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夢千年(五)

那是一個空寂無聲的地方,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在那裡,在那方神秘的空寂之地,就連時間也好似停止了流轉。

於是,便只有上天的金色光芒映照大地,灑下金色的滿含有像一片片希望般的東西。

就是在這個時候,項甦醒了。

這一次,項費了很大的氣力,也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項意外的發現,自己既然變成了天空中自由自在飄來飄去的雲朵!

在高高的藍天之上,在高高的九萬里的高天之上,就是風,就是雨水,就是生長在高山上的大樹,就是高傲不可一世驕傲矗立天地之間的高山大嶽••••••

也沒有辦法,也沒有資格,對,就是完全沒有任何的資格,來跟項這朵自由自在飄來飄去九天之上的雲朵,相比!

那一刻,當金色的陽光灑滿高天的時候,當大火球那獨一無二的傢伙,就那樣得意洋洋的衝着全世界宣揚它的耀眼與璀璨的時候。

它卻沒有注意到,正在它的眼皮子底下,一朵與衆不同有着自己思想的雲朵,開心的笑了。

是呀,或許,不,一定會有人絕對不相信一朵雲會偷偷的得意微笑,會有思想,會想着有一天它自己也能像高天之上再高一點點的地方的那個大火球一樣。

將整個天下,將整片天空,將浩瀚的海洋、連綿的羣山,即便是暗夜裡最顯眼的星輝璀璨,都比下去,都壓下去,在大火球金色的光芒裡,一切的所有,都變了顏色,都被染上了陽光的味道,暖暖的很貼心。

然而,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就在這一天,那一朵奇異的雲兒,漫無目的自高天之上四處遊玩的時候,它突然聽到了一種呼喚。

“雨水啊,雨水,我們需要你!”

“雨水啊,雨水,我們需要你!”

••••••

初始的時候,這種呼喚只在雲朵好奇心最強烈的時候出現,慢慢的,慢慢的,隨着時間的流逝,即便是在雲朵夜晚的美夢裡,星星和月亮,都成了配角的虛幻世界裡,也出現的時候。

這塊有思想的雲朵,便開始了一種不安的心驚。然後無時無刻的,很是突兀就出現了一種嚮往,像飛蛾撲火一般無二的嚮往!

它要燃燒自己的身體,就像飛蛾那樣義無反顧,只怕是要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也必定爲了思想裡、血液中、骨髓裡,那種身體本能的衝動,瘋狂起來,什麼也不要去顧及!

當這一方天地間,第九百八十六聲呼喚響起的時候:“雨水啊,雨水,我們需要你!”

那片雲,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它殘忍的將自己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兇狠着非要咬着牙齒,也必要將自己的身體,化作點點的雨水,灑落天地之間••••••

風輕輕的吹佛,高高的大樹卻忍不住發出“嘩嘩”的歡快聲:“好涼快啊,好涼快啊。風姑娘,你可以在吹得勁大一點嗎?”

於是,霎時,便見漫天的狂風攜帶天地間的大氣勢,直如雷霆劈下一般迅猛有力,衝着已經在搖頭晃腦,思想空空的大樹殺了過去。

“轟••••••”

便在下一刻,則有轟然間的巨響聲宣揚在天高地闊的原野之上,於是乎,一棵高傲的有點過分的樹倒下了,然後,空氣裡便充滿了那狂風呼嘯的尊嚴與凌厲的肅殺之氣!

也是在這個時候,因爲大樹的倒地,而被狂風捲起了漫天的泥沙。可不就是在這小小的不起眼的泥沙之中,正有一粒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泥沙,與大夥一同被狂風可怕的脾氣,噴飛在高高的天空之上。

“我可以飛了,我可以飛了••••••”

“我可以飛了,我可以飛了••••••”

••••••

密密麻麻數也數不過來的泥沙,隨着狂風的壞脾氣,飛呀,飛呀,••••••它們飛過了高山,飛過了大河,飛過了茂盛的草地,同樣也飛過了豐饒的富庶之地。

即便是這樣,它們仍然不顧一切的奮力飛着,只恐怕一不小心,便會墜落到地上,再次成爲了遭人唾棄的骯髒泥沙。

它們的步伐統一,它們的目標一致,它們的信念堅定,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再飛得更遠一些,再飛得更久一些。倘若真要是有這種可能,那就最好飛到天邊,那裡大地和高天緊密相連的地方。

它們幻想着看一看天空的盡頭,然後,便是埋骨在大地與高天相連的地方,那也是絕對值得了!

“你們怎麼能這樣想呢?”

就在所有的泥沙都齊心協力期盼着完成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古往今來的大事情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那是一粒很小很小的小泥沙,就是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使足了思想裡全部所有的謀略,不可否認,它的聲音依然很小很小。

“小傢伙,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如果這樣的事情,真要是能夠成功的話,我們便成了我們泥沙歷史上真真正正的英雄!我們就開創了我們泥沙歷史上的一個新紀元!這毫無疑問,將會成爲天底下最大的事情!”

“那時,還會有誰敢瞧不起我們泥沙一族?還有誰會大着膽子,在我們泥沙一族面前耀武揚威,並萬分討人厭的將我們毫不客氣的踩在腳下?”

“小傢伙,你畢竟還很年輕。不會是害怕了吧?哈哈哈哈哈••••••”

衆泥沙的嘲笑聲,點滴不落全部傳進小小泥沙的耳朵裡。當然,如果這粒小小泥沙,真的能有耳朵的話。

小小泥沙倒也沒有去計較這些,因爲它知道:不論是嘲笑,不論是稱讚,時間到了的時候,它們便手拉着手一同消失不見了身影。

可不就像它們來時一樣,憑空的產生又憑空的消失,一來一回之間,便是整個榮耀的起伏和塵埃的落定。

小小泥沙並沒有被衆泥沙的嘲笑聲給嚇到,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再大一些,只爲了能讓更多的泥沙聽到自己的聲音,同時明白自己的思想。

於是小小泥沙開口,衝衆泥沙說道:“我們是泥沙,就應該安心的做一粒泥沙。我們可以造橋,我們可以鋪路,我們可以做蓋房子的原料,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但,唯獨我們不能夠有野望。”

說完了這一句後,小小泥沙不由輕輕嘆了一口長長的氣。似乎就在這一聲長長的嘆息聲裡,幾乎用盡了小小泥沙短暫一生所積攢起來的全部的勇氣。

說也奇怪,在這個時候,衆泥沙竟然全都選擇保持了沉默。於是小小泥沙,便得以繼續講下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株小小草,還有一棵高高樹。小小草非常羨慕高高樹,就幻想着終有一天,它也能成爲高高的樹。”

“可小小草卻不知道高高樹的苦惱,它同樣也不知道在它們生命開始的那一刻起,上天便早已經爲它們安排好了完全不相同的命運。”

“草的種子,便只會長出草。可樹的種子一旦發芽,那就預示着明天的明天,也或許會是在稍加遠一些的時間,便會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樹崛起。”

“這便是生命吧。”

“呵呵呵呵呵,這便是命吧••••••”

在小小泥沙的自言自語中,衆泥沙沉默着就像暗夜裡的星星一般,即便是有些耀眼的光芒,也改變不了此時此刻此景,分明是夜晚的事實,分明是暗夜的天下。

••••••

這樣的故事,有很多。

項便在這樣一個奇幻的夢境裡,整整過了一千年之久!

終於,當項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對面那依然頂天立地的大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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