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一行人就匆匆上路了,時值正午,就在大家餓着肚子正爲食物犯愁時,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前方天際的寧靜,李善爲一下子反應過來,大喊道:“不好!是匈奴人!”可週圍一望無垠,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躲避,大家於是將兩個少主圍在中間,紛紛拔出腰刀,目光注視着前方,只是從眼睛裡透露出的不是勇氣而是恐懼,不一會兒,一羣匈奴騎兵大概有幾十人迎了過來將大夥包圍住,一個個的都亮着彎刀,脫險已經不可能了,“你們是什麼人?”一個軍官模樣的匈奴人用漢語問道。樑魏與匈奴連年征戰,算得上仇敵,前年魏侯樑勝就曾和燕國結盟攻擊過匈奴,殺掉了匈奴的單于,佔領了大片土地。李善爲正準備說話,樑豐從他身後擠出,大喊道:“我們是晉人,去燕國探親。”“探親?”匈奴軍官捋了捋鬍子,皺起了眉頭,“管你探不探親,到了我的地頭上,你們的刀是我的,你們的金銀也是我的,就連你們也都是我的。”隨從們被這陣勢嚇破了膽,樑誠更是嚇得不行,緊緊摟着哥哥的腰,躲在他身後不敢動彈,只是身體不自覺地發抖着。李善爲見此情形,驀然長嘆,繼而仰面對天,大喝道:“天亡大魏呀!”然後老淚縱橫,扔下了刀。隨從們也放下了武器,束手就擒。於是匈奴人將他們捆綁起來,帶回了營寨並把他們關押了起來。
第二章 艱難求生 衆叛親離
被抓起來之後,他們被關在一個毫無遮蔽的木籠中,一連三天匈奴人給的食物都很少。經過這麼多天的奔波,他們早就累得不行了,再想想已經不怎麼清晰的未來,衆人紛紛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中,就在這種情形下,李善爲染上了怪病,沒過幾天就奄奄一息了,一天夜裡,李善爲靜靜地靠在木籠的一角。
“豐兒,師傅要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地照顧弟弟,我死了之後,你們倆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樑豐泣不成聲。
“不!您不會死的,師傅,你要永遠和誠兒在一起。”樑誠在一邊哭紅了眼睛。
“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道理,師傅早晚要離開的,現在大概就是時候了。”李善爲輕輕咳嗽了一下。
“水!快給我水!”樑豐對着看守的匈奴士兵喊着。
對方沒有迴應,連頭都不回。
“你們這些匈奴人,你們害了我師傅,早晚我要你們血債血還!”樑豐站起來,在牢籠裡四處跑着,發了瘋似地朝着匈奴人喊道。
李善爲連忙阻止,剛站了起來,突然感覺全身無力,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後一直猛烈地咳嗽。幾名隨從急忙擡起他,將他放回原位,十一個人圍在他周圍,樑豐輕拍着他的後背,樑誠也不再哭泣,漸漸地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要學會屈服。”李善爲輕輕地說,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冷笑。
“如果我們魏人一開始就選擇屈服,也許就能避免亡國了。你們倆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你們就不再是魏國侯爵的兒子了。放下你們的貴族氣。好好地活下去。”然後他轉過頭對身邊的侍衛長季常說:“你們要好好照顧少主。”季常和衆侍衛紛紛點頭。說完李善爲拼命坐了起來,將右手放在樑豐的左肩上。
“一定別忘了,一定別忘了!”然後又靠在了木樁上。慢慢閉上眼睛。很安詳地睡去了。沒人試圖去打擾他,即便他們知道這一睡也許就是永別了。第二天,天還矇矇亮,一陣陣嚎哭打破了一夜的寧靜。
在匈奴人監視下,他們一羣魏人,在不遠處樹林中的某棵樹下,草草埋葬了李善爲。匈奴人沒再把他們關起來,而是給了一間破舊的氈房,他們恢復了自由?應該沒有,匈奴人沒再關他們的原因,其實是他們根本不可能逃離,在這大草原上,方圓幾百裡都難見人煙,就是本地人離開了部落,也很難在這荒野存活,何況是這羣外來人,我想匈奴人就是這麼想的。
在匈奴做奴隸的他們,大人每天干着繁重的體力活,兩個孩子也就是樑豐和樑誠,也不能逃過苦役,幾乎每天都是在馬槽前餵馬度過的,匈奴人給的食物依舊很少,看來匈奴人根本沒打算養他們多久,逃到草原的難民每天都很多,他們每次出去狩獵都能抓住不少走投無路的魏人。在這裡人命可沒有牛馬值錢。
一天深夜(他們總是很晚才能睡覺),一個侍衛一直用冷冷的眼神緊緊盯着豐 誠兩兄弟,在確定他們睡着後,他輕輕推醒了身邊已經熟睡的季常。
“幹嘛?這麼晚還不睡?”季常翻了個身,很不耐煩地說。
“大哥,你說我們一介小民,招惹了他晉國嗎?要不是他樑勝…”他趕忙停口。這時季常又返回身來,用狠狠的眼光瞪了他一眼。
“魏侯的名諱是你叫的?要是還在魏國,我一刀殺了你!”那人嚇地趕忙閉上嘴,向另一邊側臥,假裝睡去。
第二天一大清晨,他們早早地被匈奴人叫起來,又接着幹活去了。
“哥,咱們還能回國嗎?”樑誠一邊向馬槽中擺着草,一邊擡起頭問道。
樑豐低下頭看了眼弟弟,他猛地發現弟弟本來細膩嬌貴的臉上多了那麼多的污跡,變得那麼消瘦,幾乎看不見一絲血色。他慌忙轉過頭,輕輕閉了下眼睛。
“會回的,哥答應你,只要我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受苦。”
樑誠傻傻地一直盯着哥哥,竟忘記了手中的活,這時一個匈奴士兵剛好走過,二話不說,幾乎是跑着來到樑誠面前,一腳將矮他兩個頭的樑誠踢倒在地,還嘰裡咕嚕地用匈奴語不停咒罵,此時,樑豐也停下了手中的活,連忙扶起樑誠,發現他已經暈厥過去。
“弟弟,弟弟…你醒醒,你醒醒啊…”他不停地幾乎發瘋似地對着樑誠哭喊。匈奴人火了,朝樑豐後背猛地一踹,樑豐隨即趴倒在地上,他停止了喊叫,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陣,才慢慢站了起來,他俯下身抱起弟弟,轉身朝向西南方,然後再轉過身面向那個匈奴人,他緩緩跪下,將樑誠輕輕放在地上,慢慢向後退,再彎下直挺挺的上身,狠狠地不斷地朝那個匈奴人磕頭。那匈奴人先是一驚,然後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身體像鐘擺似的一前一後地慢慢晃動,笑到肚子痛,笑到差點倒在地上。
“可笑的南方人!可笑的南方人…”他一邊笑一邊吞吞吐吐地說。沒過多久,他就走開了。看見匈奴人離開,樑豐急忙站起來,抓起一小把乾草跑向馬槽邊的大水缸,迅速將乾草扯斷攥成團,然後深深地壓入水缸中,取出後連忙跑回到樑誠身邊,跪在地上,用捧着浸滿水的乾草的雙手輕輕支開弟弟的嘴,再將水擠入他嘴中,可還不見他醒來,樑豐就再去取水,不知如此往復了多少次。終於,樑誠開始咳嗽,慢慢甦醒了過來。
“樑誠,樑誠…”樑豐在一旁喘着粗氣。
“哥。”樑誠慢慢吐出個字。
這時,樑豐笑了,應該是會心的笑。
接下來幾天,樑豐代替做着弟弟的活,樑誠一直躺在他們的破氈房裡,慢慢地,身體恢復了過來。
有一天,大家像往常一樣分開幹活,季常發現有幾名侍衛從早晨就沒出現過,他感覺非常奇怪,可也沒想那麼多,其實他也想不到些什麼,於是依舊放着馬。無意間,他驚奇地發現剛剛不見的幾個人從遠處位於部落中心的首領大帳中走出,他越想越奇怪,怎麼幾個奴隸竟然能夠進入首領的大帳中。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緊緊盯着看的時候,樑豐和樑誠被幾個匈奴兵押進了大帳,一夥騎兵向着他們幾個侍從放馬的地方奔來,來不及逃,胡刀就已經紛紛壓在了他們幾個侍從的脖子上。
“跟我們走!”匈奴人喝道。
季常隨同幾個侍從一起進了大帳中,只見豐 誠兩兄弟跪在地上,先是低着頭,聽見有人進來才側着腦袋望了一眼。
“你們不是晉人!”將他們抓到這裡來的匈奴人端坐在大帳正中的椅子上,習慣性地捋了捋小鬍子。
“你們是魏國人!”
季常這才反應過來,心裡想:原來那幾個侍從不是失蹤,而是告密來了,如果他們僅僅說我們是魏國人,那對他們也沒好處,莫非…他們要拿魏侯兒子的命換取自己的富貴!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季常上前一步。
“沒錯!我們是魏人,可我們魏國人並不想和大匈奴爲敵,只是那該死的,恐怕已經被晉國人分屍的魏侯樑勝,因爲自己貪婪的本性,才迫使我們魏國人同大匈奴爲敵,他不僅害得無數匈奴勇士戰死,我們魏人也因爲此人慘死不少啊!如果首領想要報仇,現在就是時候!那兩個孩子正是魔王樑勝的骨血,首領閣下可以拿他們的靈魂祭奠已死的匈奴勇士,也同樣爲死去的魏人報了仇呀!”
“那既然如此,你就幫我們大家了接了這兩個小東西吧!”說罷那首領便將自己的佩刀丟給了季常。季常低頭看了眼身前的胡刀,沒有上前接下。
“只是…”季常半天不語。
“只是什麼,你倒是說呀!我們匈奴人最討厭吞吞吐吐的!”
“恐怕我,甚至於大首領您也沒權力殺這兩個孩子。”
“爲什麼?”匈奴人顯得有些生氣,將捋着鬍子的右手放到了大腿上。
“我聽說匈奴的歷代單于一旦逝世就會化身爲狼居胥山裡的一匹狼,是嗎?”
“沒錯。”
“那您以爲上代單于是否也化爲了那裡的狼呢?”
“肯定呀!”
“您應該知道上代大單于是死在哪個人的手裡吧。”
“魏侯呀。”
“所以,大首領覺得將他們倆送到狼居胥山,讓上代大單于殺死他們是否更爲妥當。我想如果當今大單于知道此事一定會高興萬分,賜您牛羊,讓您加官進爵的。”
匈奴首領又開始捋起鬍子,擡着頭,像是在沉思。季常在一旁故作鎮定,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哈哈哈…真是好主意。”匈奴首領大笑起來,季常的心也一下子着了地。
“如果大單于賞賜於我,我是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說完他走下座位,走到一名軍官身邊。
“你去安排此事。”
“屬下知道。”
“是否能讓我一同前去。”季常再向前一步。
“爲何?”匈奴首領像是起了疑心。
季常急忙說。
“我只是想看看,大首領好心替我們魏人報仇,怎麼可以沒有魏人在場呢?”
“希望大首領成全!”說罷,季常便單腿跪下,雙手作揖。
“哈哈哈…那也好。你就一同去狼居胥山吧,畢竟你是我的功臣嘛!”
“多謝大首領。”季常懸着的心再度落下。
第三章 狼居胥山
三天後,狼居胥山的某座山頂上,留下了兩個孩子,他們還活着,可能只是暫時,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兩個孩子昏睡在一塊岩石旁。時值正午,天氣炎熱得要死,他們已經被丟在這裡幾個時辰了,昨夜匈奴人給他們吃了**,防止他們在前去狼山的途中掙扎。
該醒了吧,要不然真會被烤死。
這時,樑誠睜開了眼睛,用朦朦朧朧的視線,他看見樑豐躺在旁邊,幾乎用盡全力,他微微地張開嘴巴,很輕很輕地喊了一聲“哥。”然後就再也支不出聲了。曬得大地焦灼龜裂的日光依舊無情地投射着,幸運的是,那塊大石頭稍稍擋住了些陽光,所以,他們纔不至於被曬死,可此時的炎熱卻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沒過一會兒,樑誠就再度暈眩,又昏睡了過去。
漸漸的,傍晚來臨,大地上的暑氣也隨之消散了許多。樑豐慢慢醒來,睜開雙眼,看見樑誠睡在一邊,手腳都被麻繩捆綁得緊緊的,於是想起身,卻發現手腳也一樣被捆住了,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手中好像攥着什麼東西。
“莫非是刀。”因爲被反綁所以他看不見,於是他趕忙用左手牢牢抓住那東西,用右手慢慢去摸。
“是刀!”他差點沒高興得叫起來。於是他用刀(其實是把匕首)割斷手上的繩子,連忙坐起來,再割斷縛住雙腳的繩子,然後迅速幫樑誠也割斷了繩子。
“弟弟,弟弟…”
這時,樑誠也醒了過來。
“哥。”環顧了下四周。
“這是哪兒呀?”樑誠說,像是在問他自己。
“大概就是狼居胥山了。”樑豐回答。
“昨天…也許是前天…”樑豐的記憶有些模糊,他甩了甩頭,努力回憶着。
“真不知在這兒昏睡了多久。”他沒再接剛纔的話,站起來,慢慢地向山崖邊走去,漸漸的,視野變得寬闊起來,最後,映入他眼簾的是整個綿延的狼居胥山。本來壯麗的自然景觀應該讓人賞心悅目纔是,可透出樑豐瞳孔的只有些恐懼和不知所措。
這時,樑誠也站了起來走到樑豐身後。
“哥。”他喊了一聲,見樑豐沒有迴應,就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聲。
“哥!”
樑豐這纔回過神來。
“嗯。”他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你看見什麼了?”樑誠問道。
“山。”樑豐只回了一個字。
“你沒聽錯,只有山。”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樑誠走到哥哥身邊,輕輕托住了哥哥的手。樑豐俯下頭,看了看弟弟,將樑誠交給他的手握得更緊了,然後擡起頭。
“不會有事的,有哥哥在。”他說。
“匈奴人把我們丟在這裡一定是因爲這裡經常有狼出沒,樑誠你還還記得那天大帳裡的事了嗎?”樑豐說。
“記得,他們一羣下人都不是好人!”樑誠答道。
“不!我們應該謝謝他們,要不是他們,我們可逃不出來呀。”
“怎麼會逃不出來,匈奴人又沒專門監視我們。”
“這話以後再說,天色已經不早了,得先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過一晚上。”說完兩人就離開山崖,順着山坡下了這座山。太陽漸漸完全地被西邊的山巒遮住了。兄弟二人在山腳處找到個小洞,就爬了進去,那洞穴剛好能盛住他們兩個人。
夜深了,他們倆都睡不着,樑豐死死地盯着洞口,手上緊緊握着匕首,樑誠瞪大了眼睛,小聲問道:
“哥,會有狼嗎?”
樑豐微微扭了下頭,眼睛卻還是不離洞口。
“這一帶應該有狼,但不要怕,記住,你是個男子漢,將來是要成爲勇士的!要是有狼想吃我們。我們兄弟就聯手殺了它!然後我們就剝了它的皮,吃它的肉,喝它的血!”樑豐說,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咱們可還餓着肚子呢,要是它不怕死,就儘管來吧!”樑豐接着說,他的這席話不僅是說給樑誠聽的,更是說給自己聽的,其實,此刻他的心並不安寧,多少有些恐懼窩在裡面,儘管他儘可能地想將它們全都驅趕出去。即便如此,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有狼出現,他一定會爲保護弟弟而與它拼殺到底的。
“弟弟,你先睡吧,我在這看着。”樑誠先是閉上了眼睛,但沒過一會兒,他就醒了。
“怎麼?睡不着?”樑豐問。
“不。”
“那你怎麼了?哪裡難受嗎?”這時,從樑誠肚子裡發出了聲音。“咕”
“是餓了呀!”樑豐稍稍放鬆些戒備。
樑誠微微低下頭,用手將肚皮揉了揉小聲地說:
“是餓了。”
“先忍忍,等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去找吃的。先睡吧,睡着就不會餓了。”
樑誠努力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就睡去了。樑豐看了看弟弟,再看看黑漆漆的洞外,不免感覺有些絕望,心裡想:這麼荒涼的地方,要到哪裡才能找到吃的呢?
“唉”他不禁嘆了一聲。
一個人等待天亮是很辛苦的,然而樑豐就坐在洞裡,幾乎一動不動地等到了第二天黎明。即將破曉的時候他叫醒了樑誠,兩個人走到洞外,樑豐心裡默默慶幸着,“還好,總算熬過了一夜。”他心裡想。
可眼前的卻怎麼也不能讓他高興一點,山坡上稀稀落落地長了幾株草,好容易纔在遠處看見一兩棵樹,食物,這兒哪裡有嘛!還好,不遠的石縫間有些積水,不多,但足以飲用幾日。
“眼下還是得找些吃的才行。”樑豐像是在自言自語。
樑誠擡頭看着他說:“吃什麼呢?”
樑豐沒回答,一個人向前走去,屈身拔起一株已經乾枯的草回頭說:
“吃這個。”
“吃草!”樑誠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樑豐已經走回到樑誠身邊,手裡捧着好多一整株的乾草,他把這些乾草放在地上,對樑誠說:
“草的莖自然不能吃,但據說枯草的根是可以吃的,好像還很甜呢?”
“很甜?”樑誠有些懷疑,他擺出一副十分不信任的神態。
“哥,你騙小孩吧!”
樑豐有些尷尬,知道自己說“很”好像有些過了,便急忙改口說:
“起碼,起碼,它可能有甜味吧。”他摸了摸後腦勺,表情似笑不笑的。
樑誠頓時樂了起來,樑豐的表情也變得充滿樂意。於是他們吃了些草根,也算作是早餐了。然後他們就在露宿的地方周邊轉了轉,希望能夠找到什麼可以吃的或是用的東西。可看見的除了石頭,就只有草了。不是還有幾棵樹嗎?怎麼不去看看那樹上有沒有結果子?都這個時候了,吃些沒熟的果子也是好的呀!他們倒想去,但是樹木生長的地方實在太陡了,可憐呀,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光吃草根早晚會被餓死的。得找些別的什麼來吃。”兩兄弟商量後得出了一致結論。
“與其在這等死倒不如去更遠的地方找找機會。”樑豐說。
“我們往哪兒走?”樑誠問。
“隨便吧,反正我們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今天天氣陰涼,不像昨天那麼悶熱,看樣子不久後會有一場雨,這個時候不離開,等明天天空放晴,氣溫再度回升恐怕就晚了。他們於是下定決心,馬上動身,至於方向,因爲是陰天,看不見太陽,所以就隨便選了一個,也許是東吧,至少他們希望是。
狼居胥山表面植被覆蓋極少,所以基本沒什麼可供捕獵的小動物,例如兔子,山羊什麼的。所以狼羣白天一般出山去草原獵食,晚上纔回來休息,因爲這個緣故,狼羣的棲息地就處在狼山和草原的交界處,他們倆所處的地方,應該離草原不遠。所以如果方向走對應該能在一天之內重返草原,但是即使他們成功離開狼山,草原可未必就更加安全,反正,不管怎麼選擇都是逃不出險境的呀。還好,狼居胥山洞穴衆多,晚上露宿的地方還是很容易找的。更值得一提的是,狼山是歷代單于死後長眠的聖地(起碼對匈奴人是),說不定在哪個不知名的洞穴裡就能發現某位單于的棺槨,最重要的,一般,殉葬品中都會有刀劍之類的兵器,而這些也正是他們兩兄弟缺乏的。
沒走多久,他們就走不動了,畢竟已經餓了一天了,早上吃的草根應該也提供不了多少體能。於是他們就近找了個山洞,往裡面鋪了些乾草(昨天晚上在裸岩上躺了一晚可差點沒把他們凍死),天色還沒暗下來,他們就鑽進小洞,躺下來休息,取出剛採的草根嚼了嚼。
樑豐嘆了口氣,樑誠呆呆地望着洞外,一言不發。樑豐馬上就後悔了,心裡暗暗自責: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泄氣呢?要是把負面情緒帶給樑誠那就不好了呀!他說:
“弟弟,沒事的,明天我們一定能走出狼山。”他面帶微笑。
樑誠還是一動不動,依然望着洞外,確切的說,是洞外的天空。樑豐急了,跪在樑誠面前,雙手搭在樑誠肩膀上輕輕地搖了搖他,說:
“可不能泄氣呀!”樑誠這才轉移視線到哥哥臉上淡淡地說:
“哥,你擋着我了。”然後又重新扭過頭去。
“咦!”樑豐有些吃驚。順着樑誠的視線,也慢慢望了過去。
“弟弟,你在看什麼呀?”他問。
“天空真美呀!”樑誠舒了口氣,現出笑容。樑豐回頭看着樑誠,樑誠也扭過頭。
“不是嗎?”樑誠問道。
“對,對!是很美!”樑豐回到坐的地方,陪着樑誠欣賞天空。
“哥,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嗎?”
“額。幹什麼呢?”樑豐對着樑誠說。
“我想回家,就像這樣,一直看着天空。”
沉默片刻,樑誠又說:
“對了,一定要和哥哥一起看呢!”樑誠對着樑豐一陣傻笑。就這樣,兩兄弟相視笑着,忘記了飢餓,忘記了痛苦,當然,也忘記了狼居胥山山谷裡即將降臨的寒意。
第四章 屠狼
“真冷呀!”樑豐蜷縮着身體發顫着說。
“什麼鬼天氣,白天熱得要死,晚上卻冷的慌!”樑豐笑着說,像是在發牢騷,又像是在開玩笑。他瞥了樑誠一眼,說着就將樑誠摟在懷裡。
“好多了吧!”
“嗯!是好多了!哥哥的身體可真暖和呀!”
“睡吧!想想白天有多熱也許還能更暖和呢!”
“好!”兄弟倆相視笑着。這時,不遠處傳來好幾陣狼嚎。
“不好!”兄弟倆不約而同地說。
可他們藏身的洞穴只夠棲身,根本無處躲藏!情急之下,他們趕忙跑出小洞。環顧四周,草都沒長几棵,就在此時,一雙雙閃着紫光的眼睛已經注視到他們,開始急速向他們靠近,沒過多久,狼羣就將他們團團圍住,然後有一隻體型最大的,應該是頭狼從狼羣中緩緩走出,就在距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圍着他們不停打轉,像是在反覆打量着他們。樑豐剛滿十二歲,只比成年男子略矮,身材結實魁梧。樑誠只有八歲,比樑豐矮了整整兩個頭,身材瘦削,應該不會對那隻狼構成任何威脅,所以那隻狼只是反覆觀察着樑豐,對樑誠它只是起初掃視了一眼。
“爲什麼遲遲不進攻!”樑豐對着頭狼大叫,緊緊握着匕首,他直接朝它撲去。這在常人看來實在是太過瘋狂的行爲,或者說已經是喪失理智了。不錯,是很奇怪,就連那隻狼也感到十分吃驚,它還沒反應過來,樑豐撲在它身上,用匕首狠狠地紮了它一下,它急忙向後逃竄,樑豐沒有緊追上去,又回到了樑誠身邊。
“弟弟,別怕!咱們跟它們拼了!”他側着頭對身後的樑誠說。他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而且很大聲,他努力驅散心裡的恐懼,讓怒火在身上灼燒起來。狼羣中的每隻狼都咧着嘴,呲呲地叫着,它們不時用前爪撓地,隨時準備進攻,這時,頭狼長嘯一聲,片刻間,一切又恢復平靜,剛剛樑豐冒犯了它的權威,看來它準備與他單廝,藉以捍衛自己在這片土地上的王者地位。它側着頭,嘴巴的兩邊冒着熱氣,眼神裡充滿了憤怒,剛剛的傷口還在不停滲出血來,可它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向樑豐撲去,幾乎是同時,樑豐沒有做出絲毫讓步也向它撲去,於是他們互廝在一起,一場人狼大戰精彩開演。
樑豐手持匕首,一有機會便將刀鋒狠狠地扎進狼的皮肉裡,那狼也不示弱,不時地躍起想將樑豐撲倒,用它的利爪撕破樑豐單薄的衣裳,扎進他的皮肉,一輪戰鬥下來,雙方不分勝敗(人要是命都不顧了,真的很可怕)。
樑誠在一邊嚇得一動不動,僵在原地,大概大腦已經無法驅使身體了,還好,因爲頭狼的一聲警告,沒有那隻狼敢上前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剛剛的僵局幾乎就在一瞬間被打破了。頭狼將樑豐撲倒在地上,他手裡的匕首也落在一邊,那狼狠狠地咬住樑豐的肩膀。應該太過情急,它沒咬到脖子,樑豐一把抱住狼頭,使出全身的力氣,想把它勒死,可把狼勒死的活畢竟太難,加之他太過飢餓,只是勉強縛住了頭狼,而且,雙腿也用上了,他死死地纏着頭狼,就和蛇一般,雙方僵持不下,可實際上,那狼已經佔據了上風,它將樑豐按倒在地後,樑豐已經無力再反擊了,所以才使出了剛剛那招,死死地纏住頭狼。樑豐心裡知道自己恐怕支撐不了了,情急之下,他朝着樑誠呼救:
“樑誠!快!快拿起刀!快過來!”
見樑誠依舊不動,呆在原地,樑豐更急了。
“難道你等我死了纔敢過來嗎?”叫完這句話,他幾乎沒有力氣了,眼看沒有指望,
已經準備放棄(其實是真不得已)。沒等諸狼反應,樑誠衝了過去,拿起刀,然後伏到狼背上,口中大聲叫着:
“別殺我哥!別殺我哥!”就在同時,殷紅的血液不斷濺在他臉上,那狼被樑豐縛着,也想掙扎來着,卻已經晚了,它倒在血泊中,無力支配身體,樑誠還在他身上不斷用刀刺着,樑豐踢開那狼的身體,坐了起來,,這時,樑誠也停了下來(可能已經沒力氣了),他扭頭望樑豐,眼中還留有方纔的殺氣,樑豐的臉上漸漸露出笑意,大笑地望着樑誠,樑誠眼裡的殺氣才漸漸消失了,也笑了起來,他們就這樣相視大笑,山谷的迴音片刻不停地響着。其他狼呢?早跑遠了,它們連頭都沒敢回!
第五章 洞穴(上) 一
他們倆將那隻狼的屍體拖到洞口,幾乎已經毫無氣力了,鑽進洞內倒頭就睡。第二天,已經大早才慵懶地起牀,走到洞外,紛紛升了個懶腰。
“有吃的咯!”樑誠興奮地跑到死狼身邊,回頭對樑豐說:
“哥,刀呢?咱們現在吃狼肉吧!我快餓死了!”
“接着!”樑豐直接將匕首扔了過去,樑誠拿起地上的刀,卻犯起愣來,樑豐走到他身邊:
“你知道怎麼用刀剝皮嗎?”樑豐略帶“鄙夷”的語氣。樑誠很合作的歪了下頭,把匕首交給了樑豐。
兩人吃了一頓狼肉大餐,樑豐用剝下的皮做成了兩件“衣服”(勉強能披吧,晚上禦寒應該很有效)。
“咱們就在這住上吧!等把死狼吃完再出山進草原。”(那頭大狼真的不小!)
樑誠滿口答應。
過了幾天,狼肉還剩不少,但日曬雨淋得已經快腐臭了(實在沒有可供貯藏的地方,那小洞也太小了),樑豐把還沒腐爛的狼肉割了下來,再切成肉片,在太陽下曬成肉乾,準備用作路上的口糧。準備動身前,他最後一次來到死狼旁邊,看看還能取下些什麼。
他用匕首在狼屍上隨意比劃,突然若有所思,費了好大力氣,取下了兩塊大腿骨,用狼腿上的皮毛做成繩子,把兩塊骨頭分別包在兩件狼皮衣裳裡,再用繩子系在自己身上。
“哥。給我背一個吧,那玩意太重!”樑誠對他說。
“嘿!你小子還知道這玩意重呢!你還太小,還是我背吧!”樑豐笑着,一邊迴應,一邊繼續綁繩子,卻不料樑誠一把奪過包袱,背在背上還沒綁牢就直接拔腿跑了!不時回頭對樑豐大叫:
“哥!你追不上我了吧!”
“嘿!這小子力氣怎麼這麼大!以前真沒發現呀!”說罷,樑豐就朝前跑去。
二
不知不覺,天就慢慢陰了下來。
“哥!瞧!那邊有個大洞!”樑誠說着就朝洞口跑去。
“慢着!”還沒等樑豐說完,樑誠已經跑進洞裡,幾乎同時一大羣蝙蝠從那深不見底的洞窟裡蜂擁而出,樑豐沒有聽見樑誠的叫喊,以爲出事了。
“弟…”他急忙跑到洞內,還沒喊完一個字,藉着洞外的微弱的日光,他看見樑誠站在洞裡更深一點的地方,呆着不動,他緩緩走到樑誠身邊,沿着樑誠的視線,他擡頭望去。
“什麼也看不到呀?”他低頭望着樑誠。
“不,我聽見了。”樑誠小聲回答。
“聽見什麼?”
“好像有誰在叫我。”樑誠擡起頭望了樑豐一眼。
“叫你?!”樑豐十分疑惑。
“哥,我們進去看看。”
樑誠邁出步子,樑豐急忙拉住他。
“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洞口睡一晚,然後明天再趕路吧!”
“看不見?”
“可我明明看得很清楚呀!”
“什麼?!很清楚!樑誠,你不是生病了吧?”樑豐馬上把手貼在樑誠額頭上。
“不燙呀?”
“真的,是很清楚呀!你看那邊,那邊好像有三個岔道呢!”樑誠指着前方,回頭對樑豐說。可天色確實已經陰的很了,樑豐感到十分驚奇。
“樑誠你怎麼呢?不會是着魔了吧!”說着就把樑誠拖到了洞外。邊走邊說:
“看來這裡不是個適合露宿的地方!”
“哥!哥!真沒騙你,我也沒着魔,我是看見了,清清楚楚的!”樑誠不情願地出了洞穴。
“就進去看一下吧!看一下吧!”樑誠再三央求。
樑豐心想:“這麼邪乎的地方,怎麼也不能再進去了。”可眼看着天已經完全陰沉了,再想找其他的地方恐怕已經不可能了。
“到底怎麼辦呢?”樑豐十分糾結。
“好吧!我答應你,可以進去看看,但要等明天天亮後。我們今晚就在這洞口睡一晚。”
樑誠這才罷休。
“絕對沒錯,裡面確實有三個岔道。”
他們又回到洞中。
“奇怪?我怎麼看不見了!”樑誠突然說,幾乎是喊出來的,語氣裡帶有明顯吃驚的味道。
“又看不見了?!樑誠,你這小屁孩就知道跟我惡作劇。”
“沒呀!真沒!我剛剛是看到了…”沒等他說完,樑豐馬上插上嘴來:
“三個岔道,是吧?”
“哼哼。”樑豐輕蔑地笑了兩聲。
“騙你老哥,還嫩了點!”說着輕輕拍了樑誠頭一下。
“哼!明天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樑誠好像生了點小氣,找了個角落躺下就睡了。
樑豐在樑誠身邊坐下,輕輕碰了碰他。
“幹嘛生氣嘛,我信,我信還不成嘛。”
“真信!”樑誠立馬起來說。
樑豐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
“假信!”然後嘭的大笑起來。樑誠更氣了,小鼻子直喘粗氣,狠狠地盯了樑豐一下。轟的倒地蜷成一團,不管樑豐怎麼叫,都不再理他了。
洞穴(中)
(一)
第二天一早,樑豐先醒了過來,沒等樑誠,他就一個人往洞穴深處走了過去,沒走多久就已經走到了盡頭,並沒有樑誠所說的三個岔道,他笑了一聲,略帶些嘲弄的意味。於是他回到樑誠身邊,輕輕推了他幾下。
“唉,唉,起來了,起來了…”
樑誠漸漸醒了過來,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好像還沉浸在睡夢裡呢。
“幹嘛呀,這麼早就叫我起來!”
“你不是急着要去裡面看看那兒有沒有岔道的嗎?”沉默片刻。
“怎麼?這麼快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什麼岔道呀?…岔道!”他一下子跳起身來。什麼也不顧地望裡跑去,沒過多久。
“怎麼!怎麼沒有呀!”這時樑豐跟了過來。
“我說是你看錯了吧。”
“可我,可我明明看到了呀,怎麼睡了一晚就不見了呢!”
“什麼不見了,根本就是沒有!一定是看錯了,絕對是你眼花。”樑豐說完後,久久沒有迴應,他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樑誠身邊。樑誠只是站在一邊,愣不作聲。
“喂,喂,我又沒怪你。別那麼鬱悶吧。”樑誠還是不吭聲。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
“奇怪,奇怪,奇怪!”樑誠胡亂搓揉着本來就已經很亂的頭髮,滿臉猙獰,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麼的,他還一直跺着腳。
“咦。”這回樑豐愣住了,他擦了擦冷汗,慢慢地嘆出:
“這小子”
他趕忙放下包袱,上前控制住樑誠。
“好啦好啦。你小子別耍猴風了。”他抱住樑誠的上身,卻沒止住他的腳。
“砰!”樑誠一腳踢在巖壁上。
隨後,他們倆漸漸感到些異常。
“哥,我怎麼感覺這個洞在晃呀?”樑誠緩緩擡起頭,望了望洞頂,摸了摸額頭,然後低頭看了下手掌,滿手的灰!他回頭伸着手向樑豐示意一下,兩人不約而同地乾嚥了一口吐沫。
“要塌了!”“快跑呀!”兩人紛紛喊着,一路狂飆,一溜煙的奔了出來。在離洞口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住,雙手託膝,低着頭直喘粗氣。
“你,小子,想害,死你哥呀!”好不容易樑豐才吐完這幾個字。
樑誠沒理他,邊喘氣,邊盯着洞口,慢慢地,他們都恢復了過來,可這洞只是搖搖晃晃,愣是不塌,沒過一會兒,也平靜了下來。
看見山洞不再晃了,坐在地上的兩兄弟紛紛站了起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樑誠先開口說:
“哥,不晃了。”
“要你講!我早看見了!”
“那…我們…要不要再…進去看看?”
樑豐沒支聲,扭過頭,狠狠地盯着樑誠,牙齒被磨得咯吱咯吱響,他深呼了一口氣,微合上眼睛,然後又睜開,樑誠眼看情形不對,嚥了口吐沫,做好了隨時狂奔的準備,就在這時,樑豐像狼一樣地撲向樑誠,不對,他比那頭狼還恐怖呢!樑誠拔腿就跑,樑豐緊追不捨,嘴裡大聲叫嚷着:
“你小子不要命了!要不是你說要進去看看,你怎麼會發神經,要不是你發神經在巖壁上亂踢,那爛洞又怎麼會亂晃!要是它塌了。你哥我還得陪着你一起埋在裡面呢!”他口中重複着上面的話,一刻不停的朝着樑誠奔去。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你老開開恩,就饒了我吧!再說要不是你把我抱起來,我也不會踢到那破巖壁呀,再說了,我哪知道那破巖壁這麼不結實!”
“你小子還狡辯!等我逮着你不打爛你的屁股!”
樑誠一聽這話,跑得更急了,這會兒樑豐已經沒氣力了,慢慢停下腳步,雙手託膝,彎着腰,站着直喘氣。樑誠頭也不敢回,箭一樣的朝遠方奔去,跑了好一陣發覺身後沒人追了,纔回頭掃視了一下。
“咦!”一聲驚呼,樑豐早被他摔得遠遠的了,他看見樑豐坐在地上,見他回頭,便連連向他招手,示意他快回來。
樑誠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在原地站了好一陣才很不情願的邁開了第一步,很慢很慢地向樑豐靠近,等到還剩十幾步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說:
“我回來了,你可…”猶豫片刻。
“你可不能打我!”他堅定喊出心聲。
“不打你…不打你。”樑豐假裝喘氣,裝出筋疲力盡的樣子。
樑誠這才轉憂爲喜,毫不猶豫地走到樑豐身邊。
“好哥哥,好哥哥,我就知道我老哥不會打我。”樑誠一臉笑意,一副小女生撒嬌的樣子。
樑豐差點沒吐了(還沒吃呢),他擡起頭,以和藹異常的神色看着樑誠,樑誠見此,笑得更燦爛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樑豐逮住,雙手後扣了。
“終於逮着你小子了!溜得有夠快呀!看我怎麼收拾你。”樑豐揚起右手,裝出準備動手的樣子。
“哎呀!”樑誠到先叫出來了。
“我的好哥哥,你捨得打你俏皮可愛,外加聰明伶俐的好弟弟嗎?”樑豐這回真沒忍住,鬆開手轉身成嘔吐狀。樑誠見機,趕緊的,糖衣炮彈,接連射出,叫樑豐不知怎麼收拾纔好,他呈現出痛苦異常的模樣,嘴角掛着慣常的微笑。
“好了好了!這次就饒了你了,不過…”嘴邊的笑容變得稍顯怪異。
“不過什麼?”樑誠沉不住氣,倒先問了起來。
“不過以後,不管大事小事,你都得聽我的。”樑豐幾乎奸笑。
“啊!”樑誠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怎麼?找打呀!”
“不不不。好哥哥,都依你的,都依你的!”
“這還差不多!”樑豐顯出滿意的神色。
“走!回去。”
“回哪呀?”
樑豐指了指前面。
“還回洞裡!老哥,你不要命了!”
“包袱還納在裡面呢!”
“哦”說着,樑誠就跟了上去。
到了洞口兩人紛紛停下了腳步,樑誠問:
“真要進呀?”
“怎麼?怕了,你小子昨天的膽子哪去了?”
“誰怕了!我…我只是擔心老哥你罷了。”
“擔心我。”樑豐指了指自己。
“要進是吧,我先!”說罷樑誠就“無畏”地邁開了腳步,走進了洞裡,樑豐緊隨其後,看着樑誠的步態,吱吱偷笑。
回到洞內,“咦!”樑誠不禁大叫起來。原來,他剛剛踢在巖壁的位置凹了進去,不是凹!好像是現出了一個小洞。兄弟倆盯着那洞仔細思忖。
“奇怪了,你小子應該沒那麼大力氣吧!怎麼平白無故的踢出個洞。”
樑誠搔搔後腦勺,顯出同樣莫名其妙的神態。
“這裡面不會有什麼寶貝吧!”樑誠如夢初醒。
“要不,掏掏看?”樑誠舉起手,作出準備往裡掏的樣子。樑豐一把制住他。
“掏什麼掏,說不定是蛇洞呢!”
“蛇!”樑誠急忙把手收了回來。
樑豐猶豫片刻,竟把自己的手伸了進去。
“哎!好像有個拉環。”他又把手縮了回來。
“什麼?拉環!”沒等樑豐反應過來,樑誠已經把手伸了進去。
“是有耶!我拉拉看!”
“別!”還沒等樑豐說完,樑誠吱的一聲已經把拉環拉了出來。
“沒事嘛!”樑誠望着樑豐笑了笑。
“轟!”地面突然裂出條大縫,他倆還沒看見就隨着那裂隙跌了下去。
“啊…”兩人齊刷刷大叫着。
落下大概十幾米就已經到底了。
“哎!怎麼一點也不疼呀!”樑豐疑惑。
原來他們落到了沙地上。
“別動!”
“啊…”又沒等樑豐說完,樑誠已經爬了起來,這時,那沙慢慢動了起來,於是他們隨着沙向更深處劃去,沒過多久,就又着底了。這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樑豐小心摸了摸地面,身體一動不動。
“着底了嗎?”樑誠問,語氣有些顫抖。
“應該吧。”樑豐小聲迴應,顯得驚魂不定。
“那這回兒能動了吧。”說着就又用手支起身體,準備站起來。
“慢着!”樑豐大聲喝止樑誠。經過剛剛的教訓,樑誠動作慢了不少,聽了樑豐的話,也就不動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樑誠扭過頭又問了一句。
這次樑豐沒有迴應,樑誠感覺有光亮從側面發出,就扭頭望前方,也不再支聲,兩個人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陣。樑豐先站了起來,緩緩地向前走去,樑誠見他走動,也跟了上去,目光在樑豐和光點間遊走,樑豐停了下來,樑誠站在他身後,也停下了腳步。
“哥,那是什麼呀?”
樑豐又沒回復,只是死死地盯着前面,自言自語般地說了句:
“螢火蟲”
“螢火蟲?”
“什麼螢火蟲?”樑誠一聲驚叫,這時,前方那點點微光擴散了一點,忽然,整個洞窟被那熒光照得一片通明。
(二)
“哥。”樑誠推了推樑豐,樑豐這纔回過神來。
“額,什麼?”他回頭說。
“螢火蟲是什麼呀?”
“螢火蟲…就是那些呀。”樑豐指了指眼前。
“會發光的蟲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沒見過,那是當然,我們魏國可不產這東西。只有這漠北草原纔有的,只是…”樑豐緊皺眉頭,一副陷入深思的樣子。
“只是什麼呀?”樑誠不耐煩得問。
“只是螢火蟲應該只會在草原出現的呀,沒想到這深洞裡也會有這麼多。”
“哥,哥。”樑誠又推了樑豐一下。
“幹什麼呀?”
“你怎麼知道這是螢火蟲啊?”
“這個嘛,以前父侯和匈奴打仗的時候,我隨軍來過漠北,聽父侯說的。”
“哦。”
“那父侯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哎呀!煩不煩呀!父侯當然也是聽別人說的。”說罷樑豐像是又陷入了深思。
“哦。”樑誠一副終於瞭然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
“哥。”
樑豐沒反應。
“哥!”樑誠擡高了嗓門又喊了一遍。
“什麼呀!”樑豐極不耐煩。
樑誠走到他前面,對着地上指了一指。
“嘍。這個呀。”
樑豐低下頭。
“咦!”他吃驚的發現面前竟然還有一片水池,反射着時明時暗的熒光,水面顯得十分清冽。
“這麼一大片的水池,老哥你都看不見!”
“咦!”樑豐顯得有些尷尬,故意不看樑誠,只是一個勁地傻笑,用手搔着後腦勺。樑誠彎下腰,俯視着水面,忽而回過頭。
“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魚呀?”
這時樑豐還在那尷尬呢!樑誠一臉輕蔑:
“老哥,你別幼稚了好嗎?”
“幼稚?!”樑豐這才鎮靜了下來,一臉正經地走到樑誠身邊。
“你,說誰幼稚的。”話音很輕,卻極富殺氣,那寒氣逼的樑誠直打寒戰,馬上,矢口說:
“當…當然是我哪,我老哥英明神武,怎麼會…”“幼稚呢!不可能!反正我不信!”
“哼哼…”說罷就使力擠出滿臉的無奈的笑。
“這還差不多,對了,你剛剛問什麼的啊?”
“哦,我剛剛問,這水裡會不會有魚呀。”
“魚?”樑豐看了看四周,擺在眼前的除了面前的水面,就只有身後的沙子了。
這個洞中洞的確很小,大概也就幾間屋子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