾亞,諾亞同樣可以將手伸到亞歷山大的咽喉。諾亞在推出一系列與亞歷山大同類產品後,便停止了該批產品的量產,竟將該產品研發圖紙以轉讓的形式賣給了國內其他同行業,要知道,中國國內市場的產品複製能力十分強大,只要圖紙共享,同類產品就會如雨後春筍般,馬上形成市場飽和。寒舒池毫不在乎的讓這種技術同行業共享,無疑是對亞歷山大最大的諷刺,就好比亞歷山大三年以來上億美元的研發成本化爲泡影。

與此同時,諾亞在巴西舉行了一場空前盛大的產品發佈會,寒舒池把目前投資的主體產品做了些簡單而神秘的說明,面對轉讓圖紙事宜卻一笑置之,說諾亞有自己的品牌,是要獨樹一幟的。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來了,大家準備好吃幾個糉子?莫要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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