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老爺子生日那天,君亦然被迫躲在自己的酒吧裡,早早的關門歇業,酒吧的員工都下了班,君亦然一個人呆在吧檯喝酒,索性,她從未酗過酒,偶爾小酌幾杯,今天,卻是抱着一醉解千愁的快意往死裡灌了。

一瓶紅酒下肚,略略擡頭,對上鎖着眉頭的甜甜和一臉不情不願的安陽。君亦然並未表現得多驚訝,悶悶的站起來面對一櫃子的好酒問:“你們喝點什麼?”

“你喝了很多?”甜甜溫聲細語的,分明是個文靜的女孩。

君亦然選了幾種酒,從吧檯裡拿出調酒器皿,乾淨帥氣的調着酒,動作自然流暢,只聽到酒水撞擊器皿的聲音,銀色的器皿在空中劃出好看的銀光,這個時候的君亦然,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絲乾淨帥氣的動作裡竟伴着怎樣的孤獨落寞。

兩杯淡藍色透着微紅的酒擺在兩個女人的面前。

“試試看吧!”君亦然隨意的指指酒杯,眼睛卻瞄着別處。

“你……誰打你了?”雖然燈光黯然,甜甜還是發現了她臉上明顯的五指印,而且那半邊臉分明已經腫起來了。

“噓……”君亦然溫和的打了個噤聲的手勢,邪魅的眯起一隻眼:“丟人的事只有你們兩個知道,別告訴其他人哦!”

甜甜埋下頭,咬着脣。

安陽習慣了君亦然半真半假的笑,但是,她感覺的到今天的君亦然並不高興,從剛纔迷惑她的調酒表演,到現在表現出的一舉一動都顯示着她的情緒。

“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爲什麼要在朋友面前僞裝?”甜甜生氣的擡起眉,質問道。

君亦然用手指點着桌面:“這種事沒必要說吧!不過是花心付出的小小代價。”

甜甜別過臉,一張臉變得蒼白。

安陽扶着甜甜的肩,輕輕的安撫:“甜甜!我們走吧!”

“抱歉!讓你陪我到這兒!”甜甜苦澀的一笑。

君亦然沒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幽然的走出吧檯,坐在自己常坐的角落裡。

“君……你擁有那麼好的條件,爲什麼就不好好愛惜自己?”甜甜不甘心的跟上她的腳步。

君亦然託着腮,目光在夜色中透着清幽的光:“你愛上了我?”

如此輕慢的對白讓在場的兩個女人面色一忖,甜甜腦中轟然坍塌,莫名的感到恐慌,她不敢相信剛纔所做的一切分明是驗證了她的話,而自己卻是被她一語點破。安陽無法相信甜甜會寄予愛情在這個人身上,沒來由的覺得不安。

甜甜張張嘴,閃爍其詞:“是作爲朋友的關心。”一句話,安陽選擇相信。君亦然不改姿勢,淡然回答:“如此甚好。”頓了頓又道:“朋友的關心也適可而止,太接近我會很危險!”

“啪!”清脆的一耳光,頓時讓三個人都懵了。

甜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意她的話,只是絕望到揮出了那一巴掌。

安陽懼怕的摟着甜甜,本能的要護着她,眼睛死死盯着君亦然的臉色。

君亦然一直柔順的髮絲因爲那一巴掌,有幾縷散在臉旁,因爲燈光太過昏暗,根本瞧不見她的臉。

君亦然從沙發裡大力的站起來:“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居然還動手打人?”

安陽搶一手護着甜甜,一手防備着君亦然,生怕她真的會動手打人。

君亦然冷冷的看着安陽防備的表情,突然嘴角輕挑,臉上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她一手扣住安陽的左手,一手自然的將安陽摟進懷中,與此同時,薄而紅潤的脣落在安陽的脣上。

安陽只感覺身體沒來由的承受到一股力,然後被圈進一個軟香的懷抱,脣上也印上一片柔軟,淡淡的清甜,淡淡的傷感。

甜甜不敢相信的立在他們後面,忘了剛纔的舉動,只覺得大腦受到某種無法理清的撞擊,淚水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

聽到腳步聲起,安陽的大腦才從混亂中恢復過來,手忙腳亂的推開君亦然,巴掌還未落下,君亦然已經揚起步子走向櫃檯,抽出紙巾兀自擦嘴。

安陽何時受過如此大辱,被吻的人還沒興師問罪,這人居然嫌髒的嫌棄自己,合該再賞她一巴掌,可是,打這樣一個人有用嗎?從來都是知道這個人早已無藥可救,如此,就該離這個人越遠越好,最好連斤斤計較也不要。

自從那件事後,每次和甜甜碰面,對方都是擺出極爲苦澀的一笑,不願說話,眼神有意選擇避開,安陽也聽說她已經另外尋了住處,斷然是不會搬來和自己住了,兩個人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爲此,安陽不得不將這一切的過錯都算在君亦然頭上,至少,這樣才能讓自己沒那麼覺着委屈。

聽說君亦然住院了,接到電話時,寒舒池把約定見面的客戶交給了秘書,帶着安陽趕去醫院,聽說是車禍,和迎面超載的裝滿鋼管的卡車激烈相撞,鋼管因爲慣性,脫了繩索從君亦然前面的擋風玻璃直穿而入,正好插入君亦然的胸口,當場就導致失血昏迷。

人在醫院裡面急救,君家的人全在場,君老爺子嚇得臉色發白,連鬍子都在顫抖。林太太和劉太太雖然在小聲安慰,可這都掩飾不了整個君家人都沉侵在一種莫名的恐慌中,一如君亦然的父母在醫院搶救的情形。

寒舒池一到,君老爺子當下揮開兩個女兒的手,哆嗦着移到寒舒池面前:“然然……然然……”

寒舒池安撫着老人坐下:“不會有事的,我已經安排了人過來。”

寒舒池的效率很高,發生這樣的事,還能留出心事在去醫院的路上給認識的權威醫生致了電話。

幾個人沒坐多久,陸續看到幾個人往這邊來。

寒舒池噌的站起,迎上去道:“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希望你們盡力搶救,保證病人平安無事。”

幾個人面色凝重的掃了一眼手術燈,其中一位老者道:“我們已經和院方聯繫過了,我們可以馬上加入手術,但是……情況如何,還是要看手術進行的結果。”

“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救她,她不能就這麼走了,孩子的父母在二十年前走了,只留了這一根獨苗,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然然也去了,你們不能只是盡力,她必須活着,必須活着。”君老爺子雙腿發軟的央求着,這個老人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不惜代價的低聲下氣,泣不成聲,讓人實在不忍。

一句話讓林太太和劉太太落下了眼淚,兩人都含着淚等着醫生們給個答覆。

醫生們爲難的看向寒舒池,寒舒池扶着老人,靜靜的說:“我們等你們的消息。”

醫生們進去了。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門上的手術燈終於滅了,等在外面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圍在手術室門前。醫生們一出來,君老爺子竟已問不出聲。

“情況怎麼樣?”寒舒池代替着問了。

“手術成功了。”醫生們一邊摸着汗一邊如釋重負的露出笑容。

“謝謝!太謝謝你們了!”君老爺子差一點暈厥,無力的終於說出了話。

“辛苦你們了!”寒舒池舒了口氣,凝結的眉頭也換換舒展開來。

“病人還在昏迷中,兩個時辰後會舒醒,你們不要逗留太久,讓病人多多休息。”

醫生們剛撤走,護士們推着病人出來了,君家的人立刻圍了上去幫忙推着,一場大的手術下來,原本活力四射的人現在臉色卡白的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想到病人還活着,都情不自禁的流下蓄了很久的眼淚。

寒舒池送了君老爺子回去休息,在君家又逗留到深夜,才得以回家,注意到等在車邊的安陽,略略抱歉的道:“已經很晚了,你把車子開回去吧!司機會來接我。”

安陽沒敢先走,陪着寒舒池等到接送的車子過來,纔開車離去。

到家了,司機見老闆還未動靜,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恰恰看見愛川從屋裡出來,司機含糊着道:“可能是睡着了,可怎麼辦?”

愛川小聲的擰開車門,左手穿過寒舒池的後頸,扣住寒舒池的左肩,右手穿過她的膝後,用足了力將她抱起。

司機舒了口氣,小心的護在後面。

愛川小聲的道:“九叔,您先回去吧!我會留心照顧小姐的。”

司機聽了也放心,倒了車就離開了。

愛川把寒舒池放回牀上,寒舒池朦朧的睜開了眼睛,眨了兩下,又閉上,一雙手仍是繞在愛川的脖子上,略略使了些力,讓愛川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

愛川驚得臉色一紅,屏住呼吸要擡頭,卻覺着對方的力也不小,如果動靜大了,恐怕會驚醒太過疲憊的人兒,索性睜着眼睛等她睡熟,可是,寒舒池的懷抱那樣溫暖,散發着淡淡的甜甜的清香,很好聞,伴着這絲清甜的還有寒舒池小小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咚咚咚”的,舒緩而溫馨。愛川不自覺的將耳朵更貼緊了寒舒池的胸口,鼻子透過衣襟拼命地嗅着來自寒舒池身上的味道……

瞌睡第一次侵襲了愛川,她從來不知道有個人可以讓她安心的睡着,而且讓這從未有過的睡眠持續到第二天清晨。

寒舒池覺着胸口重重的,喘不過氣來,很早很早就感覺到了,就是睜不開眼睛,可是伴隨着一絲癢癢的氣息時有時無的拂着脖子,寒舒池的好眠終於被壓抑不過的情緒攪醒了,睜開眼睛,看見黑黑的毛髮,這可嚇了她一跳,急忙仰起脖子,對上愛川清秀乾淨的側臉,常常的睫毛卷曲着,兩角上翹的薄脣微微的開合,呼吸細微卻帶着暖意。這個人……寒舒池臉上露出不可思議,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屏住呼吸,琢磨着怎麼辦,卻最終覺得無論怎麼辦都不是辦法。

愛川得寸進尺的移動下巴到寒舒池的肩窩,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得開心。

寒舒池僵硬着表情,覺着光靠腦袋想結論不付諸實踐,後果更難堪,於是抽出被壓着的左手,在愛川腦門上一彈,愛川驚醒,一股腦兒仰起頭,頭頂撞上了某個東西,耳邊聽到痛苦的□□聲,愛川整個人都清醒過來,手忙腳亂的給寒舒池的下巴舒緩疼痛。

“見鬼!”寒舒池一邊撫着痛處,一邊沒好氣的發脾氣。

胥愛川一邊道歉,一邊變軟口氣的哄她。

寒舒池臉稍稍紅了一下,冷冰冰的指着房門:“出去!”

愛川嚇得毛都豎起來了,立刻稍息立正直奔房門,開門出去,還小心翼翼帶上門。

寒舒池擡起上半身,望着自己皺巴巴的襯衣,臉上又是一紅。

愛川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寒舒池已經洗了澡換了黑色套裝坐在沙發裡給君家撥去電話問候,待電話掛斷,屋子裡又多了兩個孩子,愛川把早餐端上桌子,彆扭的紅着臉問:“君小姐沒事了吧?”

“已經脫離危險!”寒舒池放下報紙,漫不經心的在餐桌前坐下,不搭理這個攤上事還莫名其妙臉紅的人,目測到小雨似乎也很關心這個問題,想來,小雨也不是那麼討厭君亦然的。

愛川一邊伺候這一家三口用餐,一邊盤算着是否要去看看君大小姐,畢竟是自己的僱主。

寒舒池用叉子劃開半生不熟的雞蛋,聽到預想到的聲音,表情淡定的擡起頭:“我的許諾只在那天有效。”

小雨抱怨的埋下頭:“你欺負人!”明明說好不用再吃雞蛋的!愛川說話不算數,連這個人也學壞了。

話語裡有些撒嬌的成分,寒舒池聽得心情愉悅,奸詐的聳聳肩,算作打發。

愛川搖着頭:“小雨!想想母雞的辛苦!嗯!”

一句話,在場的其他三個人目瞪口呆,頓時各各表情如吞了蟑螂般,變得極不自然。

愛川偷瞄着寒舒池過於繃緊臉憋着笑的模樣,無可抑制的又臉紅了,覺着現在光看寒舒池的臉,聽到她的聲音就會臉紅。

君亦然所在的病房是獨立式的,整個房間被打點的十分乾淨,想來君家在這城市裡的地位,醫院多少會給予一些特殊照顧,病房是最好的,負責病人的護士都是極好的,甚至於有不少等着攀高枝的貌美護士時不時來這轉轉,等着昏睡中的病人舒醒時看上自己。

君亦然醒來很久了,身體不能動彈,思緒也混亂着飄回發生事故的瞬間,畫面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疼痛再次通過身體傳達神經,徒然睜開雙眼,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抒懷的微笑:“您是來看我的?”

女人冷冰冰的坐在椅子上,不回話。

君亦然眼角滑下淚水:“我……還不能死!”

女人的面色突然由冰冷轉爲些許的溫和,伸出消瘦的手指觸着君亦然眼角的淚水,不經意也是淚流滿面。

君亦然顫抖着脣:“您別哭!再哭,眼睛該疼了。”沒有辦法替她擦掉淚水,君亦然徒然的看着這個女人。

女人收回手,消瘦的肩在空氣中顫抖。

“曉嬅,送梅姨回去休息。”君亦然交待着要說的話:“我不在的這幾天,按時照顧梅姨吃藥,飯也不能少吃。”

站在遠處的女人聽着,乖乖的點頭,扶着梅姨要走。

女人痛苦的張張嘴,埋下頭離開了。

愛川在君亦然病房前碰到這兩個女人,眼睛突然一亮:“您是……”

梅姨嚇了一跳,心慌意亂的拉着扶着自己的曉嬅,嘴裡反覆嘟噥着:“快走!快走!”。

愛川茫然的看着她們的背影,心也跟着緊張起來,站在病房門前,沒有勇氣推開進去,恐慌佔據了整個大腦。

“進來吧!”虛弱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

愛川哆嗦着,錯開腳步逃了。

君亦然苦澀的望着窗外,想來,這五年裡,自己所承受的遠遠還及不上愛川半分,那個人已一無所有,自己卻要比她幸福很多。接下來,自己或許截然一生,而她……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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