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站在莊園門口看着面前的這對少年男女,有些沒醒過神。那個少女把羊羔不捨的推到了布蘭面前,雖說幾日不見,這隻剛回家的小羊表現得極其興奮,在布蘭身邊連蹦帶蹭了半天。但布蘭卻提不起任何高興的念頭。你們能搶走我北地人的東西,應該以佔有爲榮,至少也得等到我上門挑戰,打得你們滿地找牙後,你再乖乖雙手送還纔對,什麼時候我們兩族的關係這麼友好了?
布蘭這時真有種需要丹妮抱抱的感覺了,這是欺負人,而且欺負人欺負到家裡了。丹妮手呢,把你的手給我,於是布蘭下意識的擡起手,向那個習慣的高度伸去。可是丹妮現在並不在身邊,於是布蘭將手舉到那個高度後,開始轉身向回走去,把兩個少年丟在了門口。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布蘭拉着那個高大的女戰士又出現在了門口。丹妮的出現讓兩個少年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人的名、樹的影,丹妮之前的殺戮影響已經漸漸擴散開來,但面對強者的那絲仰慕、敬佩,又讓兩個少年顯得有些興奮。
“羊羔你們拿回去,有時間我會帶着布蘭親自拿回來。”聽到這個高大的女戰士的話語,讓兩個少年更加興奮,這是一種認可,是武士間的神交,於是兩個少年興奮而略顯莊重的對着丹妮行了一禮:“艾曼、艾琳,向您致意。”
“另外,如果有時間,歡迎來山莊做客。”
少年人需要的是什麼?一個認可的眼神有時就足夠了,一個平等的態度就能讓他們獲得巨大的滿足。
……
兩個熊孩子高興的把羊羔又抱回了駐地,只是他們的父兄們卻不這麼想,卻也不願掃了兩個孩子的興,只是心中感慨北地人也學壞了。
以北地人的性子,東西當天沒搶回來,他們恐怕根本就睡不着覺。若是隔了一夜沒來,基本他們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兩個孩子搶了羊羔就跑,還讓他們高興了幾天,很希望這北地的野孩子跳起來與自家孩子交流交流、切磋切磋。只是在弄清楚布蘭的白癡身份後,這種高興就變得有些無語,自家孩子搶了個白癡的東西,這還要不要點臉了?
但問題又來了,你家大人說有時間親自拿回去?什麼叫有時間?北地人什麼時候學會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了?以北地人的習慣,小孩的事情只要不危及性命,挨點打,吃點虧,他們反而會高興自家孩子長了教訓。這忽然冒出的大人是怎麼個意思?都是這些年被使團這羣人給帶壞了。
不過歡迎孩子到山莊做客,這個不錯,那就讓他們多去做客好了。俺們就當聽不懂這是客氣話,反正北地人也不知道什麼是客氣。然後吩咐自家孩子這些天多到山莊看看,那山莊佈置的還不錯,放在北地可惜了。
……
孩子們有孩子的世界和處事方式,無論家人再如何吩咐,這羣被抱有各自目的帶到北地的孩子們,還是混成了一團,於是城堡中的庭院開始熱鬧了。
愛美總是小姑娘們的天性,所以當布蘭的兩個姐妹頭戴漂亮髮飾出現時,總會成爲一羣小姑娘們眼中的焦點。妹妹茜芮習慣性的跑到哥哥身邊,雖然這幾天哥哥的白癡症狀復發,但卻激起了她的強烈同情心,所以隨着妹妹到來,一部分的眼光也跟着集中過來。
小孩子雖然是小孩子,但總有幾個長心的,會牢記家中的教誨,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所以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藉機湊過來,說上兩句,哪怕談話的是個毫無反應的白癡。不過白癡有白癡的好處,他不會表示明確的拒絕、煩感等等情緒,所以只要拿捏好距離,閒話中略帶一絲照顧、遷就的神態,就不會太讓人尷尬。
布蘭現在身邊就站着這麼一位大方得體的姑娘,美中不足的是布蘭實在是太乾淨了些,若是身上再沾些灰塵、草屑,小姑娘再幫助清理一下,這就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布蘭心中吐着槽“小姑娘,你是戲劇學院投胎過來的麼?”
姐姐則是以主人的身份帶領着更多的沒心沒肺的傻丫頭們四處閒逛,逐漸拉開了與布蘭的距離,布蘭不禁感慨着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靠得住。
……
少年男女湊到一起難免會互相比較,然後這種比較將一些本來若有若無的爭勝之心無限放大,最終變成各種不可預知的行爲暴發出來。
此時布蘭面對的就是這樣一位少年,其實布蘭對這位少年的觀感不差,至少站到自己的面前不是爭風吃醋。只是受不了其他少年的諷刺,感覺自己妹妹太過委屈,認爲這種行爲讓自家蒙羞,所以準備終止妹妹的掉價行爲。
布蘭替這個少女感覺有些無辜,初時因爲妹妹茜芮陪在身邊,這個少女還保持着小心,注意着說話技巧,但後來布蘭輕輕捏捏了自己妹妹的手,暗示自己妹妹離開後。這個少女就打開了話匣子,也許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麼安靜的傾聽自己的述說,也許無人理解和傾述,本就是這個年齡的共性,於是少女開始講述自己的煩惱,自己的父母。剛剛講到了兩年前發生的家庭大事件,大概是父母兩人爲了出門先邁左腳或右腳,這種彰顯體面的大事而暴發的全武行。
至少將妹妹拉走的哥哥,感覺到了妹妹那種不捨和依戀。好吧,任何一位找到傾述夥伴的人,多少都會有這種感覺。找個跟你說話搶話的人容易,但找個肯耐心聽你絮絮叨叨的人卻難上加難。通常想找人傾吐一下煩惱,最終變成了被說教或傾聽的一方,所以煩上加煩,惱上加惱。而你所找到的對象,卻在一番吐槽後神清氣爽的走人了,臨走時還拿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今天才陪你散心,以後再有煩惱接着找我沒錯啦。
布蘭對以後幾天的日子有些期待,他相信這個小姑娘,一定會找他接着聊人生,聊家庭,聊許多自己的悲苦,傾述是會上癮的……
……
傍晚姐弟兩坐在欄杆上閒聊着。
“那姑娘纏着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談談人生、理想、家庭。”
“就這些?沒別的?”
“大庭廣衆之下,你還想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